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隐隐发疼,眼睛想睁却睁不开,心里很焦躁,手指使劲儿想握住,无奈用不上一点力气。我一咬牙结果脑袋疼痛加剧。我痛哼一声,悠悠醒转。
疼痛稍缓我眼睛不像刚睁开时那么模糊,视线开始逐渐清晰。我的手臂上插着针管,输液瓶里的点滴顺着输液管流进我的身体里,可能输液的时间不短了,我的手有点凉麻。
司明海趴在我身侧的床边上,西服外套披在他的肩上,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麦色手臂,袖口揉得皱皱巴巴,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解开颈扣的衬衫领子外,领带的飘带胡乱塞了塞垂在一边。他的脸枕在交握着支在床沿边的双臂上,而他的手心里还紧抓着我的手。
看到他毫无防备的睡相,纯粹干净的脸庞,俊朗的五官犹如神祗。
司明海是古希腊时期的武士,这辈子降临在我身边,像一束温暖的光,明媚的照耀着我的心,让我时时刻刻可以感受到温暖。我无声的露出微笑,疼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消散了,无觅影踪。
我试着抽出被他抓在手心里的手指,刚动了一下,司明海就被我轻微的动作惊醒了。他的双眼布满红色血丝,像只小兔子红彤彤的,两只眼睛愈发幽深熠熠。青青的胡茬从下巴唇角边冒出来,邋遢不修边幅的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惹人心疼。
司明海精神不太好,多了几分温和无害的书生气质,他身上锋锐的意气收敛起来,此刻的柔润,甚至给人一种想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用自己有限的怀抱保护他的冲动。
“筱羽你醒了,我去叫医生来。”司明海的嗓音压得很低,沙哑沉厚。
我拉住他,不晓得为什么会在医院,开口问他:“我怎么了,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司明海表情愕然,不由得愣住。他诧异的看着我的脸,迟钝的说:“筱羽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等着,我去喊医生过来,你乖乖的。”
我手扶着头,摸到我的脑袋上缠了一圈圈厚厚的纱布,后脑开始阵阵抽痛。我闭上眼,不逼迫自己回想,头疼才渐渐止歇住了。
医生做完例行检查,嘱咐我好好休息,随后跟司明海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医生,我太太不会有更严重的问题吧,她想不起来出事当时的情景,这样也没关系吗?”
“司先生不必担心,您太太有轻微脑震荡的症状,她的头部受到外力撞击,从而引发了中枢神经系统一时性功能障碍,经过短暂性昏迷之后,病人出现了逆行性健忘,即她醒了对受伤当时的事不能回忆起来,可能会伴随头痛,呕吐等等一系列反应症状。一般住院观察两三天,没有并发其他问题就可以回家休养。这个时间让病人多静养,注意减少脑力劳动,或者不良刺激,数周后近事遗忘的症状也会慢慢消失。所以司先生尽可以放心,您太太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现在她的健康状况很稳定。”
“谢谢医生,麻烦您了。”
司明海送走医生,他站在门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自责的歉意。
我冲他笑笑,轻声安慰他:“我没事,你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司明海神情一动,眼睛里掠过一抹狠绝,他脸上出现了我从没看过的表情。那是一种掺杂了后怕的悔不当初。
他一步一步走近我,脚步轻缓,落地没有声音,好像怕惊扰到我,如此小心,像捧着易碎的玻璃。
司明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蹭到我身旁,目光在我脸上一寸寸流连,很舍不得,心存怜惜。
“对不起。”他轻吐出三个字,气息绕着我的鼻息,额头相抵,我与他对视,笑着跟他开玩笑:“明海你眼睛好大,明亮漆黑像一泊湖水,深不见底,我一股脑跌进去,爬不出来了。头晕。”
司明海苦笑着移开脸庞,执起我的手吻了吻。
“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会让我心疼。”
“你以前老说我像个孩子,现在我动不了,想不安静下来也不行。我淑女的时候,看起来是比较乖巧,惹人疼吧?”
“恩,特别让人想疼你。筱羽,我爱你。”
司明海眼不错珠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奇怪他现在说爱我的原因,好像失而复得后的恍悟,而后才知道要珍惜拥有。可是我们没有生离死别,司明海这么说,他的表现让我一头雾水。
难道我受伤跟他有关?他跟我吵架,拿东西打我的头了?
