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打开我,打开我……”
哪怕陷入昏迷状态,温霜白依旧听见了那个声音。
那个,从她感受到千年妖树鬼魅人的存在后,就无法忽视的声音。
明明语气轻柔,却饱含痛苦和难耐。
温霜白的意识浮浮沉沉,在这声声祈求之下,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变得清晰,但视野所见却不是外部世界,而居然是,她自己的灵海。
灵海中飘荡着一卷金灿灿、柔如蝉翼的卷轴。
这便是从千年妖树鬼魅人脑袋中飞进她灵海的东西。
当时情况紧急凶险,她根本没来得及去仔细查看,现下一看,发现卷轴下方雕刻着几个秀丽的字——
【灵山纱制法】
果然。
她没有猜错,琢光城这一轮比试,确实和灵山纱制法有关。
温霜白没有感受到那个声音的恶意,反而有一种亲切之感。
权衡片刻,她打开了它。
卷轴缓缓展开,一个个烫金灵动的字迹在她眼前跳跃,美轮美奂。
温霜白正欲看清,意识却突然间被攥入了一段段回忆画面里。
……
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坐在炼器房中。
她手里在炼制的,便是温霜白在祁家拿到的那把灵锯。
此刻,她正在试图改阵法,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自言自语道:“要是清溶在就好了,阵法一学,她可比我懂太多了。”
“曜灵。”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祁曜灵一笑,抬头喊了声:“爹!”
祁家主看了看夜色:“这么晚还在忙?”
“嗯,这新法器的阵法有些问题,一旦开始中途便停不下来,直到原灵石耗尽。”祁曜灵说,“我想趁着晚上有想法,改一改……爹您怎么也还没歇?”
“爹刚忙完。”祁家主语含深意的嘱咐女儿,“曜灵,近日府上过夜会有些动静,是爹和其他几位家主、城主在一起研制调整新法器。你莫要去看。”
祁曜灵奇道:“什么新法器?”
“你忘了爹从小教你的了吗?不该问的别问。”祁家主语气威严,板着脸说,“总之,曜灵你要记住,莫要去看!此事乃机密,泄密者死。你莫要害爹。”
祁曜灵面上虽有疑惑,但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几日,祁曜灵一心改进灵锯和研究心法,偶尔给叶清溶写信,除此之外,几乎不出院子。
但她会在没有炼器想法时,去荷花池那散步。
某日,祁曜灵在散步时听见,有位叫武仁的老护卫提醒新来的护卫,让他们半夜莫要出门。
说府上近些年,有不少护卫因半夜出门看深处动静而无故失踪,再也没回来过。
就在这一天晚上,祁曜灵在房中写完一封信,踌躇良久,走出了房门,行至深处。
……
祁曜灵发现了鬼魅(),??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发现了祁家在做的一切。
她不能接受,那祸乱天下,似魔非魔,杀她师长,害她师门,伤无辜百姓的鬼魅之所以出现在世上,里面居然有她祁家的手笔。
在祁曜灵试图给师门传消息时,也被她爹所发现。
祁曜灵被祁管事禁锢一身修为,送到祁家主那。
祁曜灵有极佳的炼器天赋,祁家主想说服自己的女儿,加入他们。
因为这,父女俩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祁曜灵!”祁家主震怒,“错?你说我们错?我们何错之有?你研制你那灵锯的时候,爹可有干预过你?没有!爹甚至给你提供一切材料一切助力,只要你需要的,祁家都统统给到你!你扪心自问,你们兄弟姐妹几人,爹待你如何?爹打骂你哥哥姐姐,但从小没骂你一句,一直以你为先!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祁家,这么回报我这个做爹的吗?!”
祁曜灵无力道:“爹,这是两回事……”
“这是一回事!”被爱女背叛让祁家主几近疯狂,“你以为你从小到大吃的用的,你那高昂的炼器材料花费,是怎么来的?”
祁曜灵闭了闭眼,苦笑:“所以你们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吗?”
