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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仰望、世人倾慕的静夫人,这个广受好评的站在嬴政身后的女人,就在扶苏公子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之前大办安葬了,只是她的皇后梦注定成了一场空,而她的仁爱之名也只得了数日的播颂、很快便被别个新鲜事儿给覆盖了。
宫里原本由静夫人举足轻重的掌控着,人人日常生活中都离不了静夫人的影子,这会儿突然的没了静夫人,所有的管控都被李夫人替代、倒是适应的比之宫外的传颂更为迅捷了。
在宫中漫步,不期然行至静姝宫附近,看着似乎没有任何改变的郁郁葱葱的林木,我心头止不住的一阵心塞。
生为一口气,死时皆是空,可是为了爱和尊严,静夫人的剧目依然在一个接一个的人身上乐此不彼的重演着,而且似乎是愈演愈烈了。
近郊传来一阵说笑声,我好奇地看过去,却是望夷宫的索漪和胡亥了,索漪牵着胡亥的手并肩走着、说着笑着,很是一派欢愉的局面。
心头有些暖温,可是看到胡亥看见我时的沉阴面色,我又一次寒下心来。
索漪感受到我和胡亥的情绪变化,轻轻拉着不大愿意走近我的胡亥,对着我施仪问安了。
“给溪夫人请安。”
索漪施仪,胡亥也怠怠地问候了。
我收起对胡亥态度的难过,挤出两丝笑意免了索漪的仪礼。
“而今本宫已非八子,你我同级、不必多礼。”
索漪对我恭敬。说不得是因为蔺继相的面子,而这王宫中,我们最不该讲究的便是蔺继相的面子。因为这里要横行的是嬴政的规矩。
和我同认为的人是胡亥,只是他的想法却是另一番涵义。
“是啊母妃,您还有亥儿呢,此后不必畏惧人下,尽管舒心便好。”
胡亥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因为他说完之后毫不掩饰地朝我瞄了一眼。
我和胡亥之间的误会在胡亥的心中,看来是不浅的了。
“看着你们母子如此情深。真是叫人欣慰,索夫人好福气。”我苦涩道。
只是希望索漪能够好好教导胡亥,不要把他培训成一个连亲族同胞的杀害的人才好。
胡亥又一次认同了我的说法。而且更深层意的引申了过去。
“自然是的,母妃秉性善良,父皇也是喜爱的。”
赵舞曾经的情让我倍加珍惜胡亥的意,而今他这番词词刺痛我心的话。却是令我有些呼吸急促了。
“胡亥知道心疼母妃。真是懂事。”我让了道,想要尽快和他们分开,道:“你们去游玩你们的吧,本宫也要去别处走走了。”
瞧出了我的不快,索漪被胡亥加重些牵手的举动,俩人似乎走的更为欢快了。
我深吸一口气,为她们找到能够慰藉她们心神的支撑点而高兴,尽管我自个儿心里会忍不住难受。
我有必要和蔺继相聊一聊了。
“你是不是要索漪指示胡亥疏远我了?”寻到一个和蔺继相说得上的机会。我开门见山开了口。
见我要和他单独说话,蔺继相本来是高兴的。但是他清楚听到我的语言、看明白我的神色之后,当即哀痛着拉下了脸。
“你还没有问过,我这么多时日不见你、跟着嬴政巡游四野,是否难过。”他委屈的低哑道。
我是心疼他的,不管他跟随嬴政的目的是因为我还是他的复仇之业,他无疑都是委屈又痛苦的,但是我却不能让他知道我是为他心疼的。
“相爵你怎会难过?”我冷情道:“亲身陪伴在你想要对付的人身边,时刻知晓他的心机和动向,只要他放松对你或者周边环境的提防便可钻空子除去他,难道不是你兴致勃勃要达成的愿望吗?
有时间、机会、心性去完成希望,在我看来,相爵是很乐意去做的。”
我这样的“认为”和评价,对于蔺继相来说,无疑是残忍的。
“你原本是这么看我的?”他低沉音色顿了一语,道:“是故你察觉胡亥疏远了你,不用向任何人证实什么,你皆是认定乃我之所为了,对吧?”
我不置可否,躲开他浓郁的目光,别过头去、继续出言伤他。
“开始是我有心寄养胡亥的,然索漪却恰逢时机入主了望夷宫,且胡亥又愈来愈敌视了我,你说,我不怀疑你、又该想到谁?
不光是胡亥,我曾经拜托过你寻查的婢女虞角,你也做了精心的安排、却从未告知过我,对吧?”
