“你在做什么?”沈筠笙没有回头,只是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往后靠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虽然还是个少年,身形也有些单薄,但这胸膛总是给她一种莫名的踏实感,仿佛只要靠在他怀里,她便再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我在想,幸好当年将玉佩给了你。”许是因为方才一直在认真练字,没有张口说话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夏日里人都变得慵懒起来,沈筠笙的声音竟鲜有的软糯,就像软软的玉芙糕一样,引得林长庚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感受到怀中柔软的身体,林长庚也放松下来,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同她说话,“这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当年给你时着实犹豫了许久,但是幸好,我还是给你了。”
“你母亲留给你的?”沈筠笙小小的吃惊,她当年看见这玉佩时就觉得这玉佩定然很是珍贵,没想到竟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顿时心下又惊喜又不安,“你就这么给我了,万一你母亲不高兴怎么办?”
听见她的声音里带上犹豫,林长庚笑了笑,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手指微弯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如果母亲知道,是她留下的玉佩让我找到了喜欢的人,她只会更加开心,断不会生气的。”
“嗯。”沈筠笙闻言忍不住弯了嘴角,将脸埋进他怀里。她发现自从和他互通心意之后,她就越发喜欢这样抱着他了,虽然胸膛有些硬,但是抱着他的感觉很舒服。
“阿笙。”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嗯?”沈筠笙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随我一起去看看我母亲可好?”
“……”沈筠笙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家长这种事情一向被她视作两人成婚前的一道步骤,如果不是奔着结婚去的话,就没有必要去见双方的父母。前几日他们聊天的时候,她无意中同他说起过,今日他这般说……
“我自然知道。”林长庚眉眼含笑,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庄重,“阿笙,我们那日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到白头?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成亲……沈筠笙脑子有些乱,她之前那般说主要是为了提醒他,现在这样发展的是不是有些快了?不应该先谈个多少天的恋爱之后再提成亲的事情吗?
不过……她偷偷抬起头看他温柔的眼神,脸庞柔和地像是羊脂白玉散发的光泽,温润无比。这种感觉也不错,如果让她和他一起共度一生,她应该是愿意的。。
她点点头,眉眼间的笑意晕染地整个脸庞都赏心悦目起来,让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颊,笑容由衷的绽开,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过,”沈筠笙想了想开口,“我们得先把外公搞定才行。”
安南王……
想起方才安南王对他愤愤的表情,林长庚颇有些无奈,从幸福的云端一朝跌落到地上,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问她:“安南王似乎对我有意见,可我也没做什么啊?”
沈筠笙暗笑,心道现在不过是气我竟然给了你糖果吃而已,如果让外公知道你要把他的外孙女给拐走了,指不定要怎么对你呢。
“外公近来有些小孩子心性,只是不满于我给了你糖果有些吃醋了。”沈筠笙捏捏他的脸颊,有些硬硬的,手感不太好,“但是你得找个时间去和外公把我们的事说明白了。”
林长庚有些僵硬,怎么感觉他如果说了这件事会被安南王追杀?
看着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沈筠笙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有我呢,外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最多会生会儿气罢了,我好好哄哄他也就没事了。”
是吗?林长庚绷着一张脸,表示怀疑。
沈筠笙郑重点点头。
好吧,姑且信你,林长庚仍旧忐忑。
沈筠笙拉着林长庚出去给她外公买他最爱的竹里馆的酒,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意。
不会有事自然是说她自己的,她好好和外公说了外公定然不会生她的气了。
至于林长庚嘛,沈筠笙偷笑,她很期待看到他被外公追杀的样子。
二人走在繁华的长街上,一人戴着面纱,一人遮着纱帽,看上去不像出来买东西的,更像是做了坏事不敢见人的,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好奇打量的目光,好不容易走到竹里馆,林长庚的脸都快黑了。
想他冷脸活了这些年,何时被那么多人当做稀有物种一般集体围观过,要不是顾忌阿笙,才不会任由那些人指指点点。
沈筠笙隔着纱帽揉揉他的脸,和门口的小厮打过招呼后,就揽着他的胳膊进了竹里馆的院门。
竹里馆与其他店铺不同,位于一片竹林前,远离喧哗热闹的城区,更像是偏安一隅的隐居者,和她的碧园在这一点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一个是大隐隐于市,一个是小隐隐于野,不过这也不很恰当,因为竹里馆的主人赵老板之所以选在这里,更多的是他个人偏爱清幽的环境罢了。
“赵老板是雅士,饱读诗书,又通揽佛道之境意,很是仙风道骨,因为偏爱饮酒,又找不到符合他的要求的酒水,干脆自己酿来自己喝了。说起来,这酒馆更像是赵老板闲来顺手而为,对做买卖挣钱什么的事情更是丝毫不在意。这些年来,也只外公能常常得了赵老板的酒喝,旁的人想要讨上一杯可是难上加难,得看赵老板那日心情好不好。”沈筠笙边走边同他解释。
而这竹里馆之所以这样还能在雀华立住脚也没人前来找麻烦,也正是因为其背后站着的是雀华城万人之上的安南王,自然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前来捣乱。
林长庚一路打量着院中的茂林修竹,想起那日花妍节上这赵老板也是没有出现的,不过派了自己的小厮前来参加,看来倒真是一个不拘于俗世之人,和隐居不世的潞雪先生倒是有些相像,不禁也对他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