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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柳氏之念
林熙在榻上睡的迷迷糊糊时,感觉到身上发痒,挑了眉眼,就看到谢慎严低着头,轻轻地为她扯着被褥。
“回来了?”她说着坐了起来,谢慎严点点头再次扯了被子:“睡着也不去床上,这么躺着舒服不成?”
林熙抬手揉揉眼睛:“躺平了就恶心,这么歪着倒还舒服些。”她说着冲谢慎严歉意一笑:“对不起,你本就忙,我还添乱扰你!”
谢慎严望着林熙,手摸上了她的脸,蹭了蹭之后,轻声言语:“傻瓜!”说完将林熙往怀里一拉,下巴就抵在她的脑袋上:“我回来后问过花妈妈了,你难受了不止一天,你怕是知道了什么,急着叫我回来才是真吧?”
林熙的脸贴着他的脖颈:“我难受,花妈妈想央婆母请御医给我瞧看,结果碰巧听了那么一耳朵,虽然不清不楚的弄不明白什么事能挟着祖母和婆母,但牵扯上庄家,这个节骨眼上总是麻烦,故而我才……”
“我明白。”谢慎严说着紧了紧搂着林熙的臂膀,却再没言语,弄得林熙想知内情却又不敢问,最后只能生生的憋进肚子里。
因为她明白若是谢慎严想说,自是会说的,他向来对她没什么隐瞒。
“歇着吧!”忽而他放开了她,起身。
“你要歇在书房?”林熙诧异,这些日子他回来的晚怕扰着她才歇在书房,今个儿都已经来瞧来扰了,怎么又走……
“我睡不着,还得再忙活一阵子,不吵你,你歇着吧!”他说着转身迈步。
“慎严!”林熙扬声轻唤:“我不怕你吵,我,我等着你!”
她看得到他言语中的落寞与悲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却明白此一刻他定是需要自己的。
谢慎严回头望着她,几息之后一笑:“好,你先歇着,我忙完就过来。”
林熙点了头,谢慎严扭头快步走了出去,听着屋门掩上,林熙忽然感觉到屋里有一种悲凉的气氛,可是她却又抓不到什么。
愣了愣神,看了看昏黄的灯,她没有招呼下人,自己起身去了桌几前,拨了灯芯,又多点了一盏。她盯着两盏灯看了看后,忽而蹙眉,扬声唤人:“谁在外面伺候?”
“奴婢!”门帘子一挑,五福同游红进了来—自两年前采薇被支配出去嫁了庄头后,采字辈的丫头在这院里便空了,云字辈的也都打发了大半出去,府里便循例补了几个丫头进来,依着“采云游月”的序,起了名。
这补进来的丫头都是林熙自己去挑拣的,没再让管事们选人,为的是开始给自己放手养一些人。
“去,多点几盏灯来,还有,给屋外也多挂两盏灯笼,我要亮亮堂堂的!”林熙出声吩咐,当即五福和游红便动作起来,不多时几个丫头忙碌起来,很快整个主屋都亮堂着不说,屋外一溜灯笼照耀着,份外的亮与暖。
林熙扶着五福站在门口看了看那些灯笼,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她冲丫头们言语:“都歇着吧,今晚睡都不用伺候,更不用当值,只明个一早循例伺候着爷起,就是了。”
众人应声退下,五福扶着林熙进屋后,也在林熙的摆手中退了下去。
她看着满屋的亮堂,自己取了绣棚子,捉了针线歪在榻上一针一线的继续绣着那百子图。
夜,静悄悄的,当谢慎严红着眼从书房里走出来时,他看到了院落里亮亮堂堂的灯笼,再看那主屋的灯火通明,那心里充斥着的暖意让他眼圈有些泛酸。
他立在那里,许久才压过了这一道情绪,而后他迈步走向主屋,当推开门时,她看到了林熙一针一线专注的刺绣模样,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望着她,一时失语,而她抬头看向他,淡淡一笑:“忙完了?”
