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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都是人精,注意到太子非同寻常处,一个个都收起相对轻松的表情,正襟危坐,缄默片刻,龙谷涵轻咳一声:“当务之急是寻找陛下回朝,未知太子召臣等有何旨意?”
龙谷涵乃当朝元老,数十年来,忠心耿耿,常年驻守边关,有着无与伦比的军威,他所说的话有一定份量,众人忙都应和。
太子回答:“严密封锁父皇下落不明之消息,风洲即日启程,会同纵横其他成员,查访父皇下落。另外一方面,皇妹玄霜,文爱卿,你们也不日动身,与农苦穆丹王子等前往大明湖。”
这个消息传出去势必石破天惊,是以必须保密,暗中以精英力量查访,第一点合情合理,可太子提出的第二项着实有些奇怪,大离泱泱大国,皇帝都已失踪了,怎么还顾得上和农苦使节纠缠不清?未免有些轻重不分,有几位即露出不豫之神色。
太子早已料到群臣反映,徐徐加以解释:“父皇失踪时,别无异常发生,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地点。”
文恺之接口道:“哦,难道陛下失踪于大明湖?”
太子赞许地颔首。
武翰王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吗?这个农苦来的太玄乎了,自打他们到我国境内,各种意外不断发生,陛下与公主先后遇刺,那场赛马亦是对方一力要求,这会儿更发生了陛下离奇失踪在大明湖,正和他们的第三项要求有关。我看他们多半脱不了责任!”
硬派是农苦使节到来以后意外接连不断,其实不甚准确,在他们来之前就有山雨欲来之势了,上元火药就是不祥的导火索,只能说皇帝失踪地地方和农苦此次最重要的目的地过于巧合。大明湖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地点,接连引起关注,让人不能不起疑惧。另一方面,皇帝失踪大事需隐,朝政自应表现得毫无异状,和农苦谈判长达个把月光景,无缘无故地中止,甚至打发他们回国。这也同样不妥。不如维持原状,并且把有嫌疑之人赶到大明湖,此系一举两得。
太子在玄霜养病期间,就和她含蓄提及,将委派重任,给她自由的机会。玄霜久已等待这一日,可是变故突生,她就已不抱指望,听得太子计划不变,真是有些儿心花怒放。太子暗暗递了个眼色。记起父皇失踪,她无论如何得表现得谨慎,深深地垂了头,投注于地面地视线成功隐藏了某种微烁光芒。
风洲早已蓄势待发。得到明确命令之后,立即向太子告辞。太子吩咐酒来,为他起行祝辞,望早日马到功成。而在风洲离开大殿之前,太子以一种仿佛是随便带一句的口吻说道:“若遇莫瀛,令他与卿同行。”
莫瀛出京是受皇命剿宇王,但眼下皇帝失踪大事更为紧要,所以太子顺理成章地把他调了回来。
只是灵敏之人。立即从中把握住某个明确信号----太子不认为皇帝失踪,与昔日三皇子钟秩有关。那么,东宫殿下对于宇王的态度,也就模糊得很了。
接下来是商议某些必要措施,如关键地方戒严,保密的细节。朝政如何正常进行等。
玄霜注意到。太子虽已十分殷勤的态度来处理这些政事,他眉眼之间不分明的倦色越是愈来愈浓。以至于到后面,首相丛临渊经常性把含有警告性的目光投向他。
太子推了推堆积如山的案卷,微笑着以手轻抚川字眉心:“今儿到此为止吧,皇妹、文爱卿留一下。”
走空地大殿有深阔纵深之感,太子仰头靠于椅背假寐,沉默无言。十六k
文恺之和玄霜知他必有紧要话儿,也都专注地坐着,静候。
“之前,我接到神雕送往国内的机密书札,农苦所提出的第三项,建贡道输运三白,以农苦虎右旗铁矿三分之一开采权为交换,表面上没有半分破绽。”
文恺之以为当前情势下,陪农苦使节巡视大明湖是假,按常理太子该着重提起他们到那里后当务之急才是,哪知太子所提的,还是正儿八经的交涉事项,大感奇怪,只是见太子似乎沉浸于他的思路之中,不敢贸然接口。
“根据神雕传来的消息,农苦王宫确有一位神秘绝色美女,祁顿王爱愈性命。这位美女王妃性情孤僻古怪,不爱乐舞不喜言笑,每日里仅喜闻珍器碎裂、撕毁锦帛之声,祁顿王样样为她做到。因她嗜食三白,祁顿王又思以上述交换条款换取我国大明湖三白,因此才有了穆丹这一行动。”
他话锋一转,向玄霜道:“不过,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妹妹可还记得,那次你遇刺,有阿羡公主同车,后来多误以为刺客是来刺杀阿羡公主,农苦并未否认?”