“魔兵研制岂非一朝一夕之事!”祁家主,“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我们付出了有多少,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人力。但现下,我们终于成功了!你看到了吗?曜灵,你看到了吗,那祁家镇里的魔兵团,外头正在征战沙场的魔兵团,都是我们的心血呐!”
祁家主张开双手,大笑着说:“很快很快,这片玄天大陆,便有我们祁家的一席之地!我们祁家,再也不是一个小小琢光城里的一个祁家,我们当名垂千古,永世留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祁曜灵不由祈求道,“爹,别错下去了,停下来吧,停下来,也许,还来得及……”
“绝无可能!”
祁曜灵痛苦道:“爹,想祁家崛起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何偏偏选了这一条?你仔细看看你们的魔兵团,你们没发现,它们会进化,会渐渐有自己的意识吗?它们会反噬的啊!你们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这般下去,谁都会死,包括你们!你们终将自食其果,自取灭亡!!”
“魔兵曲能控制它们。”祁家主说,“我们已经试验过很多回了。而且,洞里还有蚀骨蛛穴,若真失控,关掉祁家镇,放出蚀骨蛛,腐蚀掉魔兵团,祁府也不会出事。”
意识到自己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意识到她爹的真实面孔,祁曜灵彻底绝望。
她看着自己从小敬重的父亲,说:“爹,您令我蒙羞,令我未做恶事却满身罪孽。从今往后,再无法面对我爱之人,面对我师长挚友,面对天下人……”
“我们祁家怎么出了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孽种!”祁家主狠狠打了祁曜灵一巴掌,气得脸色发青,“早知如此,我当年就绝不会送你去千机门!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应该在你出生那日,就
()掐死你!”
……
接下来,无论家中兄弟姐妹和祁管事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祁曜灵始终拒绝为祁家出力。
祁家主愤怒至极,对祁管事说:“上次城主交代,需要我们找一个天赋佳的修士,做新的尝试。”
祁管事:“家主,您的意思是……”
祁家主看向旁边无动于衷的祁曜灵,甩袖离去:“我们就献上我们府上惊才绝艳的三小姐吧。”
之后,城主府派来的医修,不断给祁曜灵喂药,且绑来了一株千年树妖,做一些极其残忍的融合。
他们在蚀骨蚁洞穴上开辟出了一个演武场空间。
将融合后的千年妖树鬼魅人放在其中,不停投入无辜修士,坐在阵法罩后,查看他们的新试验品。
祁曜灵的意识,在这个过程中,渐渐被侵蚀。
但她努力支撑,努力对抗。
直到某日,一名微胖的女子从演武场的另一道青钢八卦门破门而入,唤醒了她。
“清溶。”祁曜灵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别哭,别停留太久,我们长话短说。”
“祁家听命于城主府。”一根藤蔓伸过来,将一包不知藏了多久的药放到叶清溶手心,“这是城主府的人给我喂的药,此药甚为诡异。你说要找到鬼魅因何而起,也许,答案就在这里。”
叶清溶把药放好,故作镇定的语气中含着哽咽之意:“好,我会尽我所能,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答案。”
“我相信你会。”藤蔓轻轻擦掉挚友脸上的眼泪,祁曜灵小声交代着她最后的遗言,“清溶,不要告诉我师门,也不要告诉李寒山,不要告诉他们,我如今成了何等模样……”
叶清溶抱住树干,静静落泪:“好。”
“好想再看看蓝天白云。”祁曜灵抬头,看着上方演武场不见天日的空间阵,喃喃,“再看看盛世之景。可惜,我看不见了。”
她的最后一缕灵识,将散。
“我会让你看见的。”叶清溶从灵海中取出灵山纱卷轴。
藤蔓阻挡住她:“清溶,你冷静,这是你们灵山派至宝。你不能也不该用它来维系我的残识……”
“如今的玄天,人人朝不保夕,没人在乎自己用的是什么符纸。在当今世道,它就是一卷废轴。”叶清溶抹掉眼泪,将灵山纱卷轴放进树脑中,包裹住祁曜灵残存的意识,“曜灵,待它重新被打开之时,我相信会是盛世之景。你到时,就能看见了。”
……
正当温霜白沉浸在五百年前这段往事回忆中时,她听见,祁曜灵的声音在喊她。
“你叫霜白,是吗?”