他点点头:“忙完了。”
林熙放置了绣棚子,起了身:“我伺候着你吧!”她说着去了盆架跟前,亲自摆湿了帕子,谢慎严走了过去一把从身后拥住了她,虽是一言不发却是唇印在了她的脖颈上,那般拥着她不放,唇也不离。
林熙没有动,乖乖的站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脖颈处有一滴温凉的水滴落下,流淌,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却更加不敢开口,她乖乖地站在那里,准备迎接与面对他的悲伤,但一滴泪后,却再无泪的落下,她听到的是他低低地声音:“有你,真好。”
……
林熙不懂谢慎严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也不懂他的悲伤因何而来,她只知道自己既然说不到点子上,就最好沉默,便乖乖的当了****的偶人,被他拥着抱着,无论是在榻前还是床铺之上。
寅时才过,谢慎严就起了床,循例那般去了院子里打拳,而后去了吏部,一切如常仿若昨夜的悲伤来的莫名其妙。
林熙独自坐在榻上喝着发苦的药汁,心里还挂着这事儿,可是想要叫人打听却总觉得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这便摇摇头,想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岂料帘子一挑,花妈妈一脸古怪的拿捏了一封信进来。
“姑娘,渝哥儿亲送到门房儿的,叫着给您!”花妈妈说着捧了过来,眼里有着探究之色,林熙接过一扫,信封上写着几个字:叶氏躬请谨四奶奶阅。
她拆信抽瓤儿,一张薄纸而已,打开来,又是寥寥几字:“冬尽春来料峭天,见阳虽暖骨透寒,关门宅府不问亲,临秋再数黄菊鲜。姑娘珍重,且莫大性,贪凉贪嘴。叶嬷嬷敬上。”
林熙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着花妈妈:“渝哥儿几时送来,可有和门房交代什么?”
“门房上说,渝哥儿是一大早来说,说这是他昨夜探病后,代他祖婆送的一封问笺平信。”花妈妈把话转了过来,林熙则急忙起身去了床头,从腰上取下了钥匙圈,叫着五福和四喜把最下面的笼箱里收的小匣子取了出来,而后开箱,随即将上一次叶嬷嬷送的那封信取了出来。
再度瞧看,再度低声轻念,想了想那信到后,一连串的变化,她忽而明了,叶嬷嬷的信中意,全然是在提醒她要如何小心避忌。
再看今日这封,她斟酌着字句,大意明白现在新帝登台却也并非天下大定,庄家只怕还有奋力之搏的意向,而叶嬷嬷提醒她不问亲,这个亲所知几乎是明摆在那里的—四姐林悠。
她蹙着眉把信叠了收进箱子里,还未上锁,外面传来游红的声音,随即门帘子一挑进来,五福立刻绕过屏风迎上,随即转进来,手里拿着帖子:“景阳侯府来的帖子,是贤****奶发来的。”
林熙抬手接过打开瞧看,但见帖子是邀她去府中坐坐,姐妹叙叙。
看着这帖子,又看看那匣子里躺着的信笺,而后林熙把帖子递回给五福:“你去趟林府,把这个给我大嫂,告诉她我近日如何的害喜,如何的难受,请她代我去庄家坐坐,问问四姐姐,若无什么要紧的,也就不必来谢府同我言语,免得我腹中孩儿小气。”
五福当下接了出去,花妈妈则蹙着眉轻声言语:“四姑娘想什么呢,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能攀亲?庄家就不能消停嘛!”
林熙抬眼扫她:“未必就是她的意思,嫁出去了,就是庄家的人,有些事由不得她。”她说着伸手摸进匣子里,把那方印取了出来,把玩了几下才放了回去,把锁匙挂上了。
林熙在屋里乖乖地窝躺了一日,也许是吃了汤药的缘故,有或者有挂心的,总之今日的害喜没以往严重,午饭后还小憩了片刻,倒也安稳,到了申时时分,她正在榻上拨弄绣棚子呢,四喜进了来,说着鹏二太太来了。
二伯母前来,林熙有些意外,因为自打她回府,林熙便懂她回来起的是保家之意,时时刻刻总会在堂前呆着,当着二伯的半个主意人与谢家人言语,有的时候,薛氏徐氏都要避讳的场合,她却是不用的,所以在林熙眼里,这位二伯母,份量其实大过大伯母,自己通常都是小心敬着,倒也没怎么有过多的凑在一起。
不明白人家为何而来,却也怠慢不了,当下扶了下头上珠花,赶紧的扶着四喜外出,才到院子半中,柳氏的府内轿已落,林熙便瞧见轿子两顶,随后柳氏同她那干女儿余芳走了出来。
林熙依着规矩迎上,把人请进了屋里,茶水奉上后,便是同这两位言语—长辈来此自是头先话题落在她身子上的,一来二去的说了一盏茶后,柳氏这才话题一转说了一句叫林熙有些莫名的话:“你这院落里可踏实?”
