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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会是偷的吧?!”
纪元抬头盯着纪三婶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是我每日挖春笋,挖草药野菜赚的。”
“不可能!”
“肯定是偷的!”纪三婶刚要抢,就被纪元的眼神吓退。
纪元早发现不对。
他这个三婶闹一出,其实并非只为觉得不平,更多的,是为了不让他读书。
方才说的解决方法,就是不让他读书。
赵夫子说他天资聪颖时,她眼神里都是惊恐。
现在随口诬蔑,更是要断他读书的路。
“元哥儿的钱不是偷的!”听说此事的安五叔过来道,“爹,我每日寅时正刻起来割猪草,便看到元哥儿在挖春笋了,每日一个多时辰,片刻都不歇的。他的野货也是我捎到县里卖的。”
“这些钱,是他最近所有银钱了。”
安五叔少见说这样多的话,他在村长爹面前,总是胆怯的。
不过有他作证,证明了纪元的钱清清白白。
可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纪元每日在他三叔家做的活,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还寅时起来挖野货?
在私塾外读书,还那样厉害?
这何止是天资聪颖啊。
也有看热闹的村人想起:“是了,最近起来早了,确实能看到元哥儿。”
初春的寅时,对村里多数人来说,也是很早的了。
赵夫子同样不敢置信。
他知道小小的纪元平时辛劳,却不知道他的一天竟是这般的。
怪不得自己卯时到小室读书,已经看到他放下的白板。
赵夫子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柔和。
穷且益坚,贫而好学。
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学生了。
不说赵夫子,村里人也为此震惊。
特别是孩子送来读书的家长,直接瞪着私塾里看热闹的学生们。
看看人家!
再看看你!
第8章
第8章
能送来读书的学生,家里条件一般都不错。
怎么会吃这样的苦,下意识缩回脑袋。
方才想同意纪三婶说法的安村长,眼神同样变了。
安村长原本想,让纪元远离私塾即可,不要再偷听了。
他家长媳也闹了几日,都是说不公平。
可现在,他改了主意。
纪元这般天资,就该读书才是。
若他们安纪村也能出个秀才举人,对他来说,可是泼天的富贵。
安村长有心想帮,却也知晓科举之路甚是艰难。
当年安纪村也出了不少银钱给赵夫子,最后还不是只考了秀才,心里又冷淡了些,开口道:“既然纪元交了学费,那便无可争辩。”
事情到这,村人也知道,这件事确实了了。
人家小孩子都把银钱拿出来。
再揪着不放,也无理。
谁料纪三婶面部抽搐,直接道:“不行!他还差七文钱!”
安村长看向纪三婶,这个妇人怎么回事,揪着这些事不放。
按他知道的,也是纪三婶纠结村人过来闹事。
赵夫子直言:“纪元只差七文,你家纪利却是一文未出。”
私塾的学费,按理说在每个月初一就要给。
如今都初八了,赵夫子从未催促,纪三婶却还咄咄逼人,自然直接提出。
村人哄笑,纪利更是满脸羞愧,他爹把钱赌输了,还未赚回来。
其他同学都看向他,让他无地自容。
纪三婶咬牙,把自己荷包压箱底的钱拿出。
她就算给私房钱,也要把纪元赶出私塾。
“这下我家交够了,他的钱呢?!”
别说纪元,便是其他人也发现不对劲,纷纷劝道:“算了,七文钱,小孩那样勤快,能挣到的。”
“好歹也是你家的侄儿,算了吧。”
“对啊,元哥儿学得好,回头考了秀才举人的,你家也沾光啊。”
安大海的娘亲安家长媳道:“你别是看纪利学得差,就想让纪元也不好过吧,哪有你这样当长辈的。谁家的长辈不盼着小孩好。”
安大娘子快人快语,说出不少人的心声。
纪元开口:“三婶,若我以后有了好出路,一定不会忘了您的。”
“说不定,我还能当官呢。”
纪元说出当官二字,那纪三婶瞳孔放大,更是惊恐。
看来他猜得没错,纪三婶就是为了断他的求学之路,并非只为银钱的事鸣不平。
不过纪元没发现,后面赵夫子紧紧皱眉,明显不悦。
但在众人面前,赵夫子并未多说,只道:“纪元给的一百四十三文,是在外读书的束脩,并非在屋内。”
刚有学生家长要说,我家孩子也能在外面读书,读书的钱给少点可行。
赵夫子继续道:“风刀霜剑,酷暑寒冬,大雨瓢泼,都要在窗外。”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可有人愿意。”
还是那句话,能把孩子送到私塾的家里,多是不缺钱的,对孩子也爱护,怎么可能让他们吃这种苦头。
倒是有些实在没钱,又想送孩子过来的村人,在思考可行性。
纪三婶还要再说,被安村长瞪住。
村长的威严不可侵犯,之前说的那些已经用尽她所有力气,现在只剩恐惧。
纪元又轻飘飘道:“三婶,我不会计较您之前对我的打骂,您不要再拦我读书了。”
这句话让村人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
纪三婶就是怕以后纪元出人头地了报复。
村长家长媳也醒悟。
合着他们这群人,被纪三婶当枪使,一时间阴阳怪气:“你竟怕成这样,何苦呢,纪元可是你侄儿,别说以后当秀才举人。就是考上状元了,你也是他长辈啊,他还能不孝敬你?”
纪三婶被说得面红耳赤,只能恨恨离开。
安村长看看他们,让村人都散了。
私塾附近,终于恢复往日的平静。
纪元捧着钱袋,再次来到夫子面前。
赵夫子看了眼私塾,开口道:“读书。”
看了半晌热闹的学生们立刻打起精神,大声读书。
外面可有个纪元!
若他们在屋内读书,都比不过屋外读的,那还有什么脸。
琅琅书声让赵夫子神色再次温和,看着钱袋,取出四十三文,留下一百文:“这是你本年的束脩。”
说罢,又取出十文:“这是笔墨纸砚的银钱。”
赵娘子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张拿过来,小声道:“夫子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只是没由头拿出来。如今好了,这一闹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学生。”
赵娘子自然是在宽慰两人,为今日这场闹剧找补。
这些东西却不是一日之功,明显一直在小室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