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对面的“师夷”注意到了连城的视线,不禁夹了夹双腿,看向连城的眼神顿时戒备起来...
片刻的工夫,连城的思绪急转,而面相霸道的青年声音响起——
“我按照我爹的吩咐,来到这座山林牧虎,没想到来了几个外来者,说是要和我们做生意。但我很明确地告诉他们,我们不需要做生意!但他们就是不走!我驱使虎群想逼他们离开,没想到他们竟然对虎群动手了!而且出手即是杀招!不少驯虎死在他们手下!”
说到最后面相霸道的青年已是咬牙切齿。这表情应该不是装的,死了这么多老虎,他确实心疼。
面相霸道的青年说完,那姓“公孙”的老者脸色已是冰冷至极,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真是贼喊捉贼!分明是你先驱使虎群攻击我们,见到虎群伤亡后想要罢手言和,却又控制不住虎群,我们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皇甫奇这暴脾气,早就想开口了,但口刚张开,便是一愣,因为张信天率先说话了。
第一句话就让皇甫奇大感痛快。皇甫奇看着张信天,只觉得越看越顺眼。
“连小子这眼光不错啊...都对老子脾气!”皇甫奇舒坦地想道。
张信天一说完,面相霸道的青年瞬间怒了,脸色涨得通红,指着连城四人道:“到底谁贼喊捉贼!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地很!”
面相霸道的青年看向“公孙”老者:“公孙爷爷,您可要为我作主!族里的驯虎从不主动攻击人您是知道的!我也没有任何动机驱使虎群攻击他们,而且从我代替我爹接下牧虎之任开始,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差错,又何来控制不住之说!现在族里的损失这么多,成年驯虎几乎损失殆尽!他们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青年眼睛都红了。
一时间青年的思绪复杂。族里蒙受这么大的损失的后果,他承受不起!虽然驯虎实则归他们牧家一脉管理,但名义上属于族里所有人。现在成年驯虎损失殆尽,若牧家担下所有过责,他很怕牧家传承了十几代的长老之位不保!
“长老”这个称号本身没有任何的意义,令青年看重的是“长老”之位背后的权利,那是可以拥有族里最肥沃的几块地的使用权的!
所以,他决不能让牧家担下这个过责,虽然确实是他的过错!
但族里谁会相信那几个注定要当替罪羊的外来者呢?
对了,知情的还有“师夷”!
青年不禁看了一眼师夷,目中眼芒闪了闪。
师夷垂着眼眉,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青年暗怪自己多想。他和那几名外来者,谁更亲近些,一目了然!
......
青年刚说完,紧随“公孙老者”的两名中年人以来到近前。
一名中年刚站定,便脸色大变:“族里的驯虎怎么成这样了?!”
随后这名中年看着面向霸道的青年,一脸担心地道:“牧少,你没事吧?”
连城目中眼芒一闪。看来说话的这名中年是站在牧姓青年那边的。
这里的虎每一只都体型极大,远远地便可以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群虎,这名中年走到近前才脸色大变,像是刚看到一样,显然,中年是故意如此。再加上这名中年对“牧”姓青年的关心语气。连城可以确定,这两人是站在一边的。
“方叔,幸亏你们来得早,不然我可就真有事了!”牧姓青年一脸后怕地道。
方姓中年目中霎时间寒芒闪烁,看向连城四人,厉声道:“你么这几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我们昆仑遗族来撒野!”
这时,昆仑遗族随后的人也来到近前,都是麻布衣裳,气势彪悍,脸色都不太好看,看着连城四人,满是敌意......
方姓中年突然冷笑起来,接着道:“能制服我们族里的驯虎,看来是有几分本事的!但得罪了我们昆仑遗族,就算是修士,也得低头!”
“想来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定是不知道修士的了。”方姓中年微微扬着头,脸上有着一丝轻蔑,随后淡淡地道:“说吧,打伤打死了我们族里这么多的驯虎,你们想要怎么弥补?”
另一名和方姓中年来到的中年面容始终沉静,自始至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牧姓青年脸上闪过迟疑之色,但他还是说了:“方叔,他们知道修士的,他们之前和我说了,他们是修士。”
牧姓青年觉得他不得不说。为了使自己说的话更加可信,他觉得他必须尽可能地将他知道的又不会不利于他的信息说出来。
比如他刚才说出的这个信息,万一是真的呢?现在说出来和迟点说出来可就是两个效果了。
但这种当众长别人之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做起来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而且这“别人”还是对立的一方。
牧姓青年此刻难受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而与他对话的另一方——方姓中年,表情却是在霎时间僵住了。
方姓中年此刻心中有一万头***奔腾而过。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方姓中年心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神色阴暗不定。
被对手打脸也就罢了,被队友当场打脸又是怎么个情况?
方姓中年不禁想起,他刚才好像是说对面井底之蛙来着的吧?
怎么说的好像是他一样?
方姓中年的脸皮子一下子红了。他往右边瞥了一下,发现族里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好像没注意到这边一样。
族人这幅欲盖弥彰的作态使得方姓中年越发的恼怒!
“看来这面儿是跌定了,不过眼前倒是有一个抬面的机会!”
方姓中年眼芒一闪,当即对着连城四人喝道:“你们是修士?那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昆仑遗族上面是有仙门的?今日得罪了我们昆仑遗族,你们必须受到惩罚!”
