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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死时是背侧贴着墙横倒在玄关处,背抵墙,面向紧闭柜门的鞋柜,双目圆睁,小张微嘴,穿着棉质长袖睡衣,脚上只穿着一只塑料卡通拖鞋,另一只侵在血泊中,她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可惜这并不能止住如泉涌般往外流的鲜血,就僵着这样的姿势,她侧倒于地,面向鞋柜,死不瞑目。
白朝拿着死者照片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安红纤进办公室跟她说监控录像都送到了,她方起身:
“走吧,去看看。”
安红纤瞟过她办公桌上那张拍下死者死状的照片,跟在她身后往外走,想了想说:
“头儿,我怎么老觉得那张照片中的死者死时盯着鞋柜看,一定有什么含义?”
白朝也有这个感觉,可她早看过玄关处每个角落,除了发现那双白色男式皮鞋有些奇怪之外,她再没发现旁的异状:
“嗯,所以呢?”
安红纤走快两大步,并肩跟她走进了放映室,他把拷贝的录像U盘插到USB孔里去,边摆弄着录像机,边说:
“我就是觉得可疑,还没想到死者想要说的话。”
死者想要说的话?
没错,死者死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成为她最后的遗言。
白朝赞许地看着他:“既然你觉得死者有想要留下的话,那你就继续想,然后查,总能查出死者最后的遗言。”
安红纤弄好录像机,退后坐到她身旁:
“头儿也觉得死者是有话要留下的?”
白朝说:“当然,死于非命,还是夜深人静自已给凶手开的门,突然就这样被杀,死者要是没有想要留下的话,那她准是凶手的同谋。”
壹企小区里跟死者有关的所有录像已开始在播放,安红纤却无心看画面,他被她这话微吓到:
“同、同谋?头儿,这啥意思?”
白朝紧紧盯着画面,边回他的话:
“就是说人在刹那间遭遇死神,总会有一些事情一些话突然间闪过脑海,或者瞬间尖叫大声喊出来,但据赵大张所言,除了敲门声,根本就没有听到其他动静。也就是说,死者要么开门瞬间就被凶手制住无法出声,要么就是凶手出手跟死者开门的那个刹那是同步的,所以死者被杀的恐惧还来不及到达大脑,再由大脑支配四肢感官做出反应,人就已经断了气。在那个同步的瞬间,死者的脑海里也会跟她自已双眼看到的影像同步,并深刻记住,而这个影像就是凶手。那么她身体侧贴着墙倒下,嘴里已然说不出求救的话而死不瞑目的那一刻,她会下意识地做出与凶手直接或间接有关的事情,可以是物品、一句话、一个眼神儿,甚至一个动作指向,都有可能是死者在死的瞬间下意识想留下的遗言。而死者死后直盯着鞋柜,很明显她想留的话就跟鞋柜有关。反之,倘若死者并没有想要留下有关凶手的话,继而让被害的自已得到死后应有的公平,那么她准是跟凶手一个想法,早就想让自已死,也就形同帮凶了。”
他就问一句,她就说了老长的一段话。
分开一句一句的,他都能听得懂,可全部句子组合起来,他瞬间就安静了。
他得想想,好好想想她这话的意思!
瞥一眼安红纤一脸又愣又懵的表情,白朝没再多说,她继续紧紧盯着录像里的画面。
然直到播完,也没有录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接着看中大医院最近几天里,死者在医院中工作的情景,所拍下画面也都正常,上班下班,有说有笑,有累有困,有尽责有抱怨,什么都有,什么都正常,实在没什么可值得深思的异常。
这样呆坐着不行,白朝起身走出放映室,她决定到中大医院亲自走访一遍。
安红纤虽然已想通一些她的话,但状态大都懵着,这让她觉得二支队一直被一支队压着,简直是压倒性的胜利。
这样简单的道理,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一路跟着白朝到中大医院,安红纤尽量让自已的存在感缩到最小,不必她开口嫌,光眼神儿瞥一瞥,他就知道他已被她百般嫌弃。
几天前被选为新任队长身边的代表时,他还蛮振奋的,这不到半天,他已经想光荣退休了。
………………
林西妹,中大医院护士长,死者顶头上司,四十多岁,已婚,有儿有女,丈夫同是中大医院里的外科主治医师,夫妻俩感情虽不似小年轻腻味,却也温馨羡煞旁人,可谓家庭美满,是中大医院里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
她就在护士站接待的白朝与安红纤两人,她请两人坐下,又亲自去茶水间倒来了两杯白开水:
“两位警官请喝水!我也知道你们来是想做什么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一定配合,要是还需要其他人来配合,我也尽量安排!”
她的配合简直达到警民一家亲的最高境界,她说章书雨一直是护士站里最乐于助人最不爱计较的好姑娘,她请两人一定要尽快查出凶手,还章书雨一个公道。
白朝问:“听说这几天死者一直在值夜班,是在顶替请假的好友?”
林西妹点头:“是,她叫罗幼烟,是书雨的死党,以前一起念的卫校,毕业后又一起到我们医院来工作,两人就跟亲姐妹一样,书雨性格比较内向,幼烟性格则大大咧咧,两人互补,相处得极好,感情也很深。”
死者与罗幼烟感情好这一点,在整个中大医院里,几乎是人人知道的事情,可不止护士站的人知道。
白朝在护士站里跟林西妹谈,安红纤便让她指派到医院里四处转转,后来两相一核实,确实如此。
请假的罗幼烟也不是无事请的假,而是家里唯一的父亲在几天前不慎从高处摔下折了腿,他就罗幼烟一个女儿,家中再无其他人可照顾,罗幼烟也是孝女,一听到消息,就连忙请了假。
当时正值中大医院最忙的时候,夜里总有大大小小的事故发生,罗幼烟请假照顾家中父亲这事儿,林西妹知道不能不批,可她也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死者主动站了起来,说是能替罗幼烟顶上夜班,绝不会影响工作,拖慢医院救抬急患的进度,护士站里的其他两个平常跟罗幼烟亲近些的姑娘一听,也说能替罗幼烟上白班。
既然不会影响到救治急患,林西妹也就没再犹豫,很快批了假。
罗幼烟也在当天就离开了然市,回小镇去照顾家中父亲,至今未返回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