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站在林长庚身边默默地为清玉坊的那人点了个蜡,你很厉害,竟然敢在世子的眼皮子底下这么看沈大小姐,我明年一定给你烧一炷香。
卫霖怀着悲天悯人的心为那人默哀了一把,嘴里一刻也不停地像林长庚报告着那人的身家底细,完全没有自己就是使得那人在林长庚心目中华丽丽的进入黑名单的自觉。
“你说那人是清玉坊的大少爷秦明轩,未来的清玉坊当家?”林长庚单手支着头,用很是鄙视的语气说话,“就这么个身份也敢瞪阿笙?”
“……确切地说,那人并不知道沈小姐的身份。”卫霖解释,要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用这种眼神看沈小姐啊!
“那又如何?”林长庚语气很不屑。
“……不如何。”卫霖违心地附和,内心吐槽,难道这时候你不应该说一句不知者无罪?什么叫那又如何?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想一想,一开口仍是恭敬无比:“那世子希望怎么处置他?”
“处置?暂时不用。”林长庚换了个姿势,躲过前面的人头,好继续看场中的沈筠笙,“等今天的事了结了,看看阿笙怎么想的再说。”
“……是。”卫霖大脑迟钝了一下,世子竟然要先问一下沈小姐的想法之后再决定?他握拳,眼神坚定,必须要把这件事记下来,世子又一个光辉而伟大的第一次!
沈筠笙虽然不喜欢那秦明轩的眼神,但依旧很认真的看清玉坊的展品,毕竟这是一个根基深厚的玉店的展品,和其他的玉店总要高上那么一个档次。
她自认是一个心比较宽的人,虽然对方的态度很糟糕,但是取长补短,该学习的地方她依旧要学习,所以从秦明轩上场直到他拿出展品,沈筠笙的视线都没有离开一秒钟。
而从头到尾就盯着沈筠笙不放的林长庚自然也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他微微扬起嘴角,非常认真地考虑:“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让人去把秦明轩揍一顿?”
“嗯?”卫霖一怔,连忙阻拦,“现在还是花妍节,等花妍节结束了您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林长庚点点头,握紧的拳头依旧没有松开,显然还在生气。
卫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无比真诚地感叹。
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吃醋的世子更可怕!
“这便是我清玉坊的展品。”秦明轩充满自信和底气的声音在会场回荡,虽然排在第二这么个并不算好的顺序,却好像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脸上不单单是自信,更有着来自骨子里的自豪,对清玉坊的自豪。
沈筠笙盯着他,表情竟然有些……正式。
他是一个热爱玉的人,并且对自己家的玉拥有着非同一般的骄傲,沈筠笙觉得,这样的对手是值得尊敬的,爱玉的人和卖玉的人,从来就是两回事。
当然,在林长庚察觉到沈筠笙的情绪变化之后开始考虑是否要现在就把秦明轩丢去喂鱼,就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清玉坊的展品是一尊精致无比的玉白菜,更难得的是玉白菜的上方还雕着一只绿色的蝈蝈。众人的眼神纷纷不由自主地为它所吸引,沈筠笙更是差一点没忍住的走上前。
“这尊玉白菜高六寸,宽四寸,由天然含白、绿、黄三色的翡翠雕琢而成……”沈筠笙听不到秦明轩无比详尽的解说,她只是近乎贪婪地想要将它看得更清楚,雕工师傅巧夺天工,将白菜上的脉络都雕得细致无比,叶脉分明,叶卷蜷曲,上面由一体的绿玉雕出的翠绿蝈蝈更是栩栩如生,连上面的触角都清晰可见。
她发自内心的慨叹,不愧是有着多年历史的清玉坊,这雕工师傅的手艺实在是好,而这玉除了白黄绿三色之位更无杂质,也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一时之间,竟让她对自己的羊脂白玉有些动摇,不过片刻之后她又坚定下来,不同的玉寓意也不同,且走着看吧。
只是……沈筠笙头疼,这人到底准备鄙视她几次?
方才就在她刚刚收回目光之时一抬头,便又看见那人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眼神,沈筠笙甚至懒得再理他,任他去了。
她又没有招惹他,这人的脾气委实太差了些。
在评委地啧啧赞赏和围观群众的击节称叹中,秦明轩骄傲地抱着玉白菜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下不仅是沈筠笙,连顾南峤看着他都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也太过高傲了些,竟比他还像孔雀。
摇摇扇子不理他,顾南峤继续喊下一位。
接下来的几位分别是竹里馆,书香坊,霓裳阁,花云坞,醉云楼。
竹里馆自不必多说,乃是雀华城中远近闻名的酒坊,赵老板不过在台上开了一下酒坛子,酒香便弥漫开来,可谓“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在场之人除非尤其不好酒的,无不沉浸其中。沈筠笙不过抬头看了安南王一眼,便见他整个人仿佛陶醉了一般,眼神发光地看向赵老板的酒坛,大有下一秒就冲下来抢走的趋势。
她在心里轻笑,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要缠着赵老板允她一坛酒拿回去才行。
书香坊正如其名,做的是笔墨纸砚的生意,也会卖些书,传播范围广的很,就连京城都有书香坊出版的书册子,这次的展品则是一支兔毫毛笔,笔尖锋利,笔毛纹路整齐,柔软度适宜,是不可多得的良品,书香坊老板刚刚展示完回到座位上,便已经有士人子弟前往预定了。
霓裳阁和花云坞分别是成衣店和舞坊,而两者的展品更是相得益彰一起展出。花云坞的舞者穿着霓裳阁制成的羽衣在圆台上翩翩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袅娜翩跹,舞姿动人,赢得台上台下掌声不断。
而这醉云楼则是一座酒楼,展品自然也是吃的。顾延熙看见了醉云楼展出的糕点和菜品之后整个人都想一路狂奔下去找吃的,幸好被金远拦住轻声安抚道等会儿便带她去,她才蔫蔫地答应了不再往下跑,看得沈筠笙一阵阵的无语,竟还比不上阿柏一个小孩子淡定,她的教育果然失败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