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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嬴政和我都谈论了些什么,嬴政想要我知道些什么,故而赵高也是挺难做的。做为王宫内的老油子,只见他小眼睛一转,瞬间主意上头,恭敬答了我的话。
“回溪夫人的话,燕地贵客已然妥善安排好了。”
我问他答,交流间打开了话匣子,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就能一步步靠近了的去问了。
“贵客临门,王上似喜又忧,喜的事情嘛,众人一起静候佳音乐呵乐呵就好了;可这忧,依着本