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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遇刺消息传入宫中,吓坏了莫皇后,紧赶急追,连夜出发次晨凤驾赶到行宫。
谁知向皇帝请安,碰了一鼻子灰,皇帝丝毫也不睬她。立得半个时辰,随同她来的两名年轻妃子霖妃和张婕妤都叫进去了,只是不召皇后。
皇帝立后以来,颇重皇后,各个方面都给予她足够权势颜面,以杜绝后宫中有因是继后而存别想之可能。但是殿前不召,托辞伤重也就罢了,偏偏是,见了份位比她低得多的妃嫔,这行为无疑是当众给她没脸,让她难堪。
莫皇后知是给人戳了暗枪,但猜不出原由。她来之前也曾打听清楚,这起刺杀与太子毫无瓜葛,皇帝也不象恼了太子,却又怎会莫名迁怒自己?黄公公是她心腹,消息灵通,悄悄对她说了才打听来的玄霜被刺一事,莫皇后听完,当时脸色就变了。
留在正殿百般难堪,她只得回到南宫偏殿,传人请太子。连催了三遍,太子才到。莫皇后等得急了,不分青红皂白劈头骂道:“小畜牲!我生你养你,却不料千辛万苦,养大一头白眼狼!”
太子低头请罪:“母后,只因有些急事处理,未能及时奉诏,望母后原谅!”
这种表情和语调都一样平静的辩解在心急如焚的莫皇后看来,别是一番滋味,愈加觉得这个儿子不着力,宁肯为他人披肝沥胆辛劳奔波,全不将生身母亲放在心上,她竟忘记了儿子的忙,目前情形下九成九是为着皇帝遇刺那件大事,光顾惦着母子疏远,这儿子有了和没的差不多。紧急关头连个商量都不可得,新恨旧怨一起涌上,两行眼泪挂落于腮:“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儿子?我好恨,好恨啊!若是瀛儿在我身边,早就千百个主意替我出了,哪会象你这小畜牲,不忠不孝,惟知忤逆惹我生气!”
她提起莫瀛。太子忍无可忍,淡淡一笑道:“子韶向来识大体全大局。只不过,母后这件事,岂非是让他为难?”
莫皇后一凛,止泪道:“你说什么?”
太子默然有顷,方说:“玄霜中的毒,是自谢红菁处得来。”
玄霜中毒详情。赫连大夫只和太子私下讲明,并无第三人知晓,莫皇后本就料着事情不祥,总还说服自己往好的地方想,听闻此言,顿然呆住。
半晌,才颤声道:“你说。玄霜中的毒,是红菁所下?”
太子确定地回答:“是。”
莫皇后猛然暴怒起来,道:“只因红菁和我走得近,你就以为一切都是出于我的指使?”
太子低低地叹了口气,道:“不是她亲手下地毒。是她的毒药,抹在金针之上,由一个没有武功的宫女下手,这也是不幸之中大幸,若非如此,玄霜哪里还有命在。若非如此”他不肯再说。
莫皇后又问:“皇帝陛下。他也是一般猜想,是不是?”这也不用等到回答。自然确实无疑。谁人不知,谢红菁是她的心腹,如不是她要求,谢红菁又何必去对一个公主下毒?“但是、但是我没有!我没有”
声音越来越低,显得底气不足。自从决心除去玄霜这颗眼中钉,她做了多种安排,其中就包括曾向谢红菁讨计。谢红菁当时不以为然,反认为皇后操之过急,她说的是:以陛下目前对公主的态度,娘娘最好的办法是把她置于一边,直到让陛下完全忘掉她最好,娘娘一旦动了公主,怕只怕适得其反。她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可是我没有拿她毒药啊我没有啊!”
她语音惶急而软弱,太子叹道:“儿臣先有一事询问母后,农苦使者初到那日,母后留阿羡公主和玄霜在宫中,其后两人出宫遭遇刺客。----那刺客,究竟是刺阿羡公主,还是刺柔嘉公主?”
