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杀的人走了。
追杀的人也走了。
看热闹的也走了。
卫长偃往床上一躺,拉起被子道:“睡觉。”
穆棠:".…"
她一脚把人踹了下去,面无表情道:"滚。"
与此同时,在穆棠面前演了一场戏的半妖和侍卫们灰头土脸地去白戾之处复命。白戾之见他们进来,好整以暇:“如何?她顺势把求助的半妖藏起来了?”两个人都是一言难尽。
半晌,那半妖开口道:"大人。"
他欲言又止:“我为您做事之前,您也没告诉我,属下还需要出卖色相。”白戾之:"???"
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白戾之满脸的复杂。他欲言又止道:"我没想到那姓穆的居然………"
白青琅拖着一条断腿一瘸一拐地上前:“大人,现在要紧的不是穆棠的这点儿个人爱好,最重要的是,这人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他分析:“她没说救人,但是主动邀请被追杀的半妖……也没算不救。”
白戾之摸着腰间的令牌,若有所思。人族那边催的越来越紧了。而正好,令牌已经到了他手里。
这禁地令牌对他无用,他大可以把这令牌给那人,换取对方全力相助。但是……别人给的终究是的,他并不想受制于人。
这几天他好好查过这个穆棠和她所在的问道宗。
崛起的非常快,是修真界的新秀,而且还和长剑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能为他所用的话.…他又将令牌收了起来,决定再拖上一拖。
他开口平静道:"再找一个脸生的半妖,去穆棠那里学她那什么种植术。"白青琅有些为难:"大人,我们手里的半妖,只有方才那个肯为我们所用了。"白戾之一愣,冷哼道:"实力不怎么样,骨头倒是挺硬。"说着,眉宇之间居然还流露出一丝欣赏来。
白青琅扶额,知道自家大人这是老毛病又犯了。他就喜欢坚贞不屈的。
果然,下一刻,白戾之就嗤笑:"方才那个半妖倒是个软骨头。"
白青琅低声道:“那个半妖是半妖一族老族长的义子,据说是老族长的挚友死后被老族长收养的,待他不比亲子差,谁知道被抓之后,他倒是第一个出卖自己义父了。"
白戾之嗤笑一声,道:“那个人已经在穆棠那里露脸了,既然不能用了,就关起来吧,再找一个能为我们所用的。"
白青琅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那老族长受伤颇重,好像是快不行了,他身边一个下属想救老族长,态度软化了下来。"
白戾之拍板:"就用他,你借着养伤的名义,在他们教学的时候跟在他们身边。"白青琅的面色就不由得一僵。
白戾之这时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现在的伤势如何?"
白青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他开口:"大人……"
但话还没说出口,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禀告声。
“大人,集贤园那边派人来请青琅大人回去了。”“说是他晚上的训练还没做。”
白青琅:"……"他面色大变。但白戾之却很欣慰。
他满意道:“晚上还不忘了照顾你,看来,他们对你倒是很上心。”白青琅:"……是。"
于是第二天,白青琅带着一个面容阴郁的少年就过来了。
他微笑道:"他叫雀青,半妖一族的人,最近半妖一族很是忙碌,只有他有时间,就让他跟着穆仙子学习吧。"
说罢,别有意味地看了雀青一眼,道:“穆仙子可是大人很重视的人,她让你学,你就好好学,不然的话……"
雀青嘴唇发白。
穆棠看了白青琅一眼,淡淡打断他道:"白公子今日的早课做了吗?"
白青琅面色一僵:"今日还无,但是……"
穆棠不赞同:“做人,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了。”
白青琅强笑:"雀青还年轻,也不太懂事,穆仙子若是要教的话,我就陪着一起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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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状似不经意间问道:"雀青?他和上次抓了我们的雀白有什么关系吗?"雀白这个名字一出,神情阴郁的雀青猛地一抬头。
白青琅看他一眼,神情自若道:“是那叛徒雀白的族兄,但是他和雀白不一样,对大人忠心耿耿,是个好的,穆仙子可万万不能将对雀白的愤怒落在雀青身上啊。"这番话一出,雀青看她的目光就更警惕了。
穆棠心中冷笑。
这狗东西。
她现在最起码确定,这个叫雀青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被白狼一族使唤来的,但最起码,白青琅是不信他的。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费尽心思地告诉眼前这人,她和雀白带领的那逃跑的半妖一族是有仇。
她也不急,只放下杯子,平静道:“白公子是要留在我这里学习是吗?”白青琅肯定:"对。"
穆棠为难:“我教学生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白公子不后悔?”白青琅心中冷笑。
不留情面?还能比他那魔鬼训练单更不留情面吗?不可能了!
