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嘻嘻地笑了笑,接着就看到书童回来了,恭敬地朝少年竖出个大拇指。
少年颔首,示意金满堂随他们一道。
她什么也没问,一路跟着他们,而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走到县衙门口时,金满堂觉得总有些地方不对劲,拦住少年说:“公子,有些怪。”
对于金满堂的失礼,少年不以为意,看着她问:“有何怪异之处?”
金满堂道:“我呢,叫金满堂,你叫什么名字?呃,公子怎么称呼?”
书童抢着答:“我家少爷高姓林。”看得出他十分自豪。
“我说名字,又不是问姓氏!”金满堂白了书童一眼,转而看着少年,笑得谄媚:“林公子,我们真的能进去?”
“是的,我们。”书童又抢答,他指了指自己,又比了比自家主子。
“为什么我不能进?”金满堂推开书童,问少年的意思。
“在下姓林,名星宇,家中排行第二。”林星宇自报姓名,轻描淡写地道:“男女授授不亲,金姑娘还是在外面稍候为好。”
星宇?金满堂抬头望向天空,好遥远啊。
“好吧,我在这等着。”面对道理,她很少执拗。
可是看着林星宇主仆顺顺利利进入县衙后,她又忍不住好奇心,再加上身负姚飞霞的性命,按捺不住心中那只蚂蚁,她若无其事地顺着围墙往县衙后头去了。
虽然可能与电视剧中的布局有异,但终归是前堂办公,后宅住人,金满堂还是摸到了门道,溜进了内宅。虽不说身轻如燕,但步履如猫还是能做到的。
循着人声,凭着直觉,金满堂接近了一处小院落。
他们的围墙不像现代是密封的,整齐地间隔着雕花窗棂。
金满堂不敢偷看,只贴在墙上细听。
“爹,孩儿知道,咳……”
剧烈的咳嗽声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哎哟,金满堂心想:这人肺癌咩?咳得快断气的样子。
“孩子自知时日不久,父亲不必再执着延请大夫,白费心神。”说话的人就是陆小公子陆鸣了,语气竟十分平淡,大概已经看破天命。
林星宇平静地问:“既然你如此想得开,为何要搭上无辜性命?”
“你是谁,有何资格过问……”陆鸣倏地暴怒,脸上的鼓起的青筋像要崩裂似的吓人。
“鸣儿,休得无礼。”这苍老的声音就是县老爷的了。
金满堂本来不好奇林星宇的身份,但基于县老爷的态度,她还是想偷看一眼内里的情况。
金满堂脖子歪歪,歪到窗棂边上,正好能窥见内里。她的心瞬间漏了几啪——林星宇正看着她,他们的目光碰在一起!
金满堂像触电,冒了一手心的汗,努力挺住不失态,强行将目光移开。
她得看看是什么死鬼,非要拉着姚四一起死,可惜只看到一个背影。
他们三人坐在的雕镂着仙女散花图腾的八角亭里。陆鸣整个人被雪白的皮裘包裹住,只露出了一颗脑袋,头发枯黄,无力地往左垂着。
然而胸膛剧烈起伏着,像在强忍某种情绪。
若不是有两个体魄壮健的婢女一左一右护着他,恐怕坐也坐不住。
金满堂皱起了眉头,居然不忍心恨他。
陆鸣喘息一会,努力坐正,颤抖的双手在婢女的帮助下顺利地放到桌子,有礼地问:“敢问公子有何贵干?”
林星宇说:“想借陆公子之手一用。”
虽然他温和而持重,但陆贺的脸色变了,那种为官者的庄重风范勉强维持着,却掩饰不了神态上的谨小慎微。
陆鸣望向父亲,征求意见。后者毫不犹豫地点头。
陆鸣虽不情愿,但婢女动了,将他的左手托向林星宇。
之后,金满堂看到看到林星宇修长的食指与中指轻轻地按在陆鸣的手腕上。
金满堂的心悬了起来,很希望林星宇说,陆鸣还有救。
同样紧张的还有陆贺,而陆鸣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他泡在药罐里头已经五年了。
“另一只。”林星宇脸不改色,示意婢女换一只手来把脉。
足足两刻钟后,林星宇才收了手,洁白的长指在大理石桌面轻轻敲着。稍顷,该是想通了病症的来龙去脉,他吩咐书童道:“文房四宝。”
在书童摆出文房四宝时,陆鸣突然直了眼,死死地盯着林星宇笔下的宣纸,一手草书龙飞凤舞。
陆鸣大概看不懂,求助地望向陆贺。
陆贺额冒冷汗,不发一语。
“嗨,你这野丫头,在这做什么?”
突闻外头一声怒斥,林星宇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只有陆鸣的管事嬷嬷走了出去探究。
金满堂逃命去了,虽然她明知林星宇来头不小,但被人捉住要他解救这样丢面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再次见到林星宇,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
金满堂坐在一户门户紧闭的人家的石阶上,看着林星宇从金光中徐步走来,衣诀飘飘,潇洒不凡。
有种看电影的即视美感,而她就是捕捉美好画面的摄影师。
她很有成就感,瘦小的脸绽放出鲜艳的花儿。
林星宇微微笑着,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金姑娘,已经如你所愿,后会有期。”
“搞定了?他不要娶姚四了?”金满堂高兴地追问。
“你忘了,我只是答应解开死结,而其它旁枝末节,是他们自己的事。”
林星宇站起来,向她颔首致礼后,踏着夕阳余辉,消失在光影的尽头。
金满堂心里五味杂陈,来不及仔细琢磨他的意思,突然想起自己幼弟还下落不明,没时间在这左思右想好吗!
她连忙沿着记号寻找陈东的家。
走了一刻钟,发现前面小巷子人头涌动,金满堂挤进人群,居然看到自己父亲被人拳打脚踢。
怎么这样窝囊?
金满堂眼眶微热,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却没管金松闲事的心思。
退出人潮后,就见陈东迎面而来。金满堂仔细观察,觉得他虽然板着脸,但还是有喜气的,指不定金子贤已经找着了。
她心情大好,连忙跑上前,“陈爷。”
“走,回樟木村。”陈东微喘着气,也没理那边的热闹,回头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