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
娘说过,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那怎么欠下的债务,当然也要怎么赚回来才对。
泪眼朦胧中,他瞄了一眼高凡,人生目标又添了一条。
玉米劝了一会弟弟,见不管用,大概猜到他心思,便换了个方式劝解:“咱还小,还有的是日子赚银子。这人生百八十年,咱才过了几年呢,是不是?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好好的,还怕挣不到银子?”
小苞谷果然就没哭了,靠在紫茄身前不说话。
紫茄唤人打水来帮他洗脸,一边柔声道:“姑姑姑父最会赚银子了,你是他们儿子,又聪明,欠这点债务算什么”
高凡和王穷这才明白,原来小苞谷把这债务当成自己的了,根本没想到要父母兄弟帮着还。
高凡将心比心地想,要是他在六岁的时候,欠下几万银子的债务
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果然觉得天塌了。
可是,这小子怎么就这样死心眼呢?
难不成他真要自己挣银子还债?
王穷察言观色,为了转移话题,故意对小苞谷道:“王爷看了张小兄弟的信,很喜欢,要下官带话说‘七弟只管玩自己的,不用操心。等大哥把安国灭了,就接七弟回去。’还有,老王爷和王妃写的信你还没看呢”
小苞谷这才记起来,忙去翻看爹娘的信。
紫茄抱着他,两人凑一块拆信看,小声读着。
才一会工夫,小苞谷就笑起来,道:“前面是爹写的。后面是娘写的。”神情十分喜悦。
王穷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完了信,紫茄直言不讳地对高凡道:“我想跟王翰林单独说几句话。”
高凡见她很坚决的样子,小苞谷又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十分无趣,想了一下,招呼赵衡转身出去了。
临走。把玉米也带走了。
等人走后,紫茄帮王穷续了茶,轻声问道:“王大人,我表哥可有其他话托你带给我?”
王穷摇头道:“没有,就是信上那些。王爷只嘱咐姑娘把自己和弟弟照顾好。”
紫茄静了一会,问道:“我爷爷奶奶都没事吧?”
王穷道:“郑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好。开始,皇后娘娘亲自派人去郑家传话,说要留郑姑娘在宫里照应几天,他们都信了。后来朝廷发兵。又说姑娘跟玄武将军到边关帮忙来了。下官来安国的时候,玄武王已经派人把姑娘的信送回去了”
果然都是按照秦霖当初的安排进行的。
紫茄想着,不禁有些发怔。
王穷默默打量她:跟香荽比起来,她是自然的安静,香荽是自然的灵动;跟玄武将军和张家二小姐的刚强比,她俩又都属于至柔一类。
“张三姑娘有话托在下告诉姑娘。”王穷轻声道。
“香荽妹妹?”紫茄疑惑地问。
王穷点点头,目光在四周打了个转,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再放低些,一字一句告诉她道:“张三姑娘说。郑家姑娘不可贪生怕死,但也不许做玉石俱焚的事,说郑家不需要贞洁烈女。她还说,美人计之大成境界,乃是以情动人”
紫茄听着他的话,慢慢睁大眼睛。
香荽妹妹怎会对一个年轻男子说这样的话?
她疑惑地问道:“王大人认识香荽妹妹?”
王穷微微颔首。面色有些发红,斟酌道:“在下与张三姑娘见过几次,王家向张家提亲了。”
紫茄愕然,看着他眼波流转,忍不住轻笑起来。
她想起奶奶的话。她当时可是希望自己嫁给这位状元郎的,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阴。”
王穷见她笑得奇怪,心下疑惑,又不好问的。
忽听小苞谷问道:“你想娶我三姐姐?”
王穷顿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是!”
紫茄忙低声对小苞谷耳语了两句,他便不吱声了。
王穷松了口气,又正色对紫茄道:“在下也有些浅见,想说与姑娘听。”
紫茄点头道:“王大人请讲。”
王穷便道:“自秦霖在北方建立安国,大靖和安国迟早会兵戎相见的,姑娘被掳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切莫将这场战争的根源归咎于自身。”
紫茄听了一怔,静默一会才道:“多谢王大人开解。”
王穷深深看着她道:“秦霖这个人,观其生平际遇,颇多曲折,文韬武略都不凡,且心性高傲。他掳姑娘的真实意图,实难揣测。但姑娘不妨多想想张三姑娘的话,以柔克刚才是上策”
他不知如何再往深里说,毕竟,他还不太了解紫茄。
紫茄静静地听着,默然无语,最后点头道:“王大人的话,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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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霖听高凡说小苞谷因为放了一把火,而欠了大靖户部一大笔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疑惑地问道:“皇兄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凡摇头道:“也许根本就没意思,咱们别想歪了。”
秦霖又问道:“郑姑娘呢?”
