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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川云喘着气,走进一个热闹的菜市场后,摘下头上的帽子,融入人群中,随着大流如潮水般向前慢慢走着。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刚才那个极危险的画面,在那间暗黑的房间内,床上躺上的人是那天的车夫没错,可是他同时也看到床上的血迹,想必那个瘦狗子已被杀人灭口了。
刚才那一幕摆明就是一个陷阱,猎人早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猎物堕入陷阱的一刻。
史川云慢慢呼了口气,现在想起来都有一些后怕,若不是刚才自己在千均一发之际发觉不对,他现在就已经到阴曹地府报到了。
不过他始终想不到对方会拿着枪口在等着他,在这个动乱的时代,枪虽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不过在江湖中并不普及,一般人是没有这种贵重武器的。
看来那个嫁祸给小木的凶手这次是铁定心肠要将有关的人置之死地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为小木担心起来。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机智沉稳,可是在关键时刻还是略欠一些经验,而且有些固执,如果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丢掉年轻的性命。
史川云摩擦了下手掌,看来要解开目前的困境,就要尽快将凶手找出来。
他突然转过身子,又将黑色的圆帽带起来,一步步向状元坊的方向走去。
他终于想起了那个饿得发昏的陈达,正是这个麻子穿针引线般将他引到怡素去的,他现在终于想通陈达的话有几个矛盾之处了。
——他说自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他真若是一个没有文化,甚至连学堂都没有上过的人,怎么能将一段段历史如数家珍般说出来?
——瘦狗子本来若是个爱老婆、顾家的人,又怎会以前一直都喜欢着怡素的怡兰?
——他发达了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陈达,又怎会低声下气求陈达不要乱说话?
这些话充满矛盾,本来就很明显,可是当时史川云就是偏偏想不起来。现在看来,这个陈达恐怕也是那个凶手故意安排好的,等有人到大榕树下打听瘦狗子的时候,就把人牵引到怡素去,然后另外派人在怡素的房间摆下天罗地网,等人钻进去时,立即将网收紧,将猎物捕获!
史川云又呼了口气,看来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这人并不是个普通人,他既然机关算准如此,想必后面还有更大的困难在等待着,稍有不慎,就真的成为别人的猎物了。
可是这人究竟是谁?他究竟与小木有什么仇恨,誓要将小木置之死地而后快?
史川云抬头看了眼从云端里露出半只脸的太阳,感觉一阵寒意从心里升起。现在他和小木既要将这人从幕后揪出来,又要避开罗逸诗的封杀,前路真是说不尽的艰难。
他还没回去状元坊,却在旁边一小巷的排水沟里停了下来。
他已不必回去,因为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这个满脸麻子的男人眼睛睁得大大,仿佛直到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别人会杀了他。
史川云叹了口气,心里的负担更沉重了。
午后,天空却是死沉沉的灰色,太阳只是露了一下脸,又躲在云堆里不敢出来了。
罗府。
罗秀安静地躺在铺满白色鲜花的床上,闭着眼睛,一脸安祥的神色,之前的嚣张、狠辣已消失不见。
难道真的只有死了才能屏弃世上所有的烦扰与斗争?
罗逸诗静静地站在一旁,宛如一蹲恒久就存在的石像。他的脸上虽然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脸上一下子多了不少皱纹,人也仿佛老了几岁。
他也是一夜未眠,脸上的疲倦之色使他看起来随时会倒下去,可是他手上已多了一根乌黑色的手杖,他的身体仿佛要靠手杖的力量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袁先生到。”
罗逸诗一下子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快步走向门口迎接这位袁先生。
“逸诗,望多珍重。”一位衣着打扮朴素,年纪和罗逸诗差不多的男人快步走过来,扶着罗逸诗的手轻拍了几下。
他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就连鞋子也是素色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身上却透出一股大人物般的威严,别人看到他的时候总是带着敬畏之色,尊敬之中带着畏惧,甚至比看到罗逸诗还要畏惧三分。
这人就是袁氏集团的商懂,智勇双全的人物,袁国强。
罗逸诗一阵哽咽,“多谢袁先生抽空来参加犬儿的葬礼……”
后面一人上前轻声道:“罗老先生请节哀顺变。”这人斯文的脸上也带着些许忧伤神色,身上的白色西服也不见了,换成普通的素色衣服,正是有如花花公子的袁子文。
