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笙苦着一张脸,十分苦恼于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第一次大着胆子穿男装出了门就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怎么就遇到顾南峤了呢?
阮新桐则是五分欣喜又带着三分羞涩,还有两分忐忑不安,手也不自觉的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握住,不敢回头往后看他。
顾南峤站在她们二人身后,十分头疼的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头。
“行了,都转过来吧,跟我来。”他无奈开口,将这两个大胆的小姑娘连同身边一样大胆的小侍女一起给带到了圆台附近的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乃是安南王府修建来供花妍节举行时,看顾圆台的人所用的,用沈筠笙的话来说就是现代的路口处交警的警卫室。
而今天,坐在里面的人正好是顾南峤。
顾南峤背着手站着,俯视着面前两个坐在椅子上不肯抬头看他的小姑娘,重重的叹了口气。
“沈筠笙。”他的眼神在两人中徘徊片刻,看到阮新桐时略停了停,又看向了沈筠笙,“说吧,怎么回事?”
沈筠笙直到进了小屋才恍然大悟过来,今年花妍节既然是顾南峤负责,那这举行期间的一切事宜自然也是由他来负责,难怪今天会被他逮到。
花妍节举行期间,因为人口流动过大,为防出事,全城管制随之变化。最大的变化有两处,一是由花妍节的负责人,也就是安南王府中人带一队护卫日日守卫在圆台周围,看外面那五步一兵,十步一队的周密布置就知道了。二则是城中增兵巡逻,早中晚例行巡逻三次。
今年圆台这边交给了顾南峤,城中的巡逻则由顾南松和顾延杉父子二人负责。
她心中泪流满面,默默鄙视了一把自己的记性,偏偏撞在他手里了,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吗?
她偷偷抬眼觑他,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难看的表情,慢慢把脑袋放直了看向他,“我就是想出来玩,穿男装更方便一些,不用戴面纱。”
见他的眉毛有了皱起来的趋势,她又赶忙补充道:“而且这时候城中守卫不是会增加吗?这边又有你在,肯定不会出事啊。”
顾南峤听她这么说,皱起来的眉毛又慢慢放平下去。
沈筠笙松了一口气,有的时候这马屁该拍还是要拍的。
顾南峤心里虽然因为她这么说舒服了些,但还是不赞同她这种做法。她和延熙作为安南王府里仅有的两位姑娘,对整个王府都意义深重。安南王府从上至下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一个共有的信念,那就是生儿子没啥,生个女儿出来才算本事!
不信?
那你且看看,这安南王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加起来,不过堪堪凑成两个“好”字,委实凄惨。
故而在别人家为了生个儿子而奋斗而拼搏的时候,安南王府的夫人姨娘们盼星星盼月亮就想着有个闺女,可惜天不从人愿,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女儿是一个都没来,就在大家都快不抱希望了的时候,忽然得到远在京城的大小姐顾北妍生了个闺女的消息,顿时欣喜若狂,不过一年以后,嫡长孙媳妇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喜得安南王合不拢嘴,大叹女儿好,自此之后在安南王府,女儿的金贵是彻底确立下来了。
顾南峤从小在爷爷父亲等诸多长辈的熏陶下,这个观念早已经深深根植于心,所以才会对沈筠笙这种行为不赞同,一是自己偷偷溜了出来也不让人跟着就来了人这么多的地方实在不安全,二是他顾家女儿是全王府的珍宝,这一副姣好容貌也不戴面纱遮住,岂不是白白被人看了去?
想到沈筠笙这一路过来不知道遇见了多少人,顾南峤的脸就黑成了木炭。
“公子。”顾南峤正准备和沈筠笙来一场直击心灵的问话,忽听得自己身边的小厮喊他,不由得问道,“何事?”
“回公子,外面,外面出事了,您去看看吧。”那小厮气喘吁吁,显然是匆匆跑过来的。
“我这就去。”顾南峤蹙起眉,抬脚就准备往外走,扭头看到还老老实实坐着的两个姑娘,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呆一会,外面乱着呢,不要乱跑。”
天大地大,这几天也是花妍节最大,一旦出了事,那便是整个雀华城的事,片刻耽误不得。
眼睁睁看着顾南峤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沈筠笙长舒一口气,“可算是走了,不过也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外面是怎么了。”
她转了转眼睛,起身走到门口刚刚往外探了探头,就被两名小兵给拦回来了。
“属下奉公子之命保护小姐,还请小姐回去。”,那两人低着头,语气恭敬。
沈筠笙微眯着眼看着他们,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顾南峤你给我等着,竟然限制我行动自由。
沈筠笙在心里批判着顾南峤,面上也不显,只同他们商量着:“那你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告诉我行吗?”
那两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由其中一个人前去打探,另一个仍守在门口不动。
沈筠笙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待着就待着,正好和阮姑娘说说话。
“阮姑娘?”她坐了回去,见阮新桐出神,不禁出声喊她。
“嗯?”阮新桐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看向沈筠笙。
“你怎么了?”自从被顾南峤带过来之后就没见她说一句话了。
“我……”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我二哥他去找你了吗?”沈筠笙简单粗暴地直击目标,阮新桐直接红了脸,呐呐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见她如此羞涩,沈筠笙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但从刚才他二人的表现来说,有点让她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自见了面似乎没有一句语言交流,这是个什么情况?
“顾公子他,只是让人传了一封书信给我,信中解释了之前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再说别的。”她慢慢开口,“但是我不想轻易放弃,虽然他没有提及是否喜欢我这个问题,但是我想试试看,反正,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
她的声音有些低,却仍旧可以听出其中的坚定。
“那你今天这般,也是为了来见他吗?”
“是啊。”阮新桐叹了口气,“不然,我还能在哪儿见到他呢?”
男女之别,就是一道天然的鸿沟,没有办法。
沈筠笙听得她这一番话,心中有些惊讶,像阮新桐这般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努力突破常规的女子,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七年来还从未见到过,一时激动之情从胸中起。
简直是知己啊!
她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把阮新桐唬了一跳。
“阮姑娘,不,以后我叫你新桐行吗?”
“好啊,那我也叫你筠笙。”阮新桐眼睛弯成月牙。
“我觉得你说的太好了,就该这样的,我支持你!”沈筠笙握起拳头举在胸前。
阮新桐虽然没太看懂沈筠笙是在做什么,但是听见她的话还是很开心,笑着道谢。
两个姑娘的友情就这样因为顾南峤而奇妙的建立起来了,并且这种基于思想的一致而建立起来的友情对沈筠笙来说也是来到这里之后的独一份。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阮新桐那样,敢于冲破道德伦理的束缚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