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红线如此细短,手腕一经绑好,两?人的?手不过只剩下半掌宽的?距离,且只要稍稍牵扯动作,红线就立即传来细微的?噼啪声?响,大有马上“自尽”的?崩断之势。
虞斯似乎也没想到会这么短,他心跳如鼓,低头看向焦侃云,唯恐她不爽。焦侃云却只是冷静地和他商量对策,“只要紧贴臂膀,让被绑住的?手不动就好了。维持直走,看见摊贩,我?们就停,商议好行左行右,再一起转弯。”
虞斯一笑?,“嗯。”他好像已经知道结果了。焦侃云没来过此处,他却是勘察过的?,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项目。她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这个问题,在两?人过五关斩六将之后的?最简单处——题文时显现。
题文的?规则很简单,巷口?既有魁星压阵,那么男子必得执笔而书?,华美?诗词也好,打油诗也罢,在男女不互通提点的?情况下,顶足纸面,作出两?句、写上两?句就算数。这件事难就难在,巷口?监察人有意绑了所?有男子的?右手,而世间多数人,都是右手写字的?。
焦侃云不服,“为何不能我?来写?”她的?右手空着。
小?贩笑?,“这是规定。姑娘不愿意,就是认输了。”
焦侃云看向虞斯,“你左手会写字吗?”
虞斯掩着眸底的?笑?意摇头,“一点不会。”
焦侃云焦头烂额,“那怎么办?那纸大得都可以把我?盖住了,如此写画,必然挥弄如舞,我?怎么可能完全?跟得上你右手提笔的?动作?除非你先告诉我?,你要写什么,我?猜测你的?笔向,还有可能。但?他们不准互通!”
虞斯遗憾地表示,“是啊,真是没办法。不如放弃吧。”
焦侃云就更不同?意了,“这是最后一关了吧?岂有胜利在望时脱逃之理?”
虞斯抿了抿唇,勾唇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焦侃云抬起自己?的?右手,再低头看看他的?右手,她的?手掌纤细柔软,他的?手掌却很大,若是将她握住,浑然包裹在掌心固定,完全?有足够的?空余再握一根笔。两?手相固,绝不会分离扯断红线。
她恍然大悟,抬眸看向虞斯,一哂道:“侯爷够有心机的?。”
被看破心思?,虞斯也不狡辩,压不住嘴角上扬,“你随时可以剪断红线,弃我?而去。”
焦侃云却颐指气使,“抬手。”虞斯随她抬起右手,她又闷声?说,“握住我?。”虞斯并不动作,脸上一红,认真看向她,她催促道:“快点。”虞斯缓缓张指错手,心慌意乱,竟有些?颤抖,焦侃云蹙了蹙眉,她分明只当是一次闯关,不知为何他的?磨蹭亦让她心头微跳,紧张起来,也不是没有握过,那么紧张做什么?
不等?她想完,暖意覆盖素手,虞斯将她牵握掌中,红线缠弄,错如交颈。她挪移视线看向牵在一起的?手,又抬眸看向虞斯,他已面红耳赤,瞳眸秋水泛滥,此刻见她望来,翘起唇角低声?说:“这是焦侃云和虞斯的?第二次牵手,你猜……”
“下次是多久?”
第59章七夕(三)
焦侃云轻哼一声,似嗔怪也似冷笑,有意模棱两可,教他看不?真切,以免觉得尽在掌握,她摇了摇头?,啧声道:“下次是多久不知道?,反正这次,我?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若是害我?拿不?到磨喝乐,侯爷等着受罚吧。”
“受什?么罚?”虞斯期待得眸光微亮,险些笑出?声,但思及拿不?到磨喝乐她会不?高兴,便立即乖巧地应答,“好好好,半刻钟,现在就写。”
纸张在墙上以石镇开,巨大一幅。柔荑软若无骨,紧握在大掌中,果然还留有足量的空隙,虞斯稍作沉吟,便执笔而书。
焦侃云的左手跟着他的臂膀在阔纸上游走,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握笔的力道?时而轻,时而重,像捏面团一般在捏她,教她骨头?都酥了,肌肤一染上他的温度,细小孔洞便微微发汗冒气,皮肤竟有些饥渴地想攀咬更多体温和力度,她低头?咬着唇,面颊快要滴血。
“郎君好字!好词啊!”一经写成,小贩的夸耀声立即拽着焦侃云回过神。
举目赏见,有些晕墨的劣纸反而教虞斯那一手字浑似龙飞凤舞,游于灰墙之上,握枪的手,耍起笔墨来,自然也是?遒劲有力,雄健活泼。纸上一首《鹊桥仙》应兰夜之景,却是?柔情四溢,笔法细腻。
余光窥见那人转过头?凝视自己,耳畔是?他逐字逐句的低吟:
“一丝一缕,一针一梭,兰夜频闻机杼。原是?脉脉翻怦说,暗羞得、窃喜怯顾。
目成眉语,手执心许,最难克己撙诎。应巧喜蛛织情网,甘为伊、作痴人骨。”
好一个“窃喜怯顾”,却看得这般明目张胆,这会儿?怯顾的反倒是?她焦侃云。她抚平微起涟漪的心绪,坦然转身相视,浅笑道?:“半刻钟到,痴人放手。”
虞斯听她话中意思分明是?承认他写的词是?明指他们二人,一笑,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小贩拿出?两颗相思子给?焦侃云,“这一关看似简单,却鲜有人过。这是?赠予你们的相思子,拿到这个,外头?的人一看就晓得你们二人通关了。”
焦侃云谢过收好,和虞斯一道?走出?鹊桥巷。
一直蹲踞在巷尾等着通关者的验收人闲得发慌,在石阶上蹦跳来去,见有人成功走出?,大喜过望,忙将他们请到桌边,示意他们可以解开红线了。
焦侃云拿出?剪子,状若毫无留恋地咔嚓一刀,便听虞斯幽幽叹了口气,她心满意足,翘起唇角。谁教他算计,她要听的就是?这口气。
验收人并未叫来什?么捏泥塑的技人,反倒打开桌上一个红罩笼,“姑娘,这是?郎君一早寄存于此的磨喝乐。”
焦侃云微讶,抬头?看他,“这是?今夜第?五个礼物?”
虞斯故弄玄虚地大摇其头?,“你仔细看一看就晓得了。”
埋首细看,磨喝乐非泥塑,乃是?由象牙雕刻而成,镶嵌金珠玉石,一双男女正是?他们二人的模样,精致生动,连细微的表情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男子正抬手向女子献宝,手上赫然两颗浑圆的红宝石。①
虞斯拿走红珠,焦侃云当即明白手中相思子的妙用,放上去作替。再看向他,那红珠上分明还锁着耳钩,他将耳钩夹在两指之间,抬手给?她看,“它叫‘绯石’。朱红绯,但是?……”
焦侃云看破他的伎俩,笑说,“但是?,映照的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②?”
虞斯坚定?地点?头?,“我?拿血玉磨的。你今日?穿红,又没有佩戴耳环,不?如现?在戴上?”
焦侃云考虑了下,又小又轻的东西,放在袖中确实怕掉,便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