其实我关于一个婢女的委托他都能够放在心上我还是很意外的,偌大的楚国,找上一个无名女子何其不容易,他不但找了,而且还给虞角安置了不错的生活,我心头的感激是无以言表的,只是,我同样不能说给他听。
眉头愈发锁的紧了,蔺继相看着不与他对视的我,出口时心头的怒火倾泻无疑。
“那婢子无法重回你的身边,我见她聪颖,便将她安置在了一个不错的才俊身侧,想要待你为她的生计苦闷之时给你一个宽慰,有错吗?”
见我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心意一般不做声,他愁闷着,又道:“胡亥是他的孩子,同样也是赵舞的孩子,既是父皇母妃皆是要人,便该发挥他的作用才是。
没错,要他不与你亲近是我的主意,因为我知道,若是你对他付出了心血,那将来痛苦的人、必将是你。”
和胡亥亲近了我就会痛苦,那便是蔺继相在承认,他在利用胡亥去做什么私心的事情了。
这私心,无疑是会毁了胡亥这个被利用的孩子的。
“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我低哑音色道。
冷笑一声,蔺继相音无情绪地反驳了我。
“孩子,不会长大吗?长大了再去费心神,会不会太过迟缓了?”
是太过迟缓了,这点我承认,可是——我竟然无言以对他拉胡亥下水决策的蠢钝之处。
“这些且先不说,我还想求证于你,”我胡乱敛起些解说不通的心意,咽口唾液,弱弱问道:“皇上可觉着静夫人的死有蹊跷,可让你去查探缘由了,你可查清楚她是否是自缢?”
不是我要八卦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实在是静夫人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每每念及,我都难免毛骨悚然到不能心安。
好似我问出的这个问题很愚蠢一样,蔺继相看向我的目光中夹杂着不少的介意。
“你在王宫这么些年,静姝宫的事情,你还要问如此不确定的言语?”
收到我偏头过去的疑惑的目光,蔺继相看透我是真的在用心问这个问题而非试探,当即又好气又无奈的凉薄笑了。
“吕娥静有什么问题不是能够用权谋和地位去解决的,她一生看透了恩宠失福,真格会为了你的离宫之事而自寻短见?
若是你们的事情非要闹出人命来,怕是在她的心中,她能想到的也只是让你去死吧。”
这话我听的足够明白了,也就是说,静夫人不是自缢的,她是被自缢的!
“那——”我瞬间干涩了喉间,有些恐惧地看向蔺继相,生怕我问出我脑海中可怕的念头之后,得到的是蔺继相肯定的答复。
气定神闲的望着犹豫不安的我,蔺继相毫不隐瞒地满足了我惶恐的好奇心。
“冯去疾拿到信宫解救你的月季珊瑚簪是我给他的,此说是信物,吕娥静不信,故而她执意要去嬴政跟前拆穿那局演绎。
婢子如何劝说她都听不进去,无奈,也只好让她闭嘴了。”
怕什么来什么,蔺继相所言,是他害死了静夫人,而我、又是那传说中因我而死的“伯仁”!
我又害死了嬴政的一个女人。
“就只有这一条路吗?”我伤感道。
为何所有人的事情都需要人命去解决呢,我要活,就只能让别人去死吗?
自然认定我的问题是可以肯定答复的,故而蔺继相并没有为此多言解释多少。
“你以为吕娥静不该死吗?你可知晓,就是她,可是没少教唆你在意的胡亥和你的关系。
在索漪走近胡亥之前,胡亥便已然知晓了若非你、赵舞便不会死的概念,她说若是没有你,赵舞还是会成为嬴政宠爱的女人,嬴政依然会是那个不舍得她出事的男人。
胡亥还说,你说过要替他求情的,他相信你,然而你却一回去嬴政便走了,他那年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寒风中站了许久,他问过吕娥静,吕娥静告诉他,她亲耳听到你央求嬴政一道离开是非之地的事情。”
所以后来,胡亥又恰巧听到我默认李夫人说赵舞对我来说没有用的话的时候,他本就因为静夫人挑拨嬴政对我好、我要嬴政忽略他丧母之痛的心更加怨怼我了。
我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胡亥也不会轻易凭借一人之言便铁定的仇恨了我,但是对于这些事端,我却是又忍不住责备蔺继相起来。
“若非你容许,她做的不会那般顺利吧。”我幽怨说。
其实我没有立场这么说他的,我心里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