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皱眉,本来还想算了,没想到这个郭络罗氏当她是个好欺负的。
“是呀,还得谢谢夫人那一脚绊得好,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肚子呢。”
玉儿一句话说完,满屋子再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郭络罗氏有些呆住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女子,居然一点面子不留就嚷出来了,平日大家相处谁不留着几分余地的,便是明知道被害了,那也都是暗地里找回场子的。谁会明刀明枪的呢?不懂得为自己留后路,这伊拉哩氏是个傻的吧?
八阿哥显然也没想到两个时辰前雅尔哈齐还对着自己的嫡妻千恩万谢,这才一会儿工夫,自己嫡妻怎么成了害人的人了?
“伊拉哩夫人是不是误会了?”
玉儿对着八阿哥笑道:“八阿哥,虽不知道您的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绊我一下,但是,这被绊了我还是知道的。因为这一绊,倒让我知道了自己身体有异,以后行事也好小心一些。倒是真要谢谢令夫人呢。”
十阿哥惊讶道:“八嫂!”
郭络罗氏气愤道:“我可没绊她,明明是她自己走路不稳,倒攀扯上我,不就是嫌我提了给雅尔哈齐纳侧的事儿吗。”
众人又回头看玉儿,玉儿看雅尔哈齐一眼,笑道:“男人纳侧也好,买妾也罢,只要他愿意,便是弄一百个女人回来我也不拦着,自然也犯不着因为夫人这句话就赖夫人的。再说,你做没做,你我心知肚明,我也犯不上平白无故得罪人。要不咱们赌个咒,谁若说了谎,便一辈子无孕无嗣,如何?”
郭络罗氏呆了一下:“你肚子里都有了,说这誓有什么关系。”
玉儿笑道:“我便立咒,若我说了谎,让我肚内孩儿不保,从此再不能生育子嗣,夫人可敢!”
郭络罗氏强道:“有何不敢!”
玉儿用灵觉一扫郭络罗氏的身体,意味深长地笑道:“夫人,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要想清楚了,这赌咒并不真的都是空口白话的,你这一立誓,若是应验了,可想过八爷。”
郭络罗氏听了玉儿这话,心底不免有些寒悚,情不自禁看了八阿哥一眼。一边的四阿哥看这情况有些收拾不住了,咳一声儿:“你怎么嫁了人还这么不懂事儿?这誓是可以乱立的吗?现在不赶紧回府去,还在这儿做什么。”
又回头冲雅尔哈齐怒声道:“她年纪小不懂事儿,你也小不成?让你平日惯着她,你看看把她惯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这子嗣的事儿也是可以乱说的吗?”
玉儿撇嘴儿,被四阿哥看到狠瞪她一眼,那眼中的怒气藏也藏不住,玉儿委屈地冲着乌喇那拉氏瘪瘪嘴儿,“四堂嫂,我不是故意要坏了四爷的生辰宴的。”
四阿哥吼:“你还知道今儿是爷的生辰宴呢?啊,我看你是故意让爷这生辰过得不顺意。”
玉儿顶嘴道:“今儿还是我生辰呢。”
四阿哥气得手直哆嗦,玉儿几步藏到乌喇那拉氏身后,伸出一个脑袋去瞅四阿哥。
四阿哥本来气得不行,可看她跟小动物似的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偷瞧自己,那委屈就差直说出来了。一时又气又怜,想着她无故被郭络罗氏欺负,又是个不藏心事的,还差点把孩子也弄没了,倒不好再训她,回头对八阿哥道:“许是八弟妹无意间抬了抬脚,偏她自己不注意正好落脚,这就遇上了,你别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她这心性和几岁的孩子也差不多。”
说完又狠狠瞪了玉儿一眼,玉儿手里捏着乌喇那拉氏的衣角,吸着鼻子,“四堂嫂,四爷瞪我!”
