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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收回目光,附身到祁云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祁云弘听罢,点点头道:“还是宥赦你细心,去吧。”
林宥赦笑了笑,转身离开酒肆。
这厢祁云岚护着严风俞,看见霍人杰几人径自来到酒肆之中,朝陈凉玉作揖,随后不知为何,这几人竟然一言不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弟子醉酒误事,害师父与师弟师妹们担心,请师父责罚。”
说罢便咚咚咚地开始磕头。
至此祁云岚才了解此番打斗到底所为何事,他无比震惊,原来他风哥不仅被他爹误会,继而被季阳平所伤,此番竟又被青城派误会,被陈凉玉所伤。
他不知道自己去过舞烟楼,更不知道早在他被严风俞拿被子裹去舞烟楼的时候,青城派几个热衷于同靴而作的弟子已经丧生在红绡的七弦琴音之下,面前的这几人实则是由天衍处的几只黄雀儿易容假扮而来。
是以严风俞虽未出手,实则也算不得无辜。毕竟若是红绡不出手,恐怕那几人,连同舞烟楼最红的小倌秦楚,都要丧生在他的斩水刀之下了。
此刻祁云岚一无所知地把严风俞护在身前,想他爹误会严风俞好歹是有证据的,这位陈掌门却是不明真相,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还把人打到伤重,简直不可理喻。
想到这里,他气不打一处来,挣脱青城派几人的束缚,刚要说点什么,却他爹按住了肩膀。
祁云岚不明所以,愤愤地喊了声“爹!”
祁朝天低下头,见祁云岚小脸涨红,横眉竖眼的样子好似平日里乖顺无比的小猫儿,骤然亮出尖牙和利爪,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挠人一般,有趣得很。
他笑了笑,随后收回心思,转头望向陈凉玉身前跪伏的几人,想事态已经明了,此番争斗只是一场误会,只是若要陈凉玉当众承认自己误伤了人,恐怕不太可能,便给陈凉玉递台阶道:“陈掌门的爱徒既已寻回,这位严捕头又与我祁家颇有渊源,还望陈掌门看在祁某的面子上高抬贵手,让在下把人带回去治伤,省得他一介官差死在余掌门手上,惹人非议,传出去对陈掌门名声不好。”
名声不名声的,陈凉玉其实不太在乎,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任意行事。
“此番是我鲁莽了。”出乎祁朝天的预料,陈凉玉竟似变了个人似的,通情达理起来,他道:“劳烦你把人带回去好好将养,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还请直言。”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又停下,回头望向祁朝天,看了一会,忽道:“适逢多事之秋,你若是不想惹祸上身,恐怕还是远离纷争比较好。”
祁朝天望着那张脸,心中一动,很快反应过来,他笑了笑,道:“多谢陈掌门出言告诫,祁某记下了。”
目送青城派一行人离开后,祁朝天便不再理会祁云岚,径自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丢在酒肆的柜台上后,便一边敛目忖度着方才的事情,一边踱步出了酒肆。
外头已经天光大亮,夹道草木葳蕤,官道上车马来去,一派繁荣之景。祁云岚扶着严风俞走出酒肆的时候,酒肆瞧热闹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祁朝天与其余众人也已经策马离开,只余一辆破旧的马车安安静静地侯在外头。
严风俞身材结实,个头也比祁云岚高上不少,祁云岚早就累得不行,胳膊也酸麻到失去直觉,他却始终咬牙不曾吭声,此刻他擦掉额头上冒出的汗珠,看了看官道延伸处被飞扬的尘土模糊的几个人影,想他爹这回恐怕是真的生气了,只是那时那般境地之下,眼见着他风哥重伤昏迷,他除了上前护住他实在是别无选择。眼下甭管错不错的,反正他已经犯了,狡辩不得,回家领罚便是,难不成他爹还真舍得把他送上莫归山?
这么想着,方才的临危不惧,镇定自若仿佛一具薄脆的外壳,在危机解除的瞬间破碎剥落,被晚春的晨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强压下去的后怕和委屈一阵一阵浪涛似的蔓延上来,顷刻间就要将他淹没,眼见着林宥赦已经跳下马车,快步朝他走来,他不想在人前露怯,便收起心中的酸楚,胡乱抬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喊了声“赦哥”,与林宥赦一起,把严风俞扶到车上。
临时租借来的马车做不到那么讲究。车帘子灰扑扑的,车内陈设也很简单,除了几条长凳并一些软褥并无其他物件。
车马声粼粼而过,祁云岚扶着严风俞站在车边,一手还提着严风俞的宝刀,他看着林宥赦掀开车帘子,跳上马车,把几条长凳并到一起,又将唯一的软褥展开铺在长凳上,才回来与他一起,把严风俞扶到软褥上躺好。
几人上了车,马车起步,徐徐而行。
车内光线幽微,林宥赦掀开车帘子,让外面的阳光照进车内,又低下头,细细查看严风俞的伤口。
“怎么样?”祁云岚把刀放在车厢里,一边擦汗,一边问。
“说不好。”林宥赦撕开严风俞胸前渗血的纱布,丢在脚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水囊,把里头的水倒在严风俞的伤口上,冲开血污,又从兜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擦干伤口上的水迹后,把药粉细细洒在严风俞的伤口上。
“这就是你的情郎?”林宥赦没有看祁云岚,一边低头给严风俞裹伤,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祁云岚愣了一下,面颊泛起薄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他低低“嗯”了一声:“赦哥,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啊?”
林宥赦抿了抿嘴唇,神色莫变:“有事你待如何?还能去找陈掌门报仇吗?”
祁云岚擦汗的手顿住了,俄顷,他道:“当然报仇,现在打不过以后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宥赦转头看他,见他握紧了拳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昏迷的人,全然不似在逞强,更不似在说笑,林宥赦心中一动,也不再跟他开玩笑。
“你风哥很聪明。”他在严风俞的胸口打了一个结,“昏迷前用内力封住了自身的几处大穴,”他点了点穴道的位置,继续道:“这几处穴道若是不提前封住,恐怕等你能把他从陈掌门手中抢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流血而亡了。”
祁云岚蹙了蹙眉,“那……现在呢?”
莫不为早年受过内伤,此后一直体虚畏寒,严重了还劳累咳血,这些年也都是林宥赦在照顾他,由此学了些岐黄之术。
他把严风俞受伤的状况一五一十地描述给祁云岚听,胸口,小腹,肩膀,小臂,有一些是半个时辰内造成的,有一些似乎已经超过一夜,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是伤口太深,恐怕伤及肺腑,“这一刀是最危险的,好在他及时调息,让真气游走全身,才不至于令血脉滞涩。回头你找你父亲讨些续命的参药,再寻个把武功高手继续为他调理内息,应当就没有问题了。”
祁云岚知道林宥赦为人稳重,轻易不会下定论,眼下他既然告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