林熙懵住,眨眼好几下才言:“二伯母所指……”
“我是个直肠子,不绕弯,有话直说了。你大伯分家出去,你二伯在外戍边,我们这两房都是碰不到谢家大业的,而关于主族之权,更是一早就知道要放在你们三房这边。谨哥儿是三房长子,自小又得老侯爷亲自教习,更是早定下的族长,如今新帝继位,大房为了谢家安保,已尽可能断了主脉之连,日后便是以你们三房为大,更以你这一院为主!我回来为着什么,我想你也不是不知的,眼下问你这话,也是希望你这院落安稳踏实,毕竟日后这便是主母的院子,出不得纰漏。”
柳氏这么一通话出来,林熙听得心中嘀咕:这算什么直肠子?说了一圈不都是人人知的吗?
她虽这么想,口中却是顺话而答:“先前二伯母给的叶三娘和马姑娘都在我院里,有她们在,我挺踏实的。”
柳氏眨眨眼睛说了一句话:“那两个是我带出来的,论放心倒是真放心,只不过到底还是外人,我想你身边多个贴心的跟着,将来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只怕才周全踏实。”
林熙闻言只觉得背后几枚针扎了进来。
怪说不得她来还跟着余姑娘,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林熙的心中有一抹酸气。,扫看了一眼二伯母后,低头闭嘴不言。
她静了,柳氏也静,屋里一时充满了尴尬气息,那柳氏忽而一笑:“我是你的长辈,也是为着你和谢家念想,我没同你婆母言语先与你说,也是想着你能明白这个礼。”
林熙继续点头不言语,那柳氏抬手饮下半盏茶便起了身:“看来我惹你不快了。”
林熙抽了嘴角:“二伯母这话重了,我知您是为这我们这一房的周全才有此意,只是眼下不是提这事儿的时候,毕竟先皇才去不久,谢家更要小心才是。”
柳氏呵呵一笑:“不过是收房纳人而已,算不上娶妻,不犯冲。”
林熙抬了头:“但我们是谢家,世家典范,有的是人盯着,还是小心些好。”
柳氏顿了顿,随即言道:“打扰了。”说罢冲余芳一招手,两人便出去了,在两人出去时,林熙扫了一眼余芳,就对上了她的眼光,在她看似平淡唯喏的脸上,她依稀看到了一抹感激。
林熙依着规矩亲送到轿子前,轿帘掀起,柳氏弓身进入时,回头看了一眼林熙,声音很小也很轻:“我是好心为你,世子家眷岂会单寡?留个知根底且本分的总好过撞运气。”
林熙扫了一眼扯衣角的余芳,轻声言语道:“是,二伯母的好意熙儿明白,不过余姑娘到底是二伯的义女,是他沙场兄弟的女儿,您是一心为我了,可她若是做了妾,别人只怕要念二伯父伤了兄弟之情,断了义,纵然是落在侯府里,却也终究是小,日后二伯父的脸怕是在那些将领面前也伤了吧。”
柳氏一愣,嘴角抽了抽上了轿子,林熙目送她们出去后,只觉得肚腹内一股恶心涌上来,当即就在院落里发呕,整个院落里都是林熙呕吐的声音。
……
入夜,谢慎严归来,依旧怪怪地,沉默中见着伤感。
林熙见状也不好招呼,就在旁绣着她的,忽而谢慎严开了口:“听说二伯母今个过来了?”
林熙眨眨眼,一面绣着一面言语:“是的,带着余姑娘一路来的。”
谢慎严闻言一愣:“带着她?”
“是,关心咱们院子,说着想叫我收个知根知底且本分的……自家人。”林熙说着针脚不停,屋内沉默一息后,谢慎严的声音飘了过来:“不用理她,明天过后,她自会消停。”
林熙闻言抬眼看谢慎严,却见他站在窗前发呆,眨眨眼暗讨:明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