高凡道:“她要单独跟王穷说话,微臣不好拦着。”
秦霖静默了一会,道:“随她去吧,终不能真把她软禁起来。只要不出去,随她干什么。”
跟着又道:“可是咱们也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出击我怕紫茄没耐心了。”
高凡打量他胸前,忧心道:“可是皇上身体未愈。”
他虽然善于筹划,但论军事战略安排,战术指挥,怎及得上南征北战的秦霖。跟玄武王对阵,必定要秦霖亲自指挥。偏偏他却受伤了。
秦霖冷冷地说道:“我自己知道,会小心的。”
第二天,秦霖派人往大靖玄武王帐中下了战书。于是,安国在龟缩了十来天后,这日下午,双方终于在乌兰克通城南面一处盆地对阵。
安国女将图兰情场失意。急需发泄,率先请战,指明要挑战大靖的玄武将军。
红椒当然不能示弱,免得弱了大姐的名头,立即迎战。
板栗就算担心妹妹,但她既然来了,没个缩着头的道理,只得让她去了。
这场别开生面的大战就被两个女将拉开序幕。
女人对战,还是美女。在战场上实在抢眼。两军阵前顿时呼声如潮,军汉们拼命为自己这边的美女鼓劲,嗓子都喊哑了。
激战中,小辣椒使出飞镖,击中图兰颈窝,随后抽出腰中长鞭一甩卷住图兰拖下马,竟把她活捉过来。
初战告捷,靖军眼睛都红了。疯狂呼喊“玄武将军”,声浪直冲九霄。
他们只当红椒是小葱呢。
安国这边。胡钊看见红椒使飞镖,立即眼神一缩,拍马飞奔出来,却被眼都不眨地盯着场中情形的刘井儿看见,立即上前截住大战起来。
战场上打得如火如荼,小苞谷却跟高雁窝在屋里玩牌。
因布日固德被巴音亲王带去战场观战为的是训练儿子高雁只好找小苞谷玩。偏他因为背了债。心情不佳,不想出去,两人就在屋里玩牌。
一边玩,高雁就问小苞谷为什么难过。
小苞谷就告诉了她缘故。
果然小孩子的世界是相通的,高雁十分理解小苞谷的“悲惨遭遇”。竭力安慰他。
小苞谷努力鼓起精神来,做若无其事状,说他已经想开了,绝不会就此沉沦,那太没出息了,他要跟哥哥姐姐们一样有出息,不怕苦不怕难。
高雁就问他哥哥姐姐怎样有出息。
小苞谷一五一十地从张家抄家说起,把他所知道的,关于大哥大姐投军封为将军的事、二哥二姐在黑莽原坚强不屈的事、三姐收服山匪的事、六哥一路飘扬过海的事,都告诉了高雁,整整说了三天多。
在他嘴里,张家兄妹在外闯荡的过程被描述得精彩绝伦,不论什么苦难和遭遇,都蒙上了一层浪漫的传奇色彩;只要肯吃苦,就一定能赚大钱、当大官、玩转全世界。
外面的世界真是美妙啊!
似乎只要出去游荡几年,转一圈,浑身就变得皮坚肉厚、刀枪不入了;打个滚,浑身就沾满金粉了,然后带着王者气象荣归故里,把街坊邻里羡慕得两眼放光,嘴角流哈喇子。
高家小姑娘听得心醉神迷、向往不已。
她并不糊涂,有自己的判断的,不是随便就相信人的。
就拿小苞谷六哥大苞谷的事来说,因为刑部一场官司,当时整个京城都吵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丫头婆子甚至爹娘都说过,那都是真真的呀!大苞谷打官司赢钱两不误,然后又捐银子给书院和医学院,连皇上都惊动了呢。
小苞谷一边说,一边教导她,小孩子只要肯吃苦,无论什么困难都不怕。
高雁崇拜地看着他,不住点头。
等到了晚上,高凡等人收兵回来,匆匆赶来见秦霖,正碰见心情好转,来到院里玩的小苞谷和高雁。
因为吃了败仗,高凡脸色很不好,但是,他依然对小苞谷很警惕,问闺女道:“跟哥哥玩什么了?”
高雁就道:“玩牌。哥哥欠了一屁股债,都没伤心了,说只要肯吃苦,什么困难都不怕。哥哥跟我说他哥哥姐姐的故事,都好能干的。”
高凡朝伺候的丫头看了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放心,心想闺女多听听这些事也好。
要说张家的孩子教导是不差的,不娇气,能吃苦,小苞谷也是个好孩子,只要他不捣乱,闺女跟他玩总有好处。
小苞谷扫了他跟史将军、赵衡等人一眼,撇撇嘴道:“看你们这模样,肯定是吃了败仗,被我大哥打得落花流水,是不是?我早就说了,你不是我大哥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