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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彦寻皱眉,长红他是知道的,窑子里的一个姑娘,吕胜龙的相好,不过听说因为自己之前那件事,两人已经彻底闹掰了,如今这长红住在哪里,他还真不知道。
“夫人怎么忽然想起来找她了?”水彦寻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探春找一个窑子里的姑娘的。
“就是忽然想起来赵大哥以前跟我提起过这姑娘,说是挺不错的,如今赵大哥不在,许多外面的消息我都不知道,想来若是有这样一个人在外面帮我看着会方便的多。”探春也没有打算隐瞒,水彦寻与自己的关系跟赵大哥也差不多了,就连账本探春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全部拿给他看的,何况还要拜托他去打听长红的消息。
水彦寻低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生意上的事,不是他谦虚,他是比不过赵风的,既然赵风这样一个人还能对探春言听计从,说明他的夫人的本事也不低,所以牵扯到生意上的事,他还是不要多插手了。
探春与水彦寻刚回到王府就被告知皇上派人来找水彦寻进宫,王管家只知道他们去了林府,并不知道他们后来还去了鹤颐楼,所以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他们,算起来,这皇上传来消息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探春听了吓了一跳,连忙进屋帮着水彦寻换上了官服让他赶快进宫向皇上告罪,虽然他们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多皇上为何如此着急找他。
水彦寻离开之后,探春是越想越怕,当初也是如此,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把水彦寻下了大狱,说实话,那次自己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这次却不同,林子清,潘望舒,赵大哥,没有一个在身边的,若是水彦寻真的出点儿什么事,探春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把他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她实在不能放心,又赶快叫王管家派人去宫门口守着,一等里面有什么消息就回来通报自己,至少也让自己心中有底。
探春在府中忐忑不安地等到半夜,水彦寻终于回来了,探春看他满脸疲惫,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异常,她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放心,服侍着他换下了官服又擦了一把脸之后,探春才开口问道:“王爷?皇上这么着急找你是为何事?”
水彦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赵大哥的事,本来我已经跟皇上商定好了,把赵大哥的祠堂建在京城,址也已经选好了,只是今日不知是谁跟皇上说本朝一来,没有为官员在京城修建祠堂的先例,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官职的普通人,皇上大概是听了什么谗言,所以坚决不同意在原址修建祠堂,我争了这么半天,也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探春默默地听完,笑道:“既然皇上不同意就算了,我也想明白了,赵大哥的事迹,杭州城的百姓是忘不了的,至于别的人,随便他们吧。”探春心中当然不甘,今日听水彦寻提起的时候,她还满心欢喜地等着赵大哥的祠堂建成之后,自己要每月都去祭拜,到时候天下学子都去拜谒,那是怎样的荣光,没想到不到一天的时间,梦想又一次幻灭。
但是看着水彦寻如此疲惫的样子,探春也实在说不出埋怨的话,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既然尽力了还是这样的结果,那就好好的接受吧,想来赵大哥也不会怪自己的。
水彦寻很是抱歉地握着探春的手道歉:‘我对不起夫人,今日还跟夫人说已经选好了址,到了晚上就变了卦。’
探春笑:‘这怎么能怪王爷?世事难测,一切都是命数,皇上的命令谁敢违抗,想来赵大哥也不会怪咱们的。’
“话虽如此说,终归还是觉得对不起夫人和赵大哥。”水彦寻叹气:“即便我据理力争了这么久也只能让皇上同意在赵家祖坟附近建一个祠堂。”赵家祖坟远在城郊,不算是京城,而且在祖坟建祠堂,就算是朝廷出面建的,那也不是太引人注意。
皇上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对不住他们,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另外大概是出于补偿的心理,还追赠了一个谥号“文忠”,文也,经纬天地曰文,慈惠爱民曰文;忠也,危身奉上曰忠,危身利国曰忠。
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荣耀了,毕竟本朝一来,与前代不同,很少给不是朝廷官员的人追赠谥号的。
谥号虽然好听,但毕竟不如在京城建祠堂来的实在,不过,皇上都已经主动补偿了,水彦寻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得要好好谢恩回来。还好的是探春知道了并没有生气。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要尽快去拜访赵风母亲了。
探春的意思是既然黛玉还没有醒来,便趁这个机会过去一趟,无论如何,先把祠堂的址确定下来,才好叫他们开工,至于葬礼,还可以好好准备。
说定了就明日去拜访赵风的母亲,探春不确定明日要不要叫上香菱陪同,说起来她当初是从赵家出嫁的,赵风又亲自送了陪嫁,虽说不是亲生,但绝对算老太太半个女儿,赵风的丧事怎么也该跟她说一声,只是不巧的是她如今也怀着身孕,这要是出个好歹,探春也交代不过去,所以她想了一个晚上也没决定到底要不要送个帖子去贾府。
终于还是忍不住让水彦寻给她拿个主意。
水彦寻想了半天还是说到:““赵家无人,我看这件事还是要跟她说一声,最好也把薛公子叫上。”她一个孕妇不方便,但是薛蟠总是可以出面的,何况他与赵风交情也不算浅。
探春只是需要有个人替她下一个决心,所以在听到水彦寻的话之后便马上派人送了帖子去贾府,把事情大概说了明白,请薛蟠和香菱到赵风家里见面。
水彦寻要陪着探春一起去,探春想了想今日的情况,恐怕自己不能应付,所以也没有拒绝。
探春抱着赵风的骨灰上了马车之后水彦寻紧随其后,这是探春第一次真正来到赵风的家中,没想到却是以这样一种形式。
城郊的路很是颠簸,水彦寻怕探春难受,到了小路之后就把她半抱在自己的怀里,自上了马车之后,探春就一直情绪低沉,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设身处地地想,若是有一个人把自己的孩子带出去,然后抱着他的尸体回来,那不管这个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她都会忍不住想对他说一句,你去给我的孩子陪葬吧。
