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桃在方回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道:“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方回哥哥的愿望能够实现。”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对视着。
摩天轮按着一贯的步调缓慢地旋转着,午后的阳光打在两人的侧脸,斜阳在方回那秀长的睫毛下打下阴影,他眨了眨眼,嘴角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连我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说。
程星桃抓住方回的手,摇摇头,说:“只要是哥哥你的愿望,我就希望它能够实现。所以,哥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咔哒一声,程星桃感觉摩天轮忽然顿了一下,紧接着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动。
“桃桃……”
程星桃感觉脚下的格子破裂,她听到方回在叫她。
“哥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世界在剧烈的震动,程星桃本能地觉得如果她再不问的话,就再也无法问出答案了。
格子裂成了两半,她站的那一半向地上坠去,而方回站的那一半还在空中吊着。
“哥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一直重复问,她看到方回朝她伸出手,张着嘴在说话,辨别了很久,她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桃桃,嫁给我!”
程星桃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往下掉,随后她看到了,在摩天轮的另外一个格子里,乔跃站在那里。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点点下坠,没有表情,没有话语,没有动作,他就像是一个陌生的旁观者。
程星桃张嘴,想喊,想质问,可是,最终她除了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她无法指责乔跃的不是,提出分手的人是他,但最终坚持一定要离开的人,是自己。
她与乔跃的这场感情里,乔跃先无情地抛弃了她,然后是她,以怨报怨地和乔跃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她能奢望乔跃什么?
奢望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和她重修旧好吗?她自己又真的能接受这种捆绑的感情吗?
不会,她不会接受!
所以……乔跃,我现在已经认清了我们早已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的事实了。
那么……
程星桃抬头看向方回的方向,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童真的笑容,她朝着方回的方向伸出手,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她竟然抓到了方回朝她伸出的手。
哥哥,只要是你的请求,我都会答应。
所以……
又是咯吱一声,摩天轮彻底塌了,她和方回两人都从高空掉了下去。
程星桃从床上惊坐起来,坐在她左手床边的程爸爸程妈妈见程星桃醒过来,急忙问:“桃桃,你醒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看你很难受的样子,妈妈刚才已经叫了医生,医生马上就会过来了。”
听见程爸爸的声音,还有看见床边两双担心的眼睛,意识到刚才那个只是一场梦,程星桃摸了摸额头的汗,问:“老爸,老妈,你们怎么来了?”
说完,程星桃才意识到,她的右手一直握着坐在右床边方回的手。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缩手,可刚一动,发现方回握得比较用力,她看向方回,他的眉眼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可还是她心目中的样子。
程星桃的手没有再动,任由秦方回握着。
“你发生了那么多事,老爸老妈怎么可能不过来……”
程爸爸话没说完,程星桃就看着秦方回,打断程爸爸的话,说:“哥哥,我答应你。我愿意嫁给你。”
程星桃的话一出口,在场的程爸爸和程妈妈就惊呆了。
程爸爸难得板起了脸,让程星桃先躺一会,随后对秦方回道:“回儿,你跟我出来一下。”
程星桃大致知道程爸爸想说什么,因此在秦方回还没起身,就拽住秦方回的手,对程爸爸道:“老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随后她看向程爸爸和程妈妈,道:“老爸老妈,我想先和哥哥说点事,然后,其他的事情,过一会我会跟你们讲清楚。”
程爸爸看了看秦方回,又看了看程星桃,道:“桃桃,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这关系到你一辈子,你不要太冲动。”
程星桃抬头静静地看着程爸爸,“爸,我今年已经26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婚姻大事,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
“你有什么判断你!”程爸爸真是要被气死,“你现在肚子里怀着小孩,你这小孩是谁的?你不要告诉我是回儿的,你爸我不傻!你难道要怀着乔跃的孩子跟回儿结婚吗?”
程星桃拉着秦方回的手松了下来,低着头不言语,秦方回见程星桃放手,他又用力握了握。
程爸爸说完,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秦方回,道:“回儿,我知道你是想帮桃桃,想当她的挡箭牌,可也不是这样挡的!她现在这么大人了,自己做的事,要懂得自己负责任。你这个哥哥不能太惯着她!”
秦方回还未回答,就听见程星桃说:“哥哥,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你让我嫁给你,只是想帮我的忙,还是真的想娶我?”
程星桃抬着头,殷切地望着秦方回。
秦方回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捧起程星桃的脸,开口问:“桃桃,看着我,告诉我,你爱我吗?不是亲情的那种爱,是爱情的爱。”
一瞬间,程星桃的脑海中有无数的记忆翻腾涌现,她的脑海中反复不断地闪过秦方回嘴唇翕合的模样。
他说的是什么?没有声音,她聚精会神,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去听,可还是听不到声音,只是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才终于听清了其中的三个字。
“……你……爱……我……”
那一瞬间,心中有一种情感就像是某种被掩埋的东西一样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根发芽。
“哥哥,我喜欢你!”
漫天飞舞的槐花下,十三岁的程星桃站在二十一岁的方回身前,没有少女的羞涩,只有淡淡甜美的笑容。
方回不在意地轻嗯了一声,穿着白色衬衫的他站在满树繁花下,顺手折了一枝槐花,将手中的花枝递给程星桃,说:“尝尝。”
程星桃接过方回递给她的槐花枝,闻着槐花淡淡的清香,转身继续往前走。
方回抬头看了看旁边这颗古老的槐树满树的花朵,就在他抬手,打算再折一枝更好看的槐花之时,程星桃捧着手里的槐树枝,在落英缤纷之中转过身,清纯的眸子里闪着亮亮的光。
“哥哥,我说的喜欢,是想做你新娘子的那种喜欢哦。”
方回手中的枝条断裂,一阵风吹来,白色的槐花悠悠扬扬,散落在两人的身旁。
繁花满地,落影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