罗逸诗点了点头,领着二人进到大厅。
袁国强上了三支清香,轻声道:“我也是亲眼看着秀侄儿长大的,想不到如今他竟然比我们先走一步,望他在天国保佑袁氏商会顺兴昌隆,早日寻到凶手,为他报仇。”
袁子文轻声道:“那天只怪我不慎让凶手当众逃离了,我实在想不到凶手的身手是那么了得,都怪子文过于轻敌,还请罗先生见谅。”
罗逸诗摆了摆手,道:“我已知道那人身手了得,要不然秀儿也不会遇险……我已广散人手去搜刮,望早日寻得他,活剥了他以慰秀儿在天之灵……”
袁国强叹了口气,“就算捉到那人,掏活心祭天,也是弥补不了这个遗憾,何况他一命值何钱,怎抵得上秀侄儿的命高贵……”他转过头,看着罗逸诗,道:“商会的人都为这件事感到难过,都想帮秀侄儿报仇,如果逸诗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吩咐他们,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罗逸诗欠了欠身子,无奈地道:“商会人数虽多,可是却没有精通搜寻之人,要寻得凶手恐怕要费些时日。”
袁国强脸上闪过一道神色,“不若我叫影子来助你一臂之力吧,在这大都市中,没有一人能躲得过他的眼睛,相信他能够帮助到你的。”
罗逸诗拱手道:“若有的影子来参加搜捕,相信很快就能捉到凶手的。”
袁国强点了点头,转过身子,道:“子文你去安排一下吧。”他说话已习惯了用命令的口气,长久以来发号施令的行为令他很难改变这一点,幸好别人都乐于听从他的话。
袁子文道:“我知道了。”
袁国强对罗逸诗道:“商会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一步了。”他走过去拍了拍罗逸诗的肩膀,“身体要紧,千万莫过于伤心了。”说完就朝着大门口走去。
袁子文欠了欠身子,对罗逸诗道:“罗老先生若苦寻不到凶手,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有助于您快些找到他。”他顿了顿,轻声道:“想必先生一定明白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这个道理。这个凶手虽然善于隐迹藏匿,他自己虽能躲藏起来,让我们搜寻无门,可是他毕竟还有朋友,他的朋友却是不像他那般善于躲藏的……”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温文而礼,就像在说着孔孟之言的大道理似的。
罗逸诗皱着眉道:“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你认为他这种人会为了朋友铤而走险?”
袁子文微笑了下,“我怎样认为都不是问题,关键是罗老先生你,”他看了眼罗逸诗,“老先生若真想为儿子报仇,有些事尝试一下也不会有损失的……我话就说到些了,至于罗先生听与不听,那就是你的事了。袁先生还有外面等着我,我先告辞了。”
罗逸诗作了个请的手势,道:“恕不远送。”
袁子文礼貌的欠了欠身子还礼,转身向门外走去,就像个花花公子要去赴宴一般。
罗逸诗站着一动不动,值到人已远去,他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恶毒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他虽然杀了秀儿,但是却逃不过我的手心……我知道他的命绝不比秀儿的命低贱……”他望着袁国强消失的身影,一字字道:“有他一命换秀儿一命,算赚了。”
这是一所孤儿院。
这里的设施虽然简陋,只是用高墙围成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除了一些树木和石凳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不过这却不能阻碍那些孤苦可怜的孩子们高兴地玩着打闹着。
这些单纯而可怜的孩子,只祈求一个可以安定的地方,哪怕只有一张小小的床子,或者与别人挤在一张床上,都已心满意足。
每次看到这些孩子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史川云的心里就特别高兴。
只有在孤儿院里,他才能找到失去的童真与纯洁。
“你又买了这么多礼物来,孩子们可高兴了。”一个年纪很老,但是很分健壮的婆婆对史川云笑了笑,看着那些跳着跑着的孩子们,叹着气道:“这些孩子的生活太过清苦,如果不是你常来资助一下,我恐怕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陈院长千万不要放弃,你可是这些孩子的希望。”史川云将袋中所有能掏的地方都掏干净了,将手中的钱财递到陈院长手中,一字字道:“这所孤儿院是这些孩子唯一的寄托,如果失去了这个家,这些孩子就会流离失所,对他们的生活和成长的打击是不可估量的,望院长你千万要挺住。”
陈院长接过他手中的几物,眼中已渗出热泪,“现在这个社会,只有你才会关心这些孤苦的孩子,如果没有你,恐怕这大都市已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史川云拍了拍她的手,轻轻道:“跟你比起来,我算得了什么……”他转过身子,望了眼乌浊的天空,道:“我也是一个孤儿,我很明白他们的感觉,从小到大,我都希望自己能真正有个家……”他转过头来望着陈院长,微笑道:“你帮他们实现了这个心愿,我很替他们感谢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