呃,不会的,司明海基因里没有家庭暴力的因子,他就是打自己的头,也不会碰我的一根手指头。当然他只会揍我的屁股。
我不解风情的说道:“明海你亏欠我了吗?为什么跟我说抱歉的话,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我想不起来。谁把我送到医院的,我出车祸了,还是出什么意外了?我昏迷多久了?阿,我的头好痛哦。”
思绪转的太快,还没来得及理顺,我的脑袋开始一波钝痛,疼的我快要眼黑昏迷过去。
“你不要想这么多,医生叫你好好休息,你乖一点,别再动脑子想这些无谓的事情了。筱羽,躺一下闭着眼休息会儿,你听话,好吗?”
司明海放平枕头,扶着我躺好。
我一直抓着他的袖子,头疼的直皱眉,也不想放开他。
“我不想了,想也想不起来,你不告诉我也对,告诉我了我也不一定能记住。明海,你别走,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慌,我害怕一个人待着,你不要离开我。”
“傻丫头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康复出院,就算你赶我走,我都不走。”
“明海我没跟公司请假,你帮我打个电话请几天假吧,我怕耽误工作。”
司明海声音不由自主变得生冷,他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轻哼一声说:“提到你们公司,我就来气。别说你不请假,我看他们巴不得你多休息两天,好给他们时间平息风lang。”
“什么意思,什么风lang?你话里藏话我听不太明白。明海你有话跟我直说吧,我是个病人欸,而且还是个脑子出问题的病人。”我央求的拽拽他的袖口。
司明海意识到自己溜嘴说漏了些不该让我现在知道的事,他尴尬的停住,以沉默回应。
我有点沮丧的看着他,不过一会儿就想开了,释怀的接着说:“我又问了不该问的话,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我。该到我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清楚。不逼你了,小苦瓜脸。”
“希筱羽你又给明海起外号,看来受伤了你的风格还是一贯的无厘头。”毕佑凝手捧着一大束百合花,站在门口。她笑眯眯的样子哪里像来看望病人,倒像是携伴一块去郊游。不过,她声音也像司明海一样,压的极低,怕吵到我休息。
司明海接过花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他转身无所谓的笑笑说道:“随她去了,我整天被她忽然兴起的叫法搞晕,一开始根本反应不到她在喊我,现在已经习惯了。筱羽也只能大喇喇的跟我起外号,别人一般也没有这种荣幸。”
毕佑凝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的说:“明海你拍马屁的功夫,是这个。”
我不满的瞥了毕佑凝一眼,纠正她的说法:“喂,什么诶拍马屁,明明是有感而发好不好?”
毕佑凝疑惑的盯着我,纳闷的说道:“你是不是神经太粗了,都被性*骚*扰了,还受了伤,怎么醒过来了一点影响都没有,李光书被明海废了,啧,够惨的,筱羽你够强悍的呀。”
她说的太快,‘唔噜’一声比风刮过还快。
“什么?你说什么呢?太快了我没听清,不好意思,佑凝你再说一遍。”我指指自己的脑袋,表明跟不上她的话。
司明海截住我的话,他打断我们说道:“佑凝,筱羽有轻微脑震荡,近期的事情想不起来,你不要跟她说那么多了,医生嘱咐说她需要静养,最好是不动脑子的静养。她才能更快更好的恢复身体。”
他递了个眼色给毕佑凝,她随之了然。
“哦,这样啊,那筱羽等你恢复了,我再把一款智力通关游戏传给你吧。我还想说你脑袋受伤了,可能智力也会受损,所以想帮你尽快恢复一下。对不起不好意思,这回是我神经大条了,你就别费脑子的待着吧。”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有你的,真能想。我脑袋受伤了,又不是变白痴了。智力没有受损,毕佑凝。你不要把我当傻瓜一样看待,我只是不宜动脑,不是说我丧失了动脑子的能力。”
我长篇说完,有点气喘,尽管已经尽量放缓了语速,近乎一个字一个字向外崩的慢速,我的脑袋还是觉得很吃力。说完了还得再回想一过,不然说着说着就不晓得讲到哪里了。
一来二去我身体感到不适,说了没两句话,开始犯困。毕佑凝察觉到我意兴阑珊,懒意洋洋穷于应对的模样,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后说:“希希你先休息吧,我改天来看你。明海你跟我来一下。”
“你去吧,我睡会儿。”
他们两个走出去,我头一歪枕在枕头上,一下子睡过去,连个征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