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斑驳的泪痕,兀自?寻了个话题揭过,“圣上近期与?皇贵妃娘娘感情如何?”
楼庭柘微一凝,他虽喝多了酒,脑子?不太清醒,却仍旧听出了这问语的不寻常,“挺好的。怎么了?”
焦侃云缓缓摇头,“随便问问。”皇贵妃知道皇后会塞东西给她,且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意味着今日让她来宫中相见是皇后所托。这么说,皇贵妃和皇后私下紧密地?联系过了?而圣上并不知道此事。圣上……居然不知道此事?这才是皇贵妃的可怕之处。她抬眸看向楼庭柘,见他的眼神带着探究,着意撇开话题,“你的病好了吗?太医说你可以喝酒了?”
楼庭柘挑眉,醉意迷离地?凑近她,“……你在关心我?”
焦侃云抬起手肘抵住他的胸膛,漠然道:“你清醒得很,别装醉乱来。”
楼庭柘往后退开,忽然一笑,倒有几?分往日的轻佻,慢悠悠开口道:“我来就是乱来,虞斯来就是正合你意。‘虞斯倾慕招惹贵府千金,罪该万死’?‘九死无悔,永不言弃’?你就喜欢这样的?”
焦侃云的面色顿时?如血般通红,瞪着他,羞愤地?道:“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脸皮!”
看得眼前?人一阵轻笑,她别过脸不再搭理,只听见他压低声音幽幽地?道:“楼庭柘倾慕焦侃云……焦侃云不让招惹。”
焦昌鹤刚到宫外,因驻足等候,使虞斯侧目注意,询问后得知是皇贵妃传召了焦侃云进宫,正打算硬闯进去,就见之前?于宫道上偶遇过焦侃云的那顶轿子?行至宫门后,落停时?,楼庭柘先下来,伸手向内请,“脚都这样了,扶一下不会死。”
焦侃云仍是掌着车壁下来,楼庭柘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抱了下来,她尚未站稳,抬眸就见虞斯满目沉冷地?走了过来,楼庭柘挑眉一哂,“好巧。”
虞斯将焦侃云拉入怀中横抱而起,紧紧圈在臂弯中,冷声道:“这是我的未婚妻,殿下自?重!”恨不得告诉他两人在榻上有过多亲密的擦蹭撩拨。
说完,也不等楼庭柘再回敬个子?丑寅卯,立刻带着焦侃云离开,陪同焦昌鹤一路送至焦府才放心。期间怨念幽幽,又碍于焦昌鹤在,不敢说什么,更不敢搂着她死死亲。
他嗅到她身上沾染了楼庭柘的酒气和惯用的熏香,味道极浓,可见两人在轿子?里挨得多近!楼庭柘前?几?日还重病潦倒,宴席上还喝着闷酒,怎么轿子?里跟焦侃云坐了一会,就眉开眼笑了?面对他时?也能自?如地?挽唇,甚至有得意之色,焦侃云到底在轿子?里哄了他什么话?
一腔酸醋全都沉淀为眉目的嫣红,更可气的是,焦侃云一心想着回家看袖中之物,并揣测着皇贵妃的深意,完全没?空搭理那翻了的醋坛子?。
回府后,她更是直接与?虞斯作别,虞斯委屈的一句“你们在轿子?里说什么悄悄话了?你都不哄一……”尚未说完,焦侃云便打断了他让他早点洗洗睡,而后迫不及待地?进了府门,回到房间,抽出了袖中的东西。
是一封黏贴得十分紧密的信。封壳上写着:默郎亲启。
焦侃云的手一抖,顷刻在脑中找到了与?此相关的人名:陈徽默。她霎时?明白过来,阿玉究竟是谁的孩子?。难怪圣上要陈大人亲自?译北阖文给绝杀道杀太子?,原来是想让阿玉死在亲爹的手上。而皇后的这封信,将是她辞世前?,予情郎真相的绝笔。
她需要把这封信,交给陈徽默。思及皇贵妃的深意,她想,自?己?必须亲自?交予,她有许多问题,要问个清楚。而能带她悄无声息地?进入陈府的人,正是方?才被自?己?冷落成千年陈醋的……虞斯。
第83章往昔荒唐夜。
于是,焦侃云特循休沐日?造访侯府,专程诓哄憋了好几日窝囊气的虞斯。画彩献计,擦涂口脂香吻一枚,即可轻松拿捏。
虽然焦侃云确实打算这?么做,但依旧对这?位胳膊肘往外拐的少女起了好奇,眼神戏谑地看着她,询问她那日?究竟收了虞斯多少贿赂,如?今才能死?心塌地地为两人的婚姻保驾护航?
画彩透露,“彼时侯爷让我张开手指随便说个数,我?便说?了个七,侯爷就送了我?七间商铺七天利的七成!奴婢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如?今已?全都存起来了!小姐,你们可一定要天长地久啊!”焦侃云笑着摇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虞斯只是让画彩随手帮个小忙。
她又敛起笑意,皇贵妃对皇后,不也正是知道皇后想?见她,并递信出去,随手用权帮了个小忙吗?可在这层关系下,是否又正如?画彩和虞斯那般,同样是互利共谋之举呢?皇贵妃的利益又在哪里?
总觉得有出乎他们计划之外的事会发生,她对虞斯说?明?来意后,便一直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虞斯把练的枪用力往地上一扽,才唤回她的神思,一抬眸,虞斯已?朝她走了过来,将银枪绕过她的后腰,双手握杆,往怀里一拉,紧紧箍住,“你有事让我?帮忙,才肯来哄我??…你带这?个,是在嘲笑我??”
他指的是焦侃云特意带来的一壶醋,焦侃云促狭道:“是啊,侯爷不是喜欢喝醋吗?特意为侯爷甄选的酸口佳酿。”
“可我?不是在开玩笑,楼庭柘显然没有对你死?心……我?很难受。”虞斯蹙着眉,心中的不安亦悄然滋发,他轻声喃喃:“谁知道完婚之前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焦侃云悠悠提起小壶,对着壶嘴倒了一口醋,然后勾住虞斯,扬起脸贴上他的唇,交织吮吻,任由醋味在两人口中蔓开,极致的酸涩直冲两人的鼻腔与?咽喉,使腮边溃软,泪湿眼角,心头?亦流淌出猛烈的酸痛感,别有一番趣味,待虞斯尽数吞咽,焦侃云才退开,盯着他通红的脸,笑道:“这?下把醋喝够了吧?可以帮我?了?”
十八岁的少年就是好哄,虞斯把方才的不安尽数抛掷九霄云外,立刻放下银枪,“不够。”摁着她的腰再度索吻了三个回合,直把人亲得腿窝发软,他又隔着衣料,在她的肩膀上留下吮痕,最后才轻含着她的耳垂,心满意足地说?道:“傍晚就行?动?,我?先派人去打探一下陈徽默是否在家。”
等候期间,虞斯从她的口中了解昨夜之事,便将之前藏匿起的陈徽默手中那一枚“渊渊友”交予了她,合上了消息的楔口。
酉时一刻,天边织起昏线,焦侃云在虞斯的轻功帮衬下,一路避开了陈府的守卫,来到陈徽默所在书房。
一袭灰袍的儒雅学?士正在灯下执笔而书,他虽已?年至半百,可一丝不苟地梳藏了大半的花白之发,仍见松风鹤貌,此刻灯火忽然无风自跳,他迅速抬眼,盯住了面前两位正关窗闭门的不速之客,“忠勇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