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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夜里已经很黑了。
李叔同这两天也是没来翠春院找杨翠喜。
之前在捧红这个妮子前,他是要见就见,而且还和杨翠喜在唱戏后一起于深夜回家。
但是两年过去,人生坎坷风云变,昨日今天景不同。
何况杨翠喜开始是十四五岁的童女,而此刻是含苞待放欲还羞的少女了。
加上人一旦出名,加上身边围绕的达官贵人一多,杨翠喜见他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几乎是门前车水马龙,富贵公子络绎不绝。
何况勾栏红粉多如云,一日可掷十万金。
你有钱,而且家里不是印钞厂开着就是有十几座金矿,你可以来这里试试,多少钱丢进去都不带响的。
所以戏子薄情薄如一面。
在声色犬马场子里混的艺人,是不重交情的。无论你对她投入了多少感情,她对你永远就跟一面之交那样情薄如纸,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因此古往今来,无论是有权和有钱人,都不把这里的女人当一回事,而这个圈子里的女人也反过来一样才能混到饭吃。
否则,勾栏院中谁个姑娘对某个男人动了真情,哭天喊地不再接生客,老鸨不拿鸡毛掸子挥死她才信邪......她白养活你么?
反过来看,即使女人昨日个答应你,今天你不来,明天你就看到她在和别人于一床......
这里也是一种交易场所。不过是交易的东西很另类。
李叔同集诗、词、书画、篆刻、音乐、戏剧、文学于一身,可谓是善诗、善画、善歌唱、精通音律。
但是这种人,往往把情感系于浮萍,希望牵扯于乱世红尘。
终归是: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前有情痴公子贾宝玉,后有风流才子李叔同。
虽然贾宝玉身边金陵十二钗环侍,但是痴货终究未得一枚。
那些女人嫁的嫁出府了,随的随夫去了,出家的出家,断魂的断魂,终究是大梦一场初始醒,往日一切都随风......
这人呵着这个,护着那个,中间干旋,几经磨难,一个女人都留不住。喜欢的黛玉,生生的被贾府的一群主子婆子气死了,心里忌惮的宝钗他又不喜。所以这男人做得也是纠结,女人跟着也是受罪。
人的一生,什么人都可以选错,这情侣最好不要错了。
李叔同此刻夜深人静掌孤灯,寒夜抬头空叹月......
其实,他手头拮据,即使去听戏都拿不出打赏的一二十两了。
之前一年下来,挥洒万金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
再厚的家底,也不够这样败家的一笔。
声色犬马场,销魂蚀骨居,去不得......
何况李叔同也看到了,此刻杨翠喜已经是日下京剧名伶,在天津卫是红遍一片天的时候。
世人皆知杨翠喜,有谁认得李叔同。
前几日李叔同拿着家中变卖几幅字画的银子,正打算去翠春院和杨翠喜把酒言欢。
可是人家不再,几个杨翠喜一起的好友都笑着说:“哎呦,这位李爷,人家翠喜如今是攀上贝子爷了,那有空回来陪闲云野鹤啊。”
其实这不过是几个勾栏杂妓羡慕嫉妒杨翠喜的一种心态。
但是作为文人雅士的李叔同是如坠冰窖,脚步虚浮,心里一口闷气不得出,走回去的路上一口血就吐出来......
虽然这三年多,自己丢在杨翠喜身上的钱,不是最多的,但是也不是最少的。
他不是达官贵胄,有人送大把银钱来消费,数千金银有巴结的盐商,茶贾来暗送。
但是家里至少数万两银也是全灰飞烟灭了的。
这些即使暗中豢养数个小妾也是够了,不过他并没有。
看来自己手头拮据,这些势力的女人们都能看出来了。
“哈哈哈~!闲云野鹤?我是闲云野鹤了。”
李叔同其实不懂,这是世态炎凉,人情的人暖使然。
人要注意保护的,首先是自己。
古来就有人在说:为兄弟,可两肋插刀。
但是从秦皇到汉武,这两把刀,都是那些所谓的兄弟,从身后插到你自己的腰眼的。你不要会错意,听错了。
女人是最体现世态炎凉的晴雨表,温度计。何况是勾栏院的女人。
这都是社会的背景决定的。像杜十娘那样的古来有几人?她们的结局又是如何?
所以此刻,我看着风中暗流泪,心中自悲伤的李叔同也是心有同感。
挥手间,杨翠喜从院子外面悄悄走进来,看着月下的李叔同也是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心。
“杨翠喜?”