玄霜睁大双眸:“所以也是一直有人想刺杀阿羡的,他们信以为真了。”
“是,有人一路随下刺杀。农苦对此情形见怪不怪。”太子沉思着补了一句,“刺杀的目标也未必就是阿羡。”
文恺之微一思索:“太子的意思,农苦为三白而来是实,我们既打听到这个消息,当然就不疑其他。但实际上,却是以这项实有其事地真实任务为幌子,私底下,还隐匿着一个我们所不了解的更为重大的目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地,纵然通关事宜颇重要,又何需右谷鑫王亲自光临,且淹留毫无归意。以他在国内与左屠耆王,即太子浣摩斗得如火如荼,这是极为反常的行动。而陛下的失踪,偏生又是在农苦此次出使最关注的地点,农苦的嫌疑不可洗脱。”
太子微微点首,道:“父皇上回遇刺,是专与我皇族作对的猎日阁所为。是以父皇出行,暗中追查猎日阁行踪,他到大明湖,定非无意所至,猎日阁与大明湖有何关联,推而进一步想到,猎日阁与农苦有何关联?”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向了更为错综复杂,那猎日阁专门刺杀皇族权贵,一旦其与某国暗中维持某种关系的话,将是前所未有的棘手与艰难。玄霜微微惮栗,这位对于政事总是显得意兴萧索地东宫太子,也是个深沉而可怕的人呢!
这时文恺之也明白了,他此去一方面是要配合农苦演好那场表面上的通关大戏,更重要的则是暗底下的任务,挖出其真正的面目。
太子叹道:“在摊牌之前,我们不得不与农苦维持良好关系,通关事宜,不可能派遣武将而去,我只有全权委付两位。此去若我猜测是真,说不得有些危险,玄霜,你害怕么?”
玄霜微一咬唇,清晰地说:“玄霜得为父皇谋效,万死不敢辞。”
太子微笑,双手互击,拍了两下。两条人影全没征兆地出现在大厅里。
太突然,太没预兆,仿佛是从亭柱上面脱落下来,仿佛是从墙面里生成,仿佛是从天花板上轻飘飘落了下来。
反正,是之前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大殿里有这两个人,而太子击掌,这两个人就凭空从殿里变了出来----决不是从殿外走入地。
这是两名女子,着红衣,长相俱都平常,她们参拜太子,太子指着道:“这是火凤,名左翎、右稚。左翎、右稚,从今日起,你们地全部任务,是保护玄霜公主的平安。”
玄霜听说“纵横”尚在年幼,所知他们地唯一一件大事,就是十九个人保护皇帝一股脑儿失踪,心下对其很不以其为然。她心里藏着多少秘密,当初太子要送一个柳珏给她,她就万般不乐意,谁曾想太子给她送人送上瘾来了,又是两个。这两个人象是妖魔鬼怪一样地凭空出现在大殿里,很难想象以后在自己的房间里,或吃饭,或睡觉,她们是不是会同样诡异地出现在最最私密的地方。
她双手乱摇:“太子哥哥,纵横眼下有更紧要的任务,还是让他们跟着风洲去找父皇下落要紧呢,我不碍的。”
左翎和右稚脸色微微一变。玄霜这话大错而特错,“纵横”作为一个单独存在的特级护卫队,与皇家禁卫军没有任何从属关系,因皇帝失踪过于重大,纵横方首次与风洲合作,但是玄霜直接将其视为风洲下属,那是侮辱了“纵横”的资格!
太子假装没有留意玄霜语中有误,解释道:“纵横乃我皇家最精锐、最为忠心耿耿之顶级护卫,而火凤是专门服务于皇后以及皇御国公主的,你不必客气了。”
皇御国公主在品阶上来说,已不低于皇后,而从国家的角度,进位为皇御国公主,玄霜已是大离第二顺位继承人,重要性更出于皇后之上,火凤的第一服务对象反而是她了。玄霜听如此说,知道推辞不了,心里立时打起另外的主意,盈盈笑道:“既如此,玄霜谢过太子哥哥厚爱。”
又向那两位火凤成员微笑,“玄霜安危,尽托于二位姐姐了。”
她年少烂漫,说错了一句两句也值得原谅,同时心性乖巧,一旦了解火凤的重要性,立即就客气地称之为“姐姐”,倚重不已,左翎、右稚也比她大不了多少,脸色登时好转,见礼道:“自当护卫公主,虽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