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易小莘狠狠地揪着萧裕阳,拳打脚踢了一番,只希望萧裕阳能够上台替程星桃解释。但是萧裕阳不为所动。
现在回忆起来,易小莘最后悔的就是那个时候她把希望寄托在了萧裕阳的身上,而让桃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站在台上。
有时候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后悔,她不应该想着让萧裕阳去澄清,而应该直接冲上去,站在程星桃的身前,给她勇气,让她自己反攻。
听完易小莘愤愤不平的叙述,厉远岫与宁知也愤慨不已,只恨当时不在现场,不能帮程星桃分毫,若是那时,他们在,定然不会让程星桃白白受这冤屈!
易小莘并没有提紧接着程星桃被诬陷的事情,那个虽然是凑在一起,但主谋却是另外一个人。
等程星桃下了车,酒意熏天找到易小莘的时候,厉远岫与宁知看程星桃时,眼里不自觉就温柔了许多。
程星桃一心想着易小莘,对这两人的眼神变化完全没有注意。
她一看见易小莘就跟雏鸟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一样,扎头撞进了易小莘的怀抱,熊抱般将四肢紧紧箍住易小莘,哇哇大哭。
“小莘,小莘,我最爱你了!”
此时正在饭店里,程星桃的声音又非常大,饭店里的人都投来诡异的目光。
一旁的宁知一脸黑线,拉了拉遮脸的帽檐,想要将八爪章鱼般的程星桃从易小莘的身上扒下来,“小莘是我的!你不要跟我抢!”
程星桃耍赖,“不要!不要!小莘是我的!”
“桃子姐!你不能在男人那里受了伤,就找女人!小莘她喜欢男人的!你还有我表哥啊!我表哥是个好男人!”
宁知也较上劲了,使劲拽着程星桃的胳膊,想要把程星桃从易小莘身上拽下来。
“我不要男人!我就要小莘!”
“不行!”
“行!”
“不行!”
……
易小莘风中凌乱,她怎么就带了两个智障。
她瞅了瞅一旁同样风中萧瑟的厉远岫,道:“你不管管?”
厉远岫长吁了口气,道:“我的两个最爱,为了你头破血流,我也很受伤。”
易小莘踹了一脚旁边的凳子,嚷道:“你戏精上身啊!还不快拉开这两人,还嫌不够丢人么!”
厉远岫这才走过去,拍了拍宁知的肩膀,道:“看你表哥帮你把程星桃扒下来,你先让一下。”
宁知自小就很听厉远岫的话,厉远岫话音刚落,他就乖乖的松开了手,退了一步。
宁知让开之后,厉远岫拍了拍程星桃的埋在易小莘胸前的脑袋,小声道:“程星桃,我才是易小莘,你抱错人了。”
程星桃醉得迷迷糊糊的,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后抬头,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抱错了,厉远岫趁着程星桃松懈的一刹那,拦腰拖着她,就扛上了肩膀,对另外两个人道:“走了,送醉鬼回家。”
宁知在一旁,一脸崇拜的看着厉远岫转身离开的背影。
易小莘终于松了口气,心好累,忽然有种明白了母亲带熊孩子那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程星桃被厉远岫扛在肩上,意识到自己被骗,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我要小莘!你放我下来!我要小莘!……”
这一路哭闹,路人纷纷侧目,厉远岫淡定的解释:“喝醉了,发酒疯,不要在意。”
路人一脸黑线。
终于将程星桃这个醉鬼扔到了车上,宁知主动请缨道:“表哥,我来开车吧,桃子姐就交给你了。”
易小莘也识趣的坐上了副驾驶。
厉远岫瞟了一眼这两个没良心的,压住程星桃乱动的四肢,心中再次感慨,他是做了什么孽,沦为了这群人的保姆。
他一定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神灵,有时间,他需要去庙里去去晦气。
呃?这个想法似乎什么时候有过?
程星桃闹了一阵,终于安静了许多,靠着厉远岫的肩膀,半睡半醒的样子。
车内终于安静了一会,其他三人才稍微喘了口气。
就在众人以为程星桃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程星桃无比冷静的说:“小莘,我再也不要爱上男人了,这一辈子都不想和男人在一起。和你过,和你们过,一辈子孤独终老都无所谓。”
易小莘转过身,望着程星桃,认真一看,才发现程星桃闭着眼睛,原来她刚才只是说梦话。
如果可以的话,易小莘真的想将程星桃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替她遮风挡雨,还她笑靥如花。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顾贞观的《金缕曲》那句深情又无奈的句子突兀的从程星桃嘴里吐出,轻轻的,无奈的,惆怅的,悲怆的。
“薄命长辞知已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程星桃从很久以前就爱看书,易小莘闲不住,不爱陪着程星桃看,但有时候程星桃会把她看的东西以一种很有意思的角度讲给她听。
易小莘对于很多的名著,名诗词,以及很多的动画,她都有个大概了解,但是她从来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原文,原剧情到底是如何,因为她大多是听的程星桃讲解的版本。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易小莘不爱看书,不爱看动画,但是程星桃能静得下心来,总感觉一个人和这些东西也能安静的呆一辈子。
那个时候,为了让易小莘静下来陪她,程星桃不得不用自己的方式,将自己看到比较枯燥乏味的文字还有长篇的剧情,以一种生动有趣的方式,讲故事一般讲给易小莘听。
想起那段岁月静好的时光,易小莘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如果没有萧裕阳,没有周佳妮,她原本可以和程星桃快快乐乐,恩恩爱爱的度过大学时光,然后两人商量着,毕业之后,一起去哪里发展,没钱的时候,两人合租一个房子。
等有钱了,嫁人了,两人就住对门。
那将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可事实便是那: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冰与雪,周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