虽然很是意外,李叔同此刻看到明月高空挂,佳人孤自来,他也是惊喜非常的......李叔同确是不知道我之前做了法。
此刻还在翠春院杨翠喜香闺小阁里,呼呼大睡的段芝贵,他两腿间夹着的是一个大抱枕......
杨翠喜已经被我暗中引到这独门小院的后院子里来了。
对着杨翠喜吹了一口气,我附身上去......
杨翠喜:“杨翠喜日后就要被送进北京王府,想必息霜君也有耳闻。红楼身陷不由己,春宵无尽还复来......我本身就是卑贱之躯,这就是我一身凄苦,但是脸上必需带着笑的命运。本不该劳烦公子挂念,何况,款款之心昭日月,一往情深如郎君。翠喜今生无憾了......”
话说完,我抽身退出,然后走出后院,......
身后听得李叔同悲哭出声,哽咽不已......不用看,两个孤男寡女已经那样了,我们赶紧回避......
蹲在外面墙根地下,变成黄猫的夜游是看着我。
“今晚我们什么都没做,也没看到什么......”
它躬身伸了一个懒腰,爬到我怀里,让我抚摸着......
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但是今晚下半场,杨翠喜绝逼是李叔同的......
不知道阎王叔叔看不看得见我在做什么,不过无所谓了,做都做了,打死我也不承认,它也没有办法。
外面是秋风冷月星云稀,里面是床第娇喘不停息......
“最好是生个十个八个的,这样才值当了......也不让才子的血脉断绝。”
低头去看着猫时,它的大眼瞳带着难以置信......
估计我的小鬼心思,它此番才一举勘破,这人是完璧的送给你了,但是便宜老爸也是让那个贝子给当了,好深算计啊......
我看着星空满月,心里笑得很诡异......
你狠,嘿嘿~!我比你......算了不说了。
“男人可以风流,但是手段不能下流......”
“谁?谁在那里说话?谁?给我出来~!”
我抱着夜游站起来看过去......
“不过我权当没看见,嘻嘻嘻~!”
这声音虚无缥缈的就远去了。哎~!看来麻烦了。
至少猫摇摇头。
天亮时,一块没吃完的馍丢到我的身上......
我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从街边的地上坐起来......
黄猫夜游伸出爪子去碰碰这半个馒头。
它叼去一边吃了......
我一身乞丐破烂衣服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就坐在庆亲王奕劻王府不远,对面街口的拐角处。
今天天一亮,来来去去向王府送礼的,拖食材蔬菜瓜果的人真不少,至少天不亮,五点钟就开始。
预约了向王府送新鲜货品的就开始拿骡子,驴子送了。
而且一早王府家丁就出来,每个街边乞讨的都给十个钱打发走,免得一群臭要饭的臭烘烘的围着今天来道贺的八方宾客看着也不舒服。
所以我来这里时,乞丐都没有第二个存在。
在我伸着懒腰坐起来时,几个腰里胯着腰刀的王府家丁过来,“起来起来,快一边去,滚~!这钱拿着,今天再来的话就不客气了。”
我起身拿着破碗,还没递过去,就被人把钱丢在脸上。
在弯腰去捡时,背后被人打了一棍子,臀上也中了一脚。于是向前扑腾着来了个嘴啃泥。
趴在地上捡了铜板就爬了几步,然后跟着前面跑的黄毛进了一边的巷子。
喘着气坐在一个大户人家的侧门石头台阶上,看着还在吃半个馒头的夜游说:“见者分一半......”
没想到黄毛居然背过身去,叼得更远了。
手里拿着十个铜板,我看着街口来了一队车马。
看来这段芝贵把杨翠喜暗中的送来了。
不过杨翠喜也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昨夜下半夜事实并不是和段芝贵在一起......
此刻我也不知道,最终杨翠喜的死因是不是和这个有关联。
但是我绝逼不知道,杨翠喜的一个手镯,夜里留在了李叔同的后院,而且本以为这件事全世界只有我和一只猫知道的,估计目前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了。
此刻骑在马上的段芝贵把杨翠喜放在轿子里,一边的弄堂里。
从天津一路过来,他早就派人在北京胡同准备了房间。
段芝贵把杨翠喜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杨翠喜已经到了。
所以娇子进了附近的一个胡同就派人看守起来。
他则直接带着一群人,绕到正门......
今天可不是一般的热闹了。
来送礼的京官,和早就赶来打算送礼的当朝官员的属下,都在门外云集。
等着一个个的向里面递送礼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