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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去万家公墓。”走在最前面的张敏,忽的甩出这样一句话。
话声传出,瘦皮猴明显一愣,不明所以的疑问立即出了口“小姐,要去公墓?”
“是的,听说会很有趣!”张敏这笑嘻嘻的语气,使人根本无法弄清她的真实意图。
瘦皮猴脸上表情急速变化,好一会儿,他终还是像忍不住一样,张嘴问道“可是小姐,去公墓是要做什么呢?”
“走走看看,我们今天就会离开青叶城了,好玩的地方,自然是要走上一遭!”
“哦。”瘦皮猴颇为敷衍的应了一声,都没有就我们要离开一事继续发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非常不愿去往那万家公墓。
而事实上,经过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也的确不太想到那诡异的公墓里去,总感觉那里阴气逼人,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奈何,张敏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脚下丝毫没有停息。
我瞧见她这般模样,只得无奈的冲瘦皮猴笑了笑。瘦皮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晴天白日里,去到公墓的这条路倒是显得比较平和,远没有昨晚那样阴森。不过相同点还是,路上照样人影稀少,偶尔能看到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公墓这种地方,一般人都不愿意前去。
无声走动了不知多久,我站到昨晚与聂倩儿分别的路口,不自觉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望去,那里尽是荒凉一片,就连房屋数量都屈指可数,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似乎没有可以出城的口子。
那么,聂倩儿昨晚又是去了哪里呢?
远远的看见万家公墓时,我的视线止不住的便开始搜寻那个古怪守墓人的身影,虽然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继续在这里呆着,但是凡事难保万一。
一番寻找无果后,我才快步追上了已经到达公墓那道高大牌匾下方的张敏。
瘦皮猴笔直站在张敏身边,脑袋微微转动,我注意到他所看向的方位,那里有杜小青的墓。
见状,我心想,看来不管那个故事,瘦皮猴究竟隐瞒了多少,但大体上应该不会有错,杜小青的确是他亲自安排下葬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瘦皮猴的表情,总觉得他的痛苦好像超出了应有的程度。
张敏站在门口观望了好一会儿后,才冲我和瘦皮猴说道“接下来我自己进去,你们在外面等吧。”
我听言,心急口快的提醒她道“千万注意安全,这里面很古怪。”
话声传出时,张敏都已经走了进去,她潇洒的背对着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好在这一次也确实没有发生异变。
‘看来这古墓还分人。’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种古怪的想法。
随即,目送着张敏缓步走在一座座坟墓前,我拉着瘦皮猴在旁边的空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你怎么了,看你表情有些不自在。”
瘦皮猴略有些酸楚以及苦痛的摇了摇头“来到这个地方,当年发生的事情突然又全部回忆了起来。”
“那天之后,你没再来过这里?”
瘦皮猴点头“可能是不想让自己再次真实面对那件事,我一直都尝试要把那件事忘记,当做没发生过。”
“看来对你打击真的很大。”我有些感慨。
“算是吧,毕竟那种事也算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我也从来没和别人提及过。”瘦皮猴说着看向我。
我迎着那样的眼神,忽然有种辜负了他信任的感觉,因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段经历只与我提过,而我近乎是转个身就告诉了张敏。
想着,我不自觉地就微微躲避了一下眼神。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如今这样的世道,你也不能想太多。”我低着头冒出这句话。
“嗯,不说那个了,你们今天就要走了吗?”瘦皮猴忽然返回到了这个事情上。
“张敏说是这样的,今日一别,可能后会无期了。”莫名其妙的,后会无期这样的字眼从我嘴间滑出,竟然有了些酸楚不舍之味。
“哈哈,其实也不一定哦。如公子你说的,大千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指不定接下来哪一天我们会在什么地方碰上,毕竟,我也不会一辈子呆在青叶城,我也想要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嗯,或许。”我听到他这番话,忽地想到鬼娃还在的时候所说的那些暗示,一时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同瘦皮猴诉说。
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我与瘦皮猴大抵是永远不会再见面,于是我开了口“不过我想,即使你以后出了青叶城,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嗯?公子,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只有一年的寿命了。”提起这个话题,尽管我竭力想要装作坦然,奈何,言语间那股子无奈与酸楚还是止不住溢出。
“哈哈。”不曾想,瘦皮猴听言突然大笑起来,像是被我逗乐了一样“公子,你可别开玩笑了,你今年才不过一岁,怎么可能只有一年寿命。”
我望着他的笑容,心里忍不住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可惜我知道,鬼娃所说绝对不会是谎言。
“是真的,我只有一年的寿命了,这一点谁也没办法改变。”
等我再度将这话重复了一遍后,瘦皮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大抵是他意识我的表情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知道你很特别,非常神通广大,可再怎么说,你也不可能预料到自己的寿命啊?”
瘦皮猴显出了担忧之情,说实话,这样的感情对我而言,着实有些陌生。可正因为这种陌生,反而令我觉得弥足珍贵。
人生中第一次,我产生了遇到知己的感觉,纵然面前这名知己,我对他仍然有所怀疑。但这却并不影响我想要向其倾诉的迫切感。
于是,我捡着不会影响大局的事情,简要诉说了一边我人生这一年里的故事。期间,瘦皮猴一直耐心聆听。
等我说完,瘦皮猴无言了好一会儿,忽然没来由的轻轻一笑“想不到公子背后有着这样的故事,那么这次离开,是要前往京城解救父母了。”
“嗯,虽然我也不知道,时至今日,他们是否还活着。”这是我的真心话,也是我一直想要避免想起的残酷现实。
瘦皮猴有些哑然,像是找不到该说的言语一般,半晌才开了口“公子,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人生长也好,短也罢,活得精彩,无所畏惧,便是足够。”他说着又补充道“我觉得公子至今为止,已经将人生过得很充实,有好朋友陪着你一起走过,至少不会寂寞。”
寂寞?这倒是一个新奇的字眼。事实上,我知道自己的确不寂寞,先有鬼娃,再有小禾,接着是张敏,未来不知还会出现谁,我是不寂寞的。
可是,有限的生命里,光是不寂寞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