一屋子人被她这一状告得都忍不住乐,乌喇那拉氏回身抱着她,“唉呦喂,这还是孩子呢,和我们弘晖似的,哪是个要当娘的人呀。”
玉儿一听乌喇那拉氏又提到这事儿,一时脸变得红通通地,再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弘晖则跑过来,拉着玉儿的衣角道:“窝克,真好,咱俩一样儿。”
一屋子人个个或低头或扭头闷笑,连八阿哥也扯了扯嘴角。至于心底怎么想的,却是谁也不知道。
雅尔哈齐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只是眯着眼扯着个嘴角,对于自己的媳妇儿,他再了解没有的了,自然对郭络罗氏恨得不行,连八阿哥也被他迁怒了。
乌喇那拉氏搂着玉儿稀罕一阵儿,把她拉到雅尔哈齐身边儿:“这事也是大事儿,你赶紧领了她回府,再寻太医好好瞧瞧,你阿玛不知道多乐呢。”
庄亲王不只是乐,庄亲王乐呆了,听着雅尔哈齐跟他说了情况,一时就呆在位置上,半天没动弹,不多久前,他还和老妈妈说着子嗣的事儿,这就有了?
这儿子、儿媳妇成婚才一个月,他自己也知道,再怎么着也没这么快,可今儿听儿子这一说,这就有了?
“儿子,这个大夫诊得确实吗?”庄亲王有些患得患失。
雅尔哈齐咧着嘴儿乐:“大夫说这才不足一个月,本来诊得不会很清楚,可是玉儿这身子好,脉象清晰,就诊出来了。”
庄亲王便想起老妈妈说过的话来,又发了一会儿呆,一挥手,“米海,请太医,快去请太医,拿我的帖子,快!”
米公公急忙拿了庄亲王的帖子着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庄亲王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满地转,比雅尔哈齐这个准爸爸还坐立不安。
庄亲王五十多了,也不怪他这样的情态,皇帝多少年前就做了玛法了,他这个堂兄现在才看着点儿影儿,他当然着急。
雅尔哈齐回去守媳妇儿,玉儿正在浴桶里慢条斯理地洗澡呢,雅尔哈齐垂涎地看着那玉白的小身子,习惯性地便要扑过去,玉儿伸出一根手指头,顶着他的脑袋。
“我怀孕了!”
雅尔哈齐僵了,他光顾着为孩子的事儿高兴了,完全忘了,这媳妇儿有了孩子,自己就不能再碰她了……
玉儿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肚子里那团血肉明晃晃地正吸收她运功得来的生气呢,所以,对于请太医确诊什么的一点没放在心上。她也不赶雅尔哈齐出去,反正,他不敢动自己。这一个月被他欺负得很惨,这会儿正好报仇。
雅尔哈齐眼巴巴看着玉儿戏水,忍不住哀嚎:“媳妇儿——”
玉儿飞他一眼,雅尔哈齐的赶紧拿手捂住鼻子,他感觉到有热流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玉儿得意地冲着他不停地眨眼,报仇的感觉真好。
雅尔哈齐落荒而逃,他怕自己一会没忍住,化身为狼,伤着白白嫩嫩的小媳妇儿。
玉儿坐在浴桶里咯咯儿地乐,绿樱与林嬷嬷一起走了进来,玉儿讶异地看她们。
林嬷嬷笑道:“贝勒爷怕您一会滑着,让我们进来扶着点儿。”
玉儿对于雅尔哈齐的过分小心不以为然,不过倒也不争辩,让绿樱把那大巾子拿过来包着就走了出去。雅尔哈齐正拿着她的手帕子擦鼻血呢,见她要露不露的就走了出来,一下瘫在炕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抬头了。
玉儿也不理他,径直钻到他胸前,拉开被子把两人都盖上,刚洗完澡,当然还是男人加上被窝暖和。
雅尔哈齐指指自己的鼻子,“你给我擦?”
玉儿一用力,把手帕子撒成两截儿,团成两团塞到他的鼻孔里,“你别乱想,就没事儿了!”