莫皇后退后一步,戒备之色形于表面,道:“你问这种不相干的事做甚么?”
“真地不相干么?”太子语音幽凉,“难道母后不是打算借留住阿羡公主,两人一起出宫时遇刺,从而造成是有人刺杀阿羡却误伤了玄霜的假象?”
“可是、可是”莫皇后欲辩称使节自己也承认那刺客是追杀他们地公主,对着太子清如明镜的目光,却是无由为继。既然有了前科,一次未成,第二次找机会下手,所借用的毒物还和她有如此紧密关联,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而且也不算太冤枉她,她确是在不懈寻找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她一颗心不住下沉,直入无尽深渊,深深感到无力而冰冷。
“不是我,这次不是我!”她语无伦次反反复复,“皇儿,莫非连你也不信我了么?”
太子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惊惶无助间难以掩饰的柔弱,心下对她的气恼,先已淡了三分,上前扶住母亲,柔声道:“母后且莫太急,儿臣也觉着此事颇有疑点。”
莫皇后一震,忙道:“是啊是啊!我根本没有拿过红菁地毒药!这可以和红菁对质的!”
太子露出一丝苦笑,上至皇帝下至寻常太监宫女,哪个不晓谢红菁和皇后关系密切,这种对质有何作用。他只得将连夜审讯文杏的种种疑惑逐一道出:“那文杏原先是玄霜贴身大宫女,贬下后不免有所怨恨。前日回宫里,有人以其父母及她前程要挟,令她携带金针,先不动手静待下一步命令。她不识那人,但那人给出了中宫证明,令她不能不信。白天出手,正是听人之命临时行事。我连夜叫弃恶进城寻她父母,发现早已暴死,指使她的人暂未找到,估计下场也不会比她父母好多少。也就是说,这一场要胁完全成了无头之案,中间线索全部断掉,致使唯一疑点必然指向母后。”
莫皇后脸色煞白,心中恶寒,喃喃道:“这条计策好毒!”
“确实如此。但也露出几个破绽,其一,上次是无巧不巧遇着江湖高人致使功败垂成,只能说母后运气不好,但这次安排一介弱质动手,非但成不了事反而败露自己,母后如此做法岂非愚蠢?其二,母后既有办法从谢红菁处取来毒药,母后能指派的人有多少,金针涂抹手法怎会如此外行,竟使玄霜中毒不死。其三,假若真是母后指使,以母后谨慎心思,或许会听取谢之计谋,但决不会使用她的毒物。其四,母后处处在意,才制造那个刺杀农苦的假象,你不能预知猎日阁竟会刺杀父皇,为免嫌疑,也断断不会在宫中或者父皇附近向玄霜下手。有此四点,只能说明,那个暗中指使之人,欲杀玄霜是假,欲陷母后,才是真!”
莫皇后听得双目闪亮,她初闻这讯息时,只觉束手无策,若皇帝已经怀疑上次刺杀是她暗中行事,那么这一次任凭自己怎么分辩都难以摆脱嫌疑,想不到这样计划周密地一桩阴谋,在太子看来处处疑点,四点质疑无论哪一点都掷地有声,她将前番对儿子的不满全盘抛开,终究儿子还是她的儿子,母子亲缘无人可比,她满心满意里漾出欢喜来,一迭声道:“是是,皇儿说得一点不错,你定要代我在陛下跟前解说分明!”
太子暗叹一口气,昨日见着皇帝厌弃的表情,只觉寒冷无比,他既恼上了莫皇后,至于莫皇后是出手一次,还是出手两次,只怕不怎么重要。关键是,这个巧妙安排的陷阱,把皇帝地怒火彻底勾起来了。
他不忍叫母亲失望,只能隐忍不言。
莫皇后担忧尽去,便寻思起敌人来:“是谁这样狠,竟来陷害于我?!”她咬着牙,眉衔狠色,“未必是玄霜,她没有这许多人可供使唤,但也难防她心里明白。视我为眼中钉的,除了钟秩,再没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