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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触感和瞬间抵上来的气息,烧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炽热的鼻息交错,一瞬间热度攀升。
然而唇瓣只是一触即分。
比她想象中……还要更轻的一个吻。
分开的时候,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头,静了两秒。
几乎鼻尖都能相互碰到的距离,漆黑的长睫垂下,遮掩了他眼底的眸光。
按着她后颈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带起一串让人脊骨发麻的电流,然后又收回。
再抬眼的时候。
傅应呈神色敛了,好笑似的勾起唇角:“想亲就亲……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没有,”
季凡灵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的脸热得烫手,浑身紧绷地嘴硬:“……是我脚滑。”
“哦,是么,”
傅应呈低头看了看她的拖鞋,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道:“再滑一个我看看。”
季凡灵:“……”
*
镇定地走出傅应呈的书房,季凡灵在身后关上门,下一秒,直接冲进洗手间。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脸上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
她抬头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一点点地下滑,落在嘴唇上。
冰凉的手指碰了下,又缩回。
……这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成功了吧。
可是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那种,莫名使不上力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他明明亲了她。
但又好像,只是看穿了她想做什么。
所以,哄了一下她。
他一把按下那张纸,倾身过来的瞬间,她错愕地抬眼,撞进男人漆黑的眼神。
滚烫的,像浮冰下翻涌的岩浆,眼底晦暗一片。
那一瞬间,她以为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没想到最后还是,只是,点到为止。
亲完分开的那两秒,季凡灵看不清傅应呈阴影里的神色。
只是隐约觉得。
他好像有点低落。
该死的。
……难道是她的嘴巴不好亲?
*
手机在桌面上兀自震动不休。
过了很久,男人才终于回过神,看向桌面,伸手接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忙什么呢?”苏凌青吊儿L郎当的声音传来。
傅应呈没有回答,只是抿了下唇:“……什么事?”
“你跟灵妹妹在一起这种大好事,不得搞顿饭吃吃?什么时候官宣让我蹭蹭喜气。”
“……”
沉默了一会,傅应呈沉声开口:“不用了,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这能有什么压力?”苏凌青笑。
“她只是愿意跟我谈,不是真的喜欢我,”
被自己的话刺
痛,傅应呈眼底翻涌的欲念也随之,一点点地冷下去。
“……你搞得人尽皆知,她怎么跟我分手。”
早在季凡灵拎着包去周穗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本不想给她压力,让她冷静地拒绝自己,却因为那场噩梦情绪失控,还是浑浑噩噩地上楼去找她。
季凡灵原本准备高兴地出门买冰棒,开门看见他的那一刻,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
所以她当然会答应他。
他都跟个疯子似的找上门了,她怎么在周穗面前拒绝他?
傅应呈没有理由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只能将错就错。
就算是假的,他也高兴。
他承认他高兴,每一天都在高兴。
只要他不越界,做她其实并不想做的事情,其实也算不上多么不堪,多么趁人之危吧?
可刚刚她凑过来的那一刻。
他还是没有忍住。
他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思考,她亲他的那个瞬间,是不是又听信了旁人的鬼话,是不是又跟要他喂饭时一样浑身僵硬眼神乱飘,是不是又在暗地里,偷偷地,勉强自己。
也有可能,那二十分钟,他根本什么都没想,耳边全是自己隆隆的心跳。
他原本就是这样,自私又卑劣的人。
他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她愿意。
……
可他每多做一分,就多一丝可能。
让她在分手后,回想起这段时间。
只觉得他得寸进尺,惹人生厌。
*
季凡灵以为那个一触即分的吻是个开始,没想到是个结束。
两个人的关系过了一夜,好像又回到了原处。
傅应呈依然和她很亲密,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没有过界的举动。
整整一周,他们牵着手在楼下小区里散步,买了几套同色系的秋季大衣,甚至深夜穿着睡衣紧贴着坐在沙发上看三流烂片里的男女主热情激吻。
但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周后,季凡灵无意中在网上刷到了英语专业劝退的帖子,又有点想改动志愿的顺序。
她本想在饭桌上顺嘴把这事提了,开口前却犹豫了下。
她等到了饭后,去敲了他书房的门。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
场景重现。
傅应呈听完,抬头说:“行,改吧,还有什么别的?”
季凡灵说不出“你为什么不亲我了”这种话。
也没有勇气第二次凑过去亲他。
女孩只是杵在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嘴唇看,像一只虚张声势且不太高兴的小猫。
她以为自己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
过了很久,久到她快要绷不住。
还是傅应呈先动了。
男人定定看了她一会,低下了眼,喉结
艰涩地滚了一遭,缓声道:“上次亲你没经过你同意,我跟你道歉,以后……”
季凡灵莫名气闷,像是胸口堵了一块石头。
她不想听他后面的话,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丢下一句“没关系”,就夺门而出。
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
隔天,季凡灵去学校,把最终敲定的志愿院校录入了系统。
傍晚下了一场雨,雨停后,气温凉爽了很多。
两人去附近的超市随便买了点日用品,回家的时候穿过小区里的树林。
傅应呈这个房子还是读大学的时候买的,但已经算是北宛有名的高档小区,绿化维护得茂密繁盛,空气中弥漫着大片山茶花的香味。
拐了个弯,正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泊,长椅上赫然出现一对情侣,正旁若无人地接吻。
还是湿漉漉的法式舌吻。
季凡灵:“……”
她看见了,她知道傅应呈也看见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目不斜视,气氛陡然变得紧绷。
直到穿过那片树林,季凡灵不自然地干笑了声:“为什么要坐在那亲?”明明可以回家再亲。
沉默了一会。
傅应呈语气不明地开口:“……又不是每一对情侣都要接吻。”
季凡灵睫毛颤了下,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她只拎了很轻的一小包东西。
可塑料袋的提手却被重力拉扯着,慢慢地,慢慢地绞紧她的手指。
到了家,季凡灵准备进房间的时候,却被傅应呈叫住了。
她心里一动,停下脚步,转头问:“嗯?”
