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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妥妥的丙等。
不出意外,他马上就是秀才。
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的努力。
还有这么多年家人的照顾,他全都辜负了。
他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兄嫂,还对不起夫子们。
许春一个上午时间,看起来苍老很多。
从衙门回来后,又被喊去府学问话,等再回来,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那四个人,那四个人先去了府学,说他们没有引诱我赌博,是我看到之后主动参与的。”
“还说,还说钱还了回去,我才是整天喊着他们要赌的人。第二日为了赶路,他们还拒绝我了。”
纪元听着,心里并不意外。
让衙门跟府学都不高兴,自然不会因为许春被骗,肯定是说许春自己也赌了。
“那你怎么说的,你没有说自己是被骗吗?”李锦立刻追问。
许春点头:“我说了的,我把事情完完整整都说了,但府学夫子说,也是我自己贪心,就算是被骗了,也是自己贪心不足。”
之后又说:“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
不用担心位置够不够高,要担心自己道德是不是完善。
如此贪念,甚至第二日还要去赌,就不像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轻浮不堪,不可多见。
蔡丰岚道:“此事可大可小,全看府学的想法了。”
是啊,听府学的意思,大概是信了许春的话。
可信了也觉得是他太贪。
有些道德标准高的夫子不喜欢,这很正常。
也有夫子会觉得,不过是学生被骗,应该严惩骗他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两者都对,全看哪个占上风。
李勋的人打听消息回来,皱眉道:“压着让许春认下赌博之事的,是位姓陈的举人,这位陈举人是合远县人士,被抓赌的其中一位书生,好像是他儿子。”
竟然是这样?!
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合远县这次丢了大人。
二十一名考生,一个也没考过。
不仅如此,还在夫子带着他们离开之时,被官府抓到赌博。
他们县丢人了,其中甚至有陈举人的儿子。
为了儿子的名声,自然要拖一个下水。
怪不得明明可以放过的事,却被拿来再问。
李勋知道这位陈举人,直接问许春:“对你言辞严厉的那位夫子,是不是吊梢眉,长得并不高,说话拿腔捏调?跟我们正荣县乡音很像?”
许春点头:“对,是他,好像身边人也说了,他姓陈。”
“那就不奇怪了。”李勋道,“他一直不喜欢我们正荣县的人,还觉得咱们县的县学投机取巧才能培养那么多秀才。”
“平日也爱夸耀他儿子有多厉害,言辞间对儿子抱有很大期待。”
只能说,许春确实倒霉。
撞到这件事上。
陈举人本来就不喜欢正荣县,听到今年正荣县跟合远县的对比之后,肯定更不喜欢了。
而且确实如陈举人所愿,现在建孟府都在笑话正荣县的学生们,倒是把源头的合远县书生给忘了。
更把自己儿子的事给忘了。
虽然究其根本,是因为大家都更关注有威胁的正荣县书生,并不在意合远县那些根本不是对手的人。
但陈举人这个浑水搅得,确实很有成效。
不过为了自己儿子,就要把一个过府试学生的功名弄掉,未免也太可恶了。
这种私心,看了就可怕。
他还有什么资格对许春说,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
一天的时间,大家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许春的功名,更要保住正荣县的名声。
否则以后大家都难立足。
要是传扬出去,他们整个县的学生就完了。
先是嫖,再是赌。
哪还有读书人的体面。
纪元想到李勋说的,此事府学的学政可以做主。
但他们如何能接触到学政?
李勋摇头:“我来此也第三年了,只在每年二月祭文庙的时候见过学政。”
方才他也是病急乱投医,随便那么一说。
如果说教谕是县里的教育厅厅长。
那天齐国的学政,可以说是省教育厅厅长了。
确实不是普通人可以见到的。
“除了学政,府学还有谁做主?”
李勋道:“两位训导,左训导为主,右训导为辅。”
“此事找一位训导说情,应该就可以。”
平日学政是不在县学的,只有两位训导管理府学的事情。
当然了,虽然称呼差不多,但严训导的官职名称为县学训导。
此地的为府学训导,品级也是不同的。
纪元想了想道:“此次府学考试,是谁主持的?”
“府学右训导,左训导在忙乡试的事。”李勋说完,眼睛一亮,有些明白纪元的意思。
平白去找学政,训导他们肯定不行。
但用另一个名头去找,却是可以的。
府案首!
府案首去拜会主持府试的县学右训导,此事绝对可行。
李锦跟蔡丰岚也意识到。
纪元看了看他俩,开口道:“应该是正荣县府案首,以及府学考试第四名,第九名一起拜会。”
纪元作为甲等成绩,蔡丰岚跟李锦是分别为第四跟第九,都是乙等成绩。
这份成绩,完全有资格拜会了。
他们正荣县的学生要让右训导知道,他们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至于找学政?
先不提了吧。
省教育厅厅长,哪是那么好见的。
郭夫子,李夫子,以及李勋去操持这件事。
直接拿正荣县的拜帖去见。
当然,名义上,自然是两位夫子带着学生去拜会。
但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右训导看着拜帖,心里也犯嘀咕。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
但府案首也在其中,这小孩才十一岁,甚至还不到十一周岁。
以后入了府学必然也是人物,直接拒了,只怕不太好。
可那边陈举人的想法他也知道。
两下为难之时,他家夫人道:“你蠢不蠢,哪个值得投资,还看不出来?”
他家夫人放下画笔,开口道:“看我这画,有没有乌堂先生的几分功底。”
右训导今年四十多,跟程教谕差不多的年纪,抚摸胡须,并摇头:“还是没有,乌堂先生的画既真又幻,还是不行的。”
那夫人也不生气,叹口气道:“说得也是,你回头把学政那的真迹借过来让我学学。”
“怎么可能,乌堂先生那幅《江南云木图》,学政怎么舍得借,乌堂先生行迹缥缈,卖出的画作本来就少,轻易不会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