他肯定:“我要留。”
穆棠就笑了。
她挥了挥手,一旁的卫长偃等候多时,立刻递上两张试卷。
穆棠带着怀念的口吻道:"既然如此的话,咱们就先来一轮摸底考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白青琅神情一僵,
他艰难:"穆仙子,只不过是种地而已,直接下地不就行了吗?还用得着考试……"
穆棠不看他,直接看向雀青:"你觉得呢?"
雀青抿了抿唇,问:“学这些,有什么用?”
穆棠老神常在:"那用处可就大了。"
“一个大字不识一个,但是经常下地,将祖辈总结出的经验牢记于心的人,可能会成为一个庄稼老把式,一个熟手,他知道什么时节该做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这样的人,可以扛起一个家,让一家人吃饱肚子。
但一个将祖辈的经验牢记于心的同时,又去研究这些经验到底为何会这样的人,变回因时制宜因地制宜,让一个村的人吃饱饭,甚至,让一整个族的人吃饱饭。"
br/>她弹了弹试卷:“我要教你们的,不是该怎么做,而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看向雀青;"你觉得呢?"雀青抿唇。他冷声道:“我学!”
穆棠微微一笑。她直接将卷子拍在了桌子上:"那,考试!"
把两个人忽悠在房间里考试之后,穆棠就走出了房间。卫长偃正在外面等着,一号站在他旁边,正说着什么。
卫长偃见她出来,直接懒洋洋地一摆手,道:"你查到什么,直接和她说罢。"穆棠挑了挑眉:“怎么?”
一号下属又转向她,看了半晌,恭恭敬敬道:“我昨天按照穆仙子的吩咐,一直盯着白青琅的动向。"
"但是白青琅和他的下属除了去见白戾之之外,就一直未曾离开过集贤园,今天早上,他是突然从集贤园自己的院子里领出了雀青,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他皱着眉头:“我们猜测他们是不是用了传送阵之类的东西,未免其他人发现,直接将传送阵开在了关押半妖一族的地方,但是这集贤园里也没有传送阵波动的痕迹……"
说着,他羞愧地低下了头:"穆仙子打草惊了蛇,我等却没有趁机发现什么,实在是……"
"不。"穆棠突然打断了他。
她若有所思道:“没有传送阵,凭空变出一个大活人,这本身就很有问题了。”她沉思着,见一号还没有走,疑惑道:"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一号迟疑了片刻,含糊道:“我们还从别的渠道得到了消息,近些日子,妖皇怕是要对白青琅动手了。"
穆棠一愣:“说具体点儿。”
一号当即十分精准道:“十万妖兵,已经在路上了。”穆棠:"……"你可真够精准的。
白戾之自己怕是都不知道他就要濒临城下了,一号一个被困在机集贤园的下属却知道的这么清楚,穆棠假装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平静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看来……要加快动作了。抓紧时间榨干白戾之最后的剩余价值!
她和一号聊了一通回去,雀青和白青琅还在抓耳挠腮。穆棠看
着计时的香,冷酷无情道:"时间到了!"
雀青一脸的挫败,但是乖乖的停下来了笔,反倒是白青琅,他奋笔疾书:“我就差这么一点点,我马上想起来!"
穆棠毫不留情地抽走了他的卷子,看一眼,冷笑。她抬头扫视他们一眼,居高临下:“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狠狠打击了一通二人的自信,当晚,穆棠就理直气壮地要求雀青留下来补课。白青琅十分警惕:“为什么只留他?我也能留下来。”
穆棠不耐烦:"留他,是因为他还有的救,不留你,是因为你没救了!"白青琅表示不服,还要再闹。
直到卫长偃一脸为难地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语重心长:"白公子,我们也不是不想留你,但是……"他侧身,露出了不算宽的床榻,深沉道:"挤不下了,实在是挤不下了。"
白青琅:"……"
他想到了昨晚的传闻。他瞳孔地震。
他抖着手指着穆棠:"你、你……"
穆棠一脸的麻木:“我觉得其实还是能挤一挤的,白公子觉得呢?”白青琅顿时火烧屁股一般跑了!
原地,雀青一脸的费解:“什么挤不下了?他为什么跑了?”穆棠望着虚空,沧桑道:“可能是太脆弱了吧。”不像她,床榻的主人可是她,她说什么了吗?
把雀青留下,穆棠拽着卫长偃就出了门。
卫长偃兴致勃勃地等着她兴师问罪,谁知道穆棠一开口就道:“白青琅没有去其他地方,雀青却凭空出现在了集贤园,这肯定不对劲,我怀疑这集贤园里,或许就藏了半妖一族,你手上的那颗痣,能感受到魔血的位置吗?”