越是这样想,探春就越觉得自己在赵风母亲面前罪无可恕。
只是时间还没有来得及让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赵风的家就近在眼前了,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侍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赵风的家,在一排房子中间,他们家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他们的房子比别人家的都要小些。
这些年赵风拿到的银子不少,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修整这件房子,等到他觉得是时候修整的时候,又跟黛玉定了亲,想到以后总归是要住在城里的,到时候把母亲接过来就是了,也就没有再费心修整这间老房子。
探春在看到这房子的时候,想到赵风的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就住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儿子归来看自己,但是这次等到的却是他的骨灰,她就没有勇气迈下马车。
她装模作样地检查自己带的东西,心中甚至暗暗祈祷,希望自己忘记带某一样东西,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缩回马车回去了。只是天不遂人愿,侍书和小蝉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是如此用心,即便探春绞尽脑汁的想也觉得没有任何东西是忘带的。
水彦寻看着在马车上面磨磨蹭蹭不肯下来的探春也不催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探春此刻的心情。
终于,探春再无可逃,看着水彦寻已经伸出来的手,探春还是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在探春站定之后,水云已经去敲门了,真是连一点儿反悔的机会也不留给她。
即便有水彦寻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探春还是忍不住颤抖,这种颤抖完全是无意识地想逃避的结果,她说不上来这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颤抖。
水彦寻在耳边轻声叮嘱:‘夫人,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探春颤抖着点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笃笃的敲门声听在她的耳朵里简直像催命符一般的存在,她甚至想要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终于,这声音停了下来,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矮小的老妇人,满脸皱纹,一手扶着大门靠在门上疑惑地看着水云:“这位公子你找谁?”
探春忍不住闭了闭眼,眼前的这个妇人,老态龙钟,满脸皱纹,步履蹒跚,时间已经对她足够残忍,自己还要往她的身上再划几道伤口,她真的于心不忍。
水彦寻拖着不肯向前走的探春上前几步说道:‘这里可是赵风的家?’
这时老太太似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群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的人是来找自己的儿子的,她对儿子的事情关注的不多,他跟自己说的也不多,大概就知道他这几年在外面做生意,挣了挺多的钱,也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不过儿子很少跟她说这些,她也不大问,所以只知道自己儿子是给以为姓贾的人帮忙,别的都不知道了。
就连这次,他出去已经一年半的时间了,自己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老太太有时候也忍不住埋怨,说不定有一天他回来发现自己已经老死在家中了。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几个人一眼,才慢悠悠地开口:‘赵风不在家。’眼前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对于赵风的事情她向来不插手,所以打算直接以他不在家把这些人打发了。
探春怕刺激到老太太,所以在下马车的时候把骨灰盒留在了车上,没敢直接抱下来。
水彦寻笑:‘您是赵大哥的母亲吧?我们就是来找您的。’
“找我?”老太太疑惑。她在这村子里住了一辈子了,可没有结识过这样一群人,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所以她明显不信,别不是赵风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吧,她越想越害怕,更不肯轻易让他么进去了。
侍书被探春留在马车中先看着赵风的骨灰,所以还没来的及下来,等她下来之后看到几人正在门前对峙便连忙上前几步叫到:‘舅妈,是我,您不认识啦?’她确实是好几年没有见过这个舅母了,但是说认不出来还不至于。
果然老太太听到侍书的声音之后,戒备之心瞬间就减少了不少,她抬头看到侍书笑道:“原来是你这个丫头。怎么过来也不先打声招呼?”
侍书笑:‘这是我们主子,南安王爷和王妃,跟表兄都是认识的。’
探春他们在一旁连忙点头,这次有侍书做引荐,老太太倒是没有任何怀疑了,连忙对着两人要行礼:‘我老眼昏花了,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两位贵人来,千万别怪罪。’
探春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她,不肯受她的礼。
她连忙开门迎接几人进屋:‘家中简陋,没有什么可以待客的地方,贵人们不要嫌弃。’
“老太太不必太客气,我姓贾,是赵大哥的朋友。”探春说到。
想必赵大哥应该提起过自己,这么一说,老太太应该也明白了。
果然她听了之后略微顿了顿脚步,赵风的主家姓贾她是知道的,现在这姑娘开口就先说自己姓贾,难不成就是赵风的主家?
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带着几人往前走,因为她还是不敢确定这几人来找自己所谓何事?赵风不在家,她一个老太婆还是小心为上。
探春跟着她进了屋中之后发现这房子虽然外面破旧,里面倒还算是整洁干净,虽然还是非常简陋,没有几件家具,但是老太太一看就是爱干净的人,桌子擦的一尘不染,墙壁也是粉刷的雪白,赵大哥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完成的这项艰巨的任务。
探春简单扫视了一周之后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