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逼我说实话。
“可绝杀道不乐意,因为一旦我成了要被保护的线索,我大可以把杀太子的罪名落在绝杀道头上。他们得不惜一切代价杀了我,以免我乱说话。
“但这也是陛下乐见其成的事,因为一旦绝杀道坐不住了,来樊京杀人?,他就能?把这件事打成‘绝杀道来消灭关键证据’。更坐实了绝杀道杀害太子。”
焦侃云点头,“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她不由得拧眉,气?息发抖,“那你怎么就不知道,比起自尽和回狼漠镇两个法子,还有一条路你可以走呢?”
思晏眉心一跳。
焦侃云咬牙切齿,“你说阿玉给我留了一个‘救’字,是为什么?他要我帮你,大可以写?与我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因为那日,我们只聊到了你,却写?了个‘救’字!分明是他也想好了一切,有意促成,让你成为太子案的关键线索被保护起来!
“你真是愚钝又?赤诚,你就不会说:‘我撞破了绝杀道杀人?的现场’吗?!只要你把这一切推给绝杀道,谁又?能?奈何你?
“这时候绝杀道想反口,说你撒谎,说是你杀的,谁会相信一个杀手组织?大家只会觉得绝杀道疯了,把事情推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你不推给绝杀道,是你没想过,还是你自幼在那里长大,骨子里就惧怕他们?亦或是你的纯良,都给了你那头发花白?的师父,哪怕自己死,也不想他出事?思晏……”
焦侃云抚额叹息,“我一方面真想捅你一刀,恨你白?费了阿玉死时的心机,另一方面……我真是心疼你。同?样?身为女子……你真是……”背负太多,太苦了。
她苦熬了十余年,以为等来了救赎,心心念念去到樊京,不似她所说的真的喜欢白?来的新鲜富贵,而是自豪于原来自己有个被奉为战神的兄长,从此处处会护她,却没想到陷入另一片泥沼。
她的单纯促成她的一时冲动?,她的聪慧又?促成她推演出真相,痛苦万分,最后她的纯良,让她身不由己,被紧紧攥住了命。
“我只是觉得,我死了并不可惜。”思晏叹道:“我只是一把并不锋利的刀。谁会在乎一把刀的死活?”
焦侃云深凝她,半晌,却道:“你自己要在乎。”
思晏微微睁眸。不是“我在乎”,也不是“你兄长在乎”,而是——
“你自己要在乎。”
纵然?你千错万错,百般狠毒,万般冷漠,谁都可以怨你恨你,你可以下大狱,可以数罪并罚,但你的命,你自己要在乎。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场阴谋,你该做的,是将?功折罪。”长叹一口气?,焦侃云做下结论:“没多少时间了。阿玉既要我救你,也是为了救百姓免受战火纷飞,如?今只有救你。天若执意要你死,我们便要胜天半子,救你的命。”
思晏没有说话,她凝视着焦侃云,就像她在寿王府,急匆匆入院,猛地撞开那扇门,带着满身天光而来时一样?,她潮湿的内心生出了一缕轻柔的风,一抹盎然?的绿。
见她不说话,焦侃云以为让她救万民于水火这种理由不够她振奋,不够她配合,更以为她不愿意将?功折罪,便又?问她,“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两次大刀落下时,你都拼了命的救我,为什么?”
思晏热泪盈眶,“愧疚……还有,想当你的朋友。”
焦侃云摇头,“你虽救我,但我对你的感情依旧十分复杂,我不一定拿你当朋友。但你拿我当朋友的话,便要比阿玉做得更好、更多,你要弥补罪过,待一切尘埃落定,功大于过了,我们就会是朋友。在此期间,我会和你的兄长一起,一直护着你。”
她终于不再别扭,“好。我会一直配合。”
“我会安排人?秘密去打探你师父的消息,如?今无须用他威胁你,想来比之前好打探得多,若他还活着,我就暗中将?人?护起来。”虞斯抬了抬下巴,“把你的刺刀收起来吧,你不适合这个,你玩长枪比较有天赋。”
思晏点点头,将?它收回靴中。
“姑娘方才?说过,缓兵之策,却没有具体的法子。而今可从细枝末节处推敲到一二?”章丘让阿离去再烧一炉水,挑动?炭火,接着之前的话题。
虞斯和焦侃云对视一眼,显然?是又?想一块去了。他低眉,抿了口水,一哂。
“陛下惧怕口舌,那便会显得尤其宽容。”焦侃云自信地道:“我思来想去,和打仗同?样?重要,且需要帝王宽容以待的事,只有一件。”
阿离沉吟片刻,蹙眉道:“难道是让侯爷和小焦大人?答应圣上的赐婚?自古婚姻大事,三媒六聘,更不要说侯府和尚书府结亲,还是圣上赐婚,其隆重可见一斑,筹备起来肯定是要个一年半载了。”
虞斯一口水呛了出来。
焦侃云微微红起耳梢,低声道:“才?不是!”
虞斯亦满面通红,纠正他:“是祭祀!”他抬眸看一眼阿离,指着门,“你滚出去打水!”
章丘抚着半张脸险些笑厥过去,“这法子听着…好像还挺可行啊。婚期难定,可不是想拖多久就拖多久吗?太子新丧,把婚期定在年后,以示尊敬哀悼,陛下为了体面,当然?会宽容。就是不知道优秀如?小焦大人?,看不看得上侯爷啊?”
“你也闭嘴!”虞斯连忙呵斥他,慌乱地向?焦侃云道歉,“是我治下不严,等回去了我罚他们……他们说的话,你别放心上。”一顿,又?怕她真的不再考虑他,几若无声地补了一句,“也别…全?然?不放心上。”
焦侃云低首不言,一丝奇异的妙意缭爬心尖,抬眸看他,他目中羞怯闪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没有恼怒,才?露出些许放心,她脑子微窒了一瞬,下意识答:“好。”
两人?俱是一怔。
好?
好的究竟是“你别放心上”还是“也别全?然?不放心上”?
火光与人?影缠乱,夜风清凉,带着些许土腥气?,糊弄一般抓了满身的感受,全?都裹到人?的鼻息间。许是局势急迫,刚才?紧张的氛围教两人?的心弦都绷得很紧,突然?怔住,那心曲弦音便汹涌而出,澎湃至高潮,激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一个激灵,她冷。虞斯红着脸,解开腰带,脱下外衫,罩在她身上,身上便只留了素白?的中衣,襟口微微打开,可以窥见些许美色。
陡然?一被包裹住,四面八方都涌来了他的味道,甘冽清爽的浅淡香气?,衣衫上还残存着他身体的热意。“我身热……”焦侃云无端想起他这句话,轻轻倒吸一口气?。
抛却杂念,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实则,祭祀甚至还在征战之前,既然?陛下那么在意朝臣和百姓的口舌,又?那般好面子,讲究礼法,咱们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