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琰把沈浩晾在一边,几位老友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弱肉强食的社会,弱者被无视乃至被侮辱,很正常。
别说一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即便是厅局级的官,与蒋家有着极深交情的虞爷心情不爽时,也不会给好脸色,甚至想骂就骂。
虞诗韵急了,使劲儿掐一下她老爸脖颈,气鼓鼓道:“爸,你懂不懂礼貌。”
“爸这岁数,不懂礼貌没什么,但你得懂,一进门,你这些叔叔伯伯,你视而不见,不太好吧?”虞琰绷着脸质问女儿。
虞诗韵不是不懂礼貌,今天的状况太特殊,搞乱她的心思,光顾着琢磨怎么让她爹和沈浩对上眼。
“张叔叔好……刘叔叔好……谭叔叔好……”虞诗韵开始挨个问好,并一板一眼鞠躬,表情很假很夸张,明显在跟她爹赌气,逗乐在座的人。
虞琰瞧着宝贝闺女,又好气又好笑。
“接下来,我要介绍一个人给叔叔伯伯们认识,他,沈志泽,就是我的新男朋友,澳洲华裔,哥伦比亚大学本科毕业,为了我,不远万里来到申城读研。”虞诗韵郑重其事介绍沈浩。
虞琰没想到女儿会来这么一出,笑容僵滞,略显尴尬,忍不住冷冷瞥沈浩,舍不得怪女儿胡闹,唯有冲沈浩表达不满。
搞得韵韵挨打。
没能耐还惹是生非。
进了看守所得韵韵往出捞。
这样的男人,除了学历模样尚可,还有什么用?
虞琰越想越懊恼,奈何女儿在,没法发火,叫姓沈的小子过来,也不是相女婿,是另有目的。
不卑不亢的沈浩,见坐在沙发上的人大多饶有兴致瞅他,便上前一步,打算借机道明来意。
“饭点到了,咱们去餐厅聊,一会儿都给我把下午的事儿推掉,好好喝几杯。”虞琰起身招呼老友,明摆着不给沈浩插话的机会。
并非拜访未来岳父,况且对方失礼在先,沈浩也不再拘礼,大声道:“叔叔……我这次来……”
虞琰根本不想听,直接冲沈浩摆了摆手,意思是无需多说,同时对虞诗韵道:“你跟爸来,爸有句话对你说。”
要吃饭,却对沈浩不闻不问,虞琰的冷漠态度差点激怒虞诗韵,幸亏这丫头以为她老爸有什么重要的话说,加之外人在,硬忍着没发作,让沈浩稍等。
等人离开,沈浩微微摇头,生气,谈不上,十多年前遇上类似的事,亦能坦然处之,更别说现在,只是为华夏富贵名流这个群体普遍缺乏涵养气度而深感惋惜。
只剩沈浩一人的会客厅变得静悄悄,落地窗外是浦丽丽的摩天大楼天际线和蜿蜒入海的浦江。
无心看风景的沈浩想找纸笔把要说的写在纸上,让人转交给虞诗韵父亲,这时套房入口处两扇木门被推开,一膀大腰圆气势彪悍的西装猛男走进来,面无表情对沈浩道:“你跟我来。”
无所畏惧的沈浩跟着对方离开套房,来到另一个房间,房间的沙发上坐着保释他出来的曹胖子。
“这是虞爷给你的,两百万,什么意思,你是聪明人,应该懂。”曹胖子皮笑肉不笑说话的同时,将茶几上的皮箱打开,里面是整齐排放的一叠叠百元大钞。
“这个钱,你再代我赠送给你们虞爷,转告他,好好管教女儿,别没完没了纠缠我这个有妇之夫,至于保释我……这份人情我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还。”沈浩依然不卑不亢不温不火。
“还虞爷人情?”
曹胖子笑出声,在复旦读研的毛头小子给虞爷提鞋都不配,拿什么还人情,不禁暗骂沈浩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
站在一旁的彪悍西装男也忍不住冷笑着藐视沈浩,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跟着虞琰狐假虎威惯了,难免眼高于顶。
沈浩,曾握住过世间最重权柄的人类第一强者,就算走下神坛,依然能只手遮天,哪会在意俩小角色怎么看怎么想,转身走出房间。
曹胖子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凝视沈浩背影,神情略微错愕,至始至终沈浩没正眼瞅皮箱里的钱,出乎他意料。
两百万,不是小数目。
一般人无法抗拒这笔钱的诱惑。
毕竟这么多钱可以让一个人去三线城市过上有房有车没贷款有存款的惬意生活,完全能改变升斗小民的命运。
而沈浩对这笔钱显露的不屑,不像故意装出来的,以至于自诩善于识人看人的曹胖子有些看不透沈浩。
大约过十分钟,虞诗韵匆匆走出套房,在会所里寻找沈浩,得知沈浩已经离开,匆忙追出去。
同一时间,曹胖子被虞琰叫入餐厅。
“虞爷,那小子没收钱,还说让您管教好女儿,别纠缠他,他还说自己是有妇之夫。”曹胖子如实汇报。
坐于主位的虞琰皱眉,面露不悦,姓沈的小子这么说,分明是看不上他的宝贝女儿,他虽不希望女儿喜欢上一个徒有其表的平庸男人,但也难以接受一个平庸男人小瞧女儿。
莫非姓沈的小子是以退为进?
皱眉沉思的虞琰久久不语。
曹胖子拍了下脑门,赶忙补充遗漏“那小子还说,保释这份人情,他记心里了,迟早会还。”
虞琰听完曹胖子这话,仰面大笑,仿佛听到最可笑的笑话,在座其他人也都乐了,笑什么,不言而喻。
“年轻气盛的愣头青,我看他怎么还。”
豪气迸发的虞琰,笑容中流露着上位者的骄傲与自信,抬手指着一个空座位,示意曹胖子坐那。
曹胖子心花怒放。
正常情况,他远远不够资格坐下来,虞爷这几位老友,要么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发小,要么在申城位高权重,最没分量那位是市府秘书长,但根正苗红家世不俗。
虞爷让他坐下来,跟这些人把酒言欢,何尝不是往他脸上贴金,有意提携他,他能不激动吗。
知情识趣的曹胖子没直接坐下来,先点头哈腰谄笑着给在座每一位倒满酒,然后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