傅应呈静静看着她,欲言又止。
“过两天我要去法国出差,”
再开口时他说,语气很淡,“跟去年那次差不多的事情,去两周,在家记得锁门。”
“你去就是了,我都是成年人了,”
季凡灵垂下眼,心里突然很轻地紧了一下,“还有别的事吗?”
停了几秒。
傅应呈轻笑了下,只是反问:“……还能有什么事?”
*
傅应呈出差以后,家里变得更空了,除了晚上固定时间他会给她打一个短短的视频电话以外,季凡灵几乎一整天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无所事事的暑假漫长到开始让人讨厌。
她没有心情出门玩,每天就只是吃吃喝喝,看成堆的电视剧。
每次看到男女主亲嘴,她就弃剧。
一连弃了七八部剧,看了一个礼拜,好像什么都没看过一样,脑子空空如也。
这天深夜,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季凡灵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上,没什么兴趣地耷拉着眼,玩着消消乐。
微信跳出江柏星的消息。
【姐姐,你看群消息
了吗(),桔??偎??????
捛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才半天没看手机,消息都刷了99+了。
覃杰:【周六欢乐谷走起走起!都高考完了还不玩更待何时!】
孙万兴:【我ok】
覃杰:【季姐呢,季姐考那么好怎么不出来潇洒。@关我屁事】
江柏星:【我问一下】
覃杰:【你自己去不去】
江柏星:【姐姐去我就去】
覃杰:【边少!出来说话!边少!说话!】
孙万兴:【别喊了,他不会来的。】
覃杰:【?】
孙万兴:【见色忘义的东西,满脑子都是谈恋爱。】
覃杰:【??】
孙万兴:【你不知道吗,他高考完以后从早到晚跟他女朋友视频,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覃杰:【???】
丁城:【害,正常】
丁城:【边少这不是还在热恋期么,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的。】
孙万兴:【你也在谈,你也滚@丁城】
覃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关我屁事:【我不去,你们玩儿L。】
季凡灵发完这句以后,丢下手机,倒在沙发上,闷闷地盯着天花板,好像胸口被沉重的水泥填满。
脑子里全都是那句。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的”
傅应呈却好像忍住了。
或许他压根就没忍,因为本就对她没什么兴趣。
他是不是后悔跟她谈恋爱了。
……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因为她很没意思,也不会撒娇,所以他觉得失望。
上一次她感觉到傅应呈很深地喜欢她,还是在他误以为她出了车祸的那一天,他紧紧地抱住她,让她几乎以为他在忍受剧烈的疼痛。
然后就再没有了。
好像那一瞬间剧烈的心跳,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空旷冷寂的客厅里,女孩盯着明晃晃的吊灯,直到眼睛变得涩痛。
她很久没有这样患得患失了,明明早就做好所有人离开她的准备,可到傅应呈就变得不一样。
能不能不要跟她分手。
不亲嘴也行。
能不能不要分手。
……
角落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响,接着自动喂食器开始哗啦啦往下掉猫粮。
几乎同时,里屋里传来猫从高处跳下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一串“噼里啪啦”的坠物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一团灰色的影子窜出房间,四脚打滑地从走廊里飞奔而出,像一辆冲锋的坦克,冲去角落埋头狂吃。
季凡灵情绪被打断,坐起身:“加勒比,你把什么东西打碎了?”
“……”
季凡灵循声找去,先开了自己房间的灯,到处都完好无损
(),皱眉道:“你不会打的是傅应呈的东西吧?”
女孩走进主卧,打开灯,果然面前一片狼藉。
应该是猫绊倒了电线,拖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摔在地板上,灯罩碎了一半,灯泡咕噜噜滚到床头柜下面,床头柜的抽屉也被猫一脚蹬开,整洁的床单上还有印着几个可疑的灰色猫爪。
季凡灵:“……”
傅应呈走的时候没关房间门,她应该替他关上的。
女孩按了按眉心,转身去拿扫把过来收拾。
这灯显然是不能要了,季凡灵把它的遗体扫到一起,拍了张照,准备发给傅应呈。
床头柜的抽屉还是打开的,女孩走上前,顺手准备关上。
手却顿住了。
抽屉里放着一张蓝底的证件照。
证件照上的女孩清瘦白皙,雪肤乌眸,穿着校服,按照学校要求把过长的刘海全部梳到脑后,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怎么傅应呈这里有她的证件照?
难道是拍的时候多了一张?
季凡灵顺手拿了起来,准备揣走,就无意中,多瞥了那么一眼。
女孩乌黑的瞳孔瞬间定住了,盯着照片,眼眸微微发抖。
再然后。
手指也开始发抖。
她还不至于蠢到,认不出照片上的自己什么年纪。
那时的她更瘦,更苍白,更虚弱,笑得不太情愿,校服领子的形制也和现在有细微的区别。
季凡灵手抖地快要拿不住照片,一阵阵的晕眩涌上头顶,耳畔是越来越重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这不是她2023年拍的证件照。
……
这是2012年的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