“昆仑遗族护卫队听令,把这几个侵犯我们部族的人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反抗!”方姓中年冷声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除了为首的老者和另一名中年人,昆仑遗族随后到来的人纷纷向前,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修士怎么了?就算是修士,也不能欺负我们昆仑遗族?
向前的人纷纷想道。
昆仑遗族的人身手极其矫健,几乎是如如龙似虎地冲了出去。
方姓中年不禁惬意地眯起了眼,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出击的感觉。
但他只是享受了不到一秒...
“慢着。”一个沉静的中年男声响起。
昆仑遗族那些上前的人纷纷止步,望着一个方向,那里站着和方姓中年一起而来的中年。
方姓中年的表情再一次僵住了,脸上掠过一道阴影。
今天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不宜出门”,怎么诸事不顺?什么人都能栽他面子?!
方姓中年恼怒的想道。
不过这场子他必须找回来!他方正好不容易闯下如今的名声,“长老”之位至少能看见了,他不求他自己成为长老,他只求能推一把他的后代!
......
方姓中年看向与他一同到来的中年,满脸怒火地质问道:“江山,你什么意思?”
江山?连城心中一动。他记得,昆仑遗族消失的那群“长老”中,也有一个叫“江山”的人...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把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江山”平静地道。
“哼!”方姓中年冷声道,“把事情弄清楚?我看你是想偏袒这些外人才对!”
“方正,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用词。”“江山”面容平静。
“我说错了吗?你问问场上的人,这些年进来的外人,没有你的帮助,哪一个能进得来?你平日里亲近外人也就算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希望你的立场还是放坚定点!不然你江家的大长老之位就要推位让贤了!”
昆仑遗族的大部分人脸上都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但只是闪过而已,没有人直接表现在脸上。
那些原本看着“江山”的人都是移开视线。
显然,“方正”并不是信口雌黄。
“江山”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注意不到。
“方正,你这话就不对了。长老之位始终放在那里,唯能者居之。大长老之位也从来不是我们江家的,只要你向族人证明你比江长老更适合大长老之位,我相信江长老一定会将位置让给你。公孙长老,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江山”突然看向那个一直未说话的“公孙”姓老者道。
“公孙”点了点头,道:“江山说的没错,长老之位一直都是唯能者居之。”
仿佛有一记无形的巴掌,抽在“方正”的脸上,“方正”的脸涨得通红。
“方正”不禁想要握紧双拳,五指刚弯到一半便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承认这一句话是我说的不对。但你江山偏向外人,是不是一个事实?”
“看来有些事不说清楚是不行了,那今天我就说清楚吧,还请公孙长老和护卫队的人做个见证。”
“江山”扫视过去。“公孙”等人都是点头。
“方正”却是冷笑,像是确定“江山”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出来。
“大家都知道族里的人很少出去,也不想出去,对于外界几乎没什么了解。但外面的科技社会日新月异是一个事实,有很多的地方值得我们学习,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外界的那些思想,那些奇异的观点,那些独特的世界观,而这些,在外面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一点。我一直鼓励族里的人出去看一看,但你们不愿,我就让外面的一些人进来。这就是我平日里允许一些外人的原因。”
昆仑遗族的人都是面露思索之色,暗地里都认可了“江山”说的话。
“至于我阻止你们对付这几个外人...”“江山”看向连城四人,平静的道,“是因为事情尚未搞清楚。正如族里的‘尚贤’制度,每当一位长老位空出来时,每一位族人都必须了解所有候选人的详细信息,才能投出自己那宝贵的一票,而不只是听取某一味候选人的一面之词。正是因为尊重事实,所以我们的部族才会越来越强大!就像公孙长老。公孙长老竞选专司部族防御的九长老之位的时候,若不是公孙长老在所有候选人当中武力最强这个事实摆在那里,你们还会向他投出那一票吗?”
昆仑遗族护卫队的人纷纷摇头。
“方正”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指捏得发白。
“是了。现在你们听到两个说法,一个是牧昆的,一个是那几个外人的。但因为同族的关系,你们都偏向牧昆的说法。但你们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牧昆的说法就是事情的真相吗?”
此刻,“牧昆”和“方正”的脸色一样,都是难看至极。
“江叔,你这是不信任我吗?”“牧昆”问道。
“江山”笑了。
沉静时厚重如山,给人踏实可靠之感;笑时如春风细雨,让人觉得满是亲近。
“我当然信任你。但我们昆仑遗族名声在外,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说的不清不楚败坏了名声。至少我们得让他们心服口服。你说是不是?”
“牧昆”也笑了:“江叔如此信任我,我当然也相信江叔办事了。说到这儿,我要向江家以及江叔道一声歉。”
江山看着牧昆,没有说话。
“我爷爷和我说过牧江两家祖上有一些恩怨,没想到江家在江叔这一代就已经忘却地差不多了,倒是我们牧家,有些小人之心了,连我都记在心里。所以,在这里,我郑重地向江家以及江叔道一声歉。”
说完牧昆朝着江山鞠了一躬。
江山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
昆仑遗族的绝大多数人没察觉到牧昆的意图,甚至都暗暗为牧江两家重归于好而高兴。
但众人都有了一个印象,原来牧江两家祖上是有过恩怨的。
这倒是奇闻异事了。不少人因为多了一个谈资而高心。
一直想着对策的连城内心突然泛起一个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