雅尔哈齐认命地搂着她给她暖被窝。心思一会儿不自觉溜到怀里光溜溜的身子上,又赶紧想点儿别的……
“郭络罗氏为什么要绊你?”这个问题,雅尔哈齐很在意。
玉儿懒懒地哼道:“许是皇家或宗室有人说她善妒,她想让我分担一点儿压力吧;她成婚几年了一直没有身孕,肯定有人说要给八爷纳侧,她着急了也说不定,反正,她既然要害我,我也犯不着替她掩着藏着,还让她在众人面前卖好。”
雅尔哈齐道:“今儿的事儿,皇上肯定会知道。”
玉儿无所谓道:“知道不知道都没关系。”
雅尔哈齐搂着玉儿开始想辙,总不能让媳妇儿被人欺负了还被皇帝误会吧。
一会儿工夫,玉儿便觉得整个被窝都暖和了,惬意地伸个懒腰,啊,还是男人身上暖和,汤婆子什么的温度哪有男人的体温舒服,所以,男人的最大功用就是暖被窝,还可替代抱枕。
踢踢雅尔哈齐:“你不洗洗?”
雅尔哈齐满怀温香软玉的,哪愿意动弹:“一会睡觉了再说。”
两人腻在被窝里说话,一会儿,玉儿便有些泛困,闭着眼就睡了……
“玉儿,醒醒。”雅尔哈齐听到外面儿丫头报说太医来了,赶紧叫媳妇儿,她这会儿还光着呢,得给她穿上衣裳。
玉儿迷迷糊糊地由着雅尔哈齐摆弄,穿完了衣裳,躺在被窝从帐子里伸出一只胳膊,由着太医诊脉,太医诊了一刻多钟,换一只胳膊,又诊了一刻多钟,这才退了出去。玉儿翻个身,又睡着了。
庄亲王听了太医说诊着是滑脉时,喜得让米海给府里的下人每人多发三个月月钱,又拿了红封谢了太医,拉着太医问了许多话,才放了太医出府。
太医回了太医院,又去皇帝那儿回话。
“雅尔哈齐家的有了?”
“是,夫人的脉像虽不太明显,却确实是滑脉,再过半月,那脉像就会十分清晰了!”
“她今儿跌了一下,可有碍?”
“夫人身体底子好,无碍。”
“你诊着她的身体是否与常人不同?她可从小也没生过病的!”皇帝对这个事儿一直很在意。
太医想了想:“微臣诊着夫人的身体好,别的,倒没诊出什么来。”
皇帝挥挥手,“你下去吧!”
太医依言退了下去。
皇帝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儿,今儿在怡心园的事儿,皇帝全知道了,那丫头就那么明晃晃地把老八家的郭络罗氏指了出来……
皇帝头痛地又转了几圈儿,他的儿媳妇欺负了堂兄的儿媳妇,这事儿弄得。
“偏偏还是堂兄的第一个孙辈儿……”
听着皇帝嘀咕出声儿的李德全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又转了几圈儿:“李德全,明儿按着皇子嫡室的例赏那小丫头。那丫头还喜欢什么来着?”
李德全想了想:“伊拉哩格格喜欢看书,还喜欢摆弄乐器,上回皇上已经赏了她四件儿了。”
皇帝一拍额头,他那会儿怎么全赏了?留着慢慢赏也好呀,这会儿他就不用头痛了。
“别的没了?”
李德全又想了想,摇摇头:“奴才别的就不知道啦。”
皇帝忍不住摇头:“她就爱个书,爱个乐器?”
“你挑个好嬷嬷赏给她吧,她那性子,有个稳妥人看着好点儿。”
于是,第二日,玉儿接到了皇子嫡室才有的赏,还接到一个大活人。
玉儿谢了恩,看着那个四十左右的嬷嬷笑道:“嬷嬷,委屈你了。”
嬷嬷蹲身行了一礼,“夫人客气了,能被万岁爷看中赏给夫人,是老奴的福气。”
玉儿想了想,林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自然明白这些嬷嬷的心思,叫了林嬷嬷来,“林嬷嬷,这位是高嬷嬷,你领着她熟悉一下环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