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可说是见?面?礼,侍从交给画彩,直接送到了她的闺房。
打开匣盒,是一整套镶宝嵌玉的金头?面?,宝石被技艺精湛的匠人仔细打磨过,五光十色。
她将每个物件都拿出?来认真地欣赏了一番,才发现匣盒下?方还铺着一本书,正是她之前写的《忠勇侯虞斯不得不说的隐秘情史》。
扉页有张字条,流畅洒脱的笔法写着:烦请隐笑签上大名,再于?纳采之日还给我珍藏,多谢。——司若锦。
第96章六礼
所谓纳采,乃是男方专请媒妁上门提亲,女方答应议婚请求后,男方再备礼求婚的仪程。焦侃云和虞斯有先帝赐婚,按说不必女方再作应答,但纳采为六礼之首,虞斯自不愿省去任一礼数,司若锦也是严谨细致之人,专程挑择最佳宜日,请了樊京城内有口?皆碑的专司媒妁的福人上门提亲。
待焦昌鹤和阮慈应答后,司若锦便备好采择之礼,携着?男方家的人捧着雁、羊、鹿、鱼、鸳鸯、酒、黍、面、胶、漆等象征美?好祝颂之物?,浩浩荡荡地正式上门求婚。
素来?纳采这一步,没得男方自己跟着的,但虞斯说什么也要?去,司若锦拗不过他,遂他的意愿,哪料到他不仅是要跟去,还要?金冠束发,身?着?织金紫缎蟒袍,坐在高头大马上,以探花之姿,招摇过市,简直比凯旋回京那日还要意气风发。
敲锣打鼓,灯彩随辉,一行人本就张扬至极,他竟还不嫌闹事地点了忠勇营的三十精锐跟随,并时不时以开路为借口?呼喊,“忠勇侯虞斯登门求娶尚书府焦侃云,请诸位借道,切谢切谢!”而他自己一双墨眸左顾右盼,红着?脸,嘴角勾着?一抹笑,浑然一幅“对,我要?去焦府求婚,都开始议论吧”,恨不得全樊京都动?员起来?,立刻给他把这个消息传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日是下?聘或迎亲,原来?六礼第一道门槛尚且没?迈过去,老百姓们都不晓得他究竟在得意什么,但司家和侯府大气?,花了大手?笔,凡借道者可领喜,黍米面粉、棉衣被褥,都是过冬的实用之物?,此举倒不尽是为了借道,司若锦一贯爱帮扶老百姓,众人念着?好,也就不说他一个少年郎了。
老百姓不知虞斯所想,焦侃云却知道,虞斯早就问过她了,“绰绰,你不介意我从现在开始,行事再张扬一些,把我们要?成婚的消息传遍樊京城吧?”
实则,自从司若锦来?到?樊京着?手?准备六礼,虞斯就在私下?唤过焦昌鹤好几回“岳父”了,一开始焦昌鹤听得唇齿都在打颤,后来?他喊得多了,硬是把人给?喊适应了,焦昌鹤揉着?眉心应了一回,虞斯就得寸进尺,当着?同僚的面也这么唤。
焦侃云与他两相配合,也明示表姐把他们开春就会成婚的消息传出去,表姐这个大漏勺不负所望,就有了阿爹上朝时,谁都要?来?恭贺一番的景象。硬是逼着?焦昌鹤在心底接纳了女婿。
焦侃云笑他,“我们已经挺张扬了,侯爷还想怎么样?”虞斯就将?自己纳采之日要?如何行事告诉她,她挑眉故作不明,“为何啊?”
虞斯揉着?她的唇角,又想亲她了,但他最近在忍心耐性,以免被她写的册子所扰,行莽撞之事,因此克制一番,只是抱在怀里?,“没?什么,一想到?整个樊京城都会议论我们俩,等着?看我们俩成亲,我就高兴。”
百姓们不仅议论,还诧异,曾都偏信隐笑所写的上册,以为忠勇侯多情浪荡,却原来?只是个为求娶心上人脸红心跳的毛头小子,而那写他多情话本的女子,怎么又正好是他的心上人?
百姓们看不懂,纷纷猜测,也许隐笑在下?册所写,才是真意,两人青梅竹马,佳偶早成,上册不过是两个人吵架之后女子赌气?之作。当然,真相他们不得而知。
焦侃云倒是不关心百姓怎么议论他们如何走到?这一步,只在看见?虞斯骑着?马来?求娶时,想到?了初见?,他也是身?穿紫袍,骑着?高马,神采奕奕,气?度好似她的那根玉骨龙须笔,彼时天光云影,竟在此时共与徘徊。她好像又听见?他在说:“请留步——”这回,是为了向风来?问门。
纳采过后,便是问名与纳吉,同样是以雁为礼,问名,是先请问女子的名姓和生辰八字,纳吉,则是请算命先生将?男女八字占卜一番,若是相合,再向女方呈上男方的生辰八字,是为换鸾书。
司若锦这时候才知道,虞斯早在七夕之夜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人家了,意思?也很?明显,让焦侃云先验过他合不合,而不是他来?验焦侃云。好一个毛遂自荐,司若锦抚掌大笑,直到?笑出眼泪才收势问他,“那绰绰请算命先生去验你了没?有呢?”
虞斯面色羞红,老老实实地?回:“应该是没?有,她那会儿等着?相看八十个郎君,樊京城的俊秀们排着?队与她吃席,她还没?看上我呢。”
司若锦笑得肚子痛,“有意思?,八十个郎君都能相下?来?,她有此等毅力以后不愁何事做不成,看不上你也属正常。”笑过后,该有的章程还是要?走,换过鸾书,两人才算是正式定下?婚约。
因六礼繁琐,民间一般会将?纳吉与纳征放在一起置办,即是说,男方会在呈上庚帖时,将?聘礼一道抬去女方家中,称作下?定。但高门权贵比较讲究,也不嫌繁琐,纳吉之后,司若锦又挑了个良辰吉日,打算隔一段时间,才去纳征下?聘,虞斯也正有此意,他要?亲自把司若锦为他准备的聘礼都再点一遍,亲自查漏补缺。
司若锦看着?他忙里?忙外,乐此不疲,有意调侃,“你奉上的赔礼都从街头排到?巷尾了,聘礼当然不能被自己比下?去,我能给?你丢份子吗?自然是只多不少的。新帝不是予你数职吗,近期要?处理不少政事吧?还像个闲人一般。”
虞斯握着?笔在礼单上添笔,闻言头也不回,“我交给?手?下?人办了,每日会验听,婚姻大事当然要?自己上心,想抽时间自是有的。”
司若锦听章丘说过这位新皇和两人的一些恩怨情仇,只当话本子听个年轻人的乐呵,此刻便揭过话题,“从历阳来?的时候还挺挂念,现下?整日在眼前晃,我都不想看见?你了,等你俩成婚后,我还是早早回历阳过我的小姐日子。”
“母亲不打算留在樊京?”虞斯回头,思?忖片刻,“怕扰我们?”
司若锦微笑,“怕你们扰我。”
与此同时,阮慈也正为焦侃云准备嫁妆,焦侃云同样没?歇着?,自己也归置,她在詹事府时常打点类似事务,并不陌生,只是头一回置办嫁妆,限制规范一类,免不了要?去问阮慈,“倘若侯爷抬上门的聘礼太多,是否嫁妆也需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