温霜白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祁曜灵的房间。
身影很模糊的女子坐在书桌前,翻着一本本子,正回过头笑着问她。
温霜白微愣,颔首:“是。”
“抱歉,我看见了你的部分记忆。”女子语含歉疚,脸上带
着由衷的浅笑,“真好啊,玄天平安。而且五百年后,我还能看见田桑师弟。真是,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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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她都可以很会说话很会曲意逢迎,但这种时候,她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于是,她摇摇头,也笑了起来:“没关系的,礼尚往来,我也看了您的。”
“那你看见心法第二重了吗?”身影愈发模糊的女子歪歪头,笑声清丽。
温霜白摇头:“没有。”
“因为在这里。”祁曜灵将手上的本子扔给她,“谢谢你和你的朋友们打开我,无以为报,离别之际,只能送你一份小礼。你的朋友们,就由你替我道谢吧。只不过,我当年只推演到第二重,之后的得你自己去找。清溶当年,应当是全部推演出来了。”
温霜白下意识接过,低头看去。
只看一眼,那些字便像是有了生命力,争先恐后钻进她的脑海中。
宛如醍醐灌顶,温霜白瞬间入定。
就在她入定之后,一缕淡金色的烟雾,从她身上离开,飘出无尽屋,缱绻地在外头翠绿的枝叶间绕了绕,然后缓缓升高,朝碧云如洗的湛蓝天空轻盈飞去。
-
六名弟子从圣塔中出来后,便陷入昏迷。
曹兴和其他长老们一起,第一时间将六人带入无尽屋医治。
五天后,六人情况都稳定了下来。
曹长老带着许阁主探望。
“六人中,沈鹤风是伤势是最严重的。”曹兴看着泡在灵泉里的光头少年,说,“所幸没伤到灵骨灵海,医修说多泡段时间就好了。”
许静书卷起话本子,用话本子敲了敲自家弟子冒出了星星点点头发尖的大脑门:“正常,卦修窥探天机,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倒霉的。不过因祸得福,这小疯子这次倒是能在卦算上精进一步。别让人打扰他,让他边泡边悟吧。”
说着,又多敲了几下。
头发长长了可就不好敲了。
曹长老:“…………”
许静书离开沈鹤风的房间:“其他几人如何?”
“其他四人的伤势都差不多,稍微比沈鹤风轻点,养养就能好。”曹兴说,“而且都有破镜之像,就在方才,温霜白甚至入定了。”
许静书点点头,点着点着觉得不太对劲:“还有一个呢?”
“哦。”曹兴停下脚步,指着无尽屋外,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的粉衣少年,“在那里。”
刚刚喊着有什么淡金色的烟,然后一溜烟就追出去了,叫都叫不住。
许静书抬眼看去,困惑道:“这孩子怎么生龙活虎的?”
她记得在圣塔里,陆嘉垚濒临死线,比其他五名弟子的状态更死一点,想来伤势也应该更重啊。
“陆嘉垚伤势最轻。”曹兴语气一言难尽,“他出圣塔当天晚上就醒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便彻底大好了。”
然后就日日夜夜来烦他,问他其他几人什么时候醒。
他怎么知道,他又不是医修!
许静书:“他就没有破镜之像?”
“没有。”曹兴都不想说他。明明在琢光城里也经历了很多,御魔曲也会吹了,结果出来毫无所悟,天天傻乐,到处打听八卦,还试图问他不是医修,那是什么修,修什么。
曹兴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弟子,特别是陆嘉垚,他修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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