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喜明明笑着,可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厉之气。
金满堂记得每逢武侠剧中坏人想使坏时,就是这种阴森带煞的表情,可要警惕。“是吗。”她笑着回应。
梁家喜脸上表情更和气了,大方地道:“满堂丫头,听说你遭了罪,老天爷保佑才捡回了一条小命。你手上这只银镯子就是我先前命人做好,特地托家弟赠与你。好歹大家邻居一场,姐我如今虽然有些身份,但总不会忘乡里之情。”
金满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保命要紧,等我站稳了脚再来收拾你这坏女人。
梁家人对梁家喜态度的转变虽然疑惑不解,但这里数梁家喜最有话语权,就连梁母也服服贴贴不插话。
“你明白就好。”梁家喜满意地点头,画得弯弯的眉儿微微一皱,关切地说:“婷丫头,听说你家弟弟不舒服,我刚好认识一个有名的大夫……”
“不,哪能劳烦夫人做这事。”金满堂下意识拒绝,断然没想到“夫人”这称呼会惹得梁家喜心花怒放,肚子里的坏水登时收住了。
她热情地道:“呵呵,什么夫人呀,还不能这样叫,不过呀就这么叫也不差。迟早的事。”
金满堂有些懵懂,赔着笑:“那是那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洪氏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就已经大功告成了。
“只要你识趣,一切好说。”梁家喜满意地点头,回身对洪氏道:“娘亲,让三弟送些米粮和瓜果过去给徐婶子吧。”
洪氏横了金满堂一眼,虽然不情愿,还是亲自装了一斤米和一篮子瓜果让梁三送去。
“走吧。”梁三提着物什,示意金满堂离开。
金满堂连忙给梁家喜行拜谢之礼,整一个九十度鞠躬,看得梁家喜欢喜得不得了。
“夫人,小人走了。”金满堂小声地说,又拜了拜。
梁家喜像吃了蜜糖那么甜,当下示意丫鬟送株人参给徐氏补身子。
洪氏看着丫鬟从梁家喜送回家的那盒人参中取出了那株最大棵的,不禁红了眼,牙齿磨得吱嘎响。
五两银子一株啊!
洪氏的心在滴血。
金满堂却不管她,匆忙上前从丫鬟手中夺过人参,“夫人,你洪福齐天,你真是菩萨下凡,谢谢你。”
“能走了吗。”梁三实在看不惯金满堂的嘴脸,开口催促。
“走了,回见。”金满堂得了便宜,恨不得立刻回家把参炖了给徐氏吃,至于把洪氏气死的计划,下次再说。
才出了梁家,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或许是在急了,脚下一个趔趄居然摔倒在地。
正在出神的金满堂被惊醒,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母亲,连忙跑过去搀扶。
“妈……”又叫错了,她连忙纠正,“娘,你怎么了?”
徐氏爬起来,脸上的不安在看到梁三后,更加明显,“满堂,你怎么样,他们……”
“徐婶子,这是咱姐送你们家的,满堂大难不死,你们金家必定否极泰来。”梁三笑着扬了扬手中装得满满的篮子。
徐氏飞快地瞟了梁三一眼,只觉得阴森,更不敢去看篮子里的东西,“谢谢你们关心,这礼物太贵重,怎么好意思。我先带满堂回去了,她弟弟一个人在家。”
她飞快地说着,终于寻到理由,拉起金满堂的手就想离开,但被梁三拦下了。
“莫非婶子嫌少,看不上所以不肯要?”梁三那不阴不阳的语调,极其刺耳。
金满堂猜不出他为何要与徐氏为难,但白送的东西干嘛不要?她伸出如柴般的小手,一把抢在手里,“咋个不要呢,梁大姑奶奶送的东西,肯定要的,谢……。”
“满堂!”徐氏大声打断她,双红泛红,连声音都发颤,“还回去。”
金满堂有点莫名其妙,但很快反应过来,徐氏这是怕秋后算帐呢。她想了想,凝眸望向梁三,“你快跟我娘说清楚,不然你回去也不好交待。”
“这礼是咱姐让送的,你们也接了,我有什么不好交待的。”梁三撇撇嘴,双手托在脑后,迈开步子往回走。
“满堂你快点送回去,”徐氏还是很激动,口气很冲,突然又软下去,“还是让娘去吧。有气就冲娘来,不该为难你的,你还小。”
但金满堂脾气上来了,斩钉截铁地说:“不还!”
徐氏没想到女儿会变得如此贪心,贪心就算了,还这样倔强不听话,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满堂见状,于心不忍,露出一个笑容乖巧地说:“娘,别这样。最多咱们礼尚往来,送点别的去。”
“一穷二白,送什么呀?”徐氏双眼通红,瞅着褐黄的地面。
考虑到娘亲说的是事实,金满堂干笑几声,决定先绕开这个话题,“咱们先回去看弟弟吧。”不知道那小鬼还有没有发烧了。
徐氏点点头,回身往家里走。金满堂主动挽她手臂,却被甩开了。
如此几次,徐氏终是任金满堂挽着手,并接过篮子自己提在手里。
“挺沉的,怎么不和娘说,怪累了吧。回家娘给你们煮白米饭吃。”
徐氏喃喃低语。
金满堂笑而不语。
“满堂,你穿这花衣裳,真好看。”进屋时,徐氏突然这样说。
金满堂发现她眼中含着泪,呶呶嘴没应话,直接到里屋寻金子贤。“弟弟,我们回来了。”
金子贤却不在,她的心“噔”地一跳:不会是给人捉了吧!
“弟弟!弟弟!”
金满堂大声吆喝。
徐氏闻言,意识到儿子不见了,也和女儿一起找,可惜寻遍整个房屋,还是没金子贤的踪影。
“满堂,你弟弟不会是给你爹捉去卖了吧?”徐氏看着金满堂,眼中充满恐惧。
“要他敢这样做,我宰了他!”金满堂呼哧呼哧地喷着怒气,赶去厨房抽了把薄刀,不管徐氏怎么劝,只管往外闯。
“我弟弟金子贤失踪了,哪位乡亲愿意帮忙找,一人给一百钱!”她站在路中央,振臂高呼。
不一会儿,路上挤满了人,都抢着报名。
“你们就不怕陈官爷来把银子拿回去,你们这分银子的遭殃?”有道声音在人群中冷冰冰地响起,乡亲高涨的热情,就像被浇了冷水一样熄灭了。
金满堂气得头顶冒烟,她认得这声音,就是洪氏!
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拆台!
徐氏看着散去的人群,着急地挽留,“请大家帮帮忙,请大家帮帮忙吧……”
她重复着这句话,无助地扯着每一个人的衣袖,然而没人敢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