卫长偃:"……"
他莫名有些不痛快,郁郁道:“你为什么不找我的麻烦?”
穆棠:"……"
她一言难尽:"你很想我找你麻烦?"卫长偃想了想。
从前他招惹穆棠,穆棠要么暴跳如雷地骂他一顿,要么直接动手打回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心只有正事,连他作妖都不管
了,让他觉得.…
卫长偃咂摸了一下,感慨道:"我很是怀念你动手揍我的日子。"
穆棠:"……"
996替她说出了心里话:"变态啊。"穆棠:"……对。"
996肃然:"宿主,从前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变态的和卫长偃不分伯仲了,但是现在看来,他才是真变态!"
穆棠:".…
996还劝道:“他既然怀念你打他,那你就满足一下吧,不然他这样,我害怕。”
穆棠也觉得有点儿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就要像以往一样,照着他的脑袋招呼过去。卫长偃立刻闭上了眼,还一脸的期待。穆棠:".…
她道:"系统,他这么变态,我要是打他狠了,他不会爱上我吧!"但是这么说着,她出手却越发凶残,照着卫长偃的脑袋一顿爆锤。
996:"……"
到底谁更变态呢?
好不容易闹腾结束,穆棠冷着脸坐在石凳上,卫长偃站在一旁揉脑袋。
他顶着满头的包,意犹未尽道:“现在这颗痣对魔血的感受还很微弱,但也不是全无办法。”穆棠精神一震:“你说。”卫长偃:“你先把剩下的魔血拿出来。
穆棠还是信他的,二话不说拿了出来。
然后就见卫长偃毫不犹豫的打开瓶子,对着手上的小痣就倒了下去。穆棠:"……""啊啊啊!"
她伸手就要去抢瓶子。但是已经晚了。
剩下的半瓶魔血被卫长偃倒了出来,穆棠却没有看到鲜血落地的场景,反而亲眼看到那颗小痣红光一闪,转瞬之间,那些血就在红光之中尽皆消失。
反而是他手上的小痣,似乎泛起了红色。
穆棠迟疑:"这是……"
卫长偃闭了闭眼,满意道:“现在,这小痣对魔血的感应倒是强烈了一些,穆棠,你想知道的……"
穆棠却没有理会他说什么,伸手就抓住了
卫长偃的手。
卫长偃一怔:"穆棠……"
穆棠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平时她这么问他,他总要骗骗她的。
但是现在看着穆棠难看的神情,他莫名也焦急了起来。他立刻道:“我没有,这点儿东西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区区小事……”
话没说完,穆棠一巴掌就招呼在了他脑袋上。她破口大骂:“我让你自作主张!长本事了?”卫长偃弱弱:"我没……"穆棠:“你还敢顶嘴!”
看着穆棠暴怒的神情,卫长偃想了想,无师自通,毫不犹豫认怂:“我错了。”
与此同时,穆棠的卧室。
雀青站在穆棠的茶盏前,手里拿着一个玉瓶,满脸的挣扎。这是他被抓之前手里的蒙汗药,千方百计留了下来。
他一直不敢暴露蒙汗药的存在,他想把它们用在最合适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那个叫穆棠的,似乎很得白戾之信任,白青琅也怕她。她应该是很有地位的。
如果他能够劫持她,威胁白青琅放了族长,放了族人...雀青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只要倒下一点,这蒙汗药只需要一点,就能让一个金丹期大睡三天。
他犹豫着,瓶身缓缓倾斜...
而正在此时,院门突然被人撞开,发出一声巨响。
这巨响吓得沉思中的雀青一抖,整瓶蒙汗药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倒进了茶水里。整瓶……
他甚至都来不及抢救,穆棠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她怒气冲冲,身后的卫长偃一脸小媳妇样。雀青慌忙地想藏起茶盏。
穆棠却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桌边,伸手就去够自己的茶盏,放在嘴边就要饮下去。
雀青心中猛然一跳。
但是茶盏递到唇边,穆棠却缓缓地停了下来。她盯着茶盏里的东西看,半晌。雀青手心发紧。这东西入水即溶,无色无味,哪怕倒进去一瓶……应该也没什么吧?
穆棠却开口说话了。
她转着茶盏,慢吞吞道:“雀青。”雀青声音发紧:“嗯。”
穆棠微笑:“你别紧张,我就是想问个问题。”雀青紧绷:“你问吧
!”
穆棠沉吟片刻,欲言又止道:“我想知道,这盏茶,你是给我勾了芡吗?”雀青:"?"
他视线下意识落到茶盏中。就看到一杯融了一瓶蒙汗药之后显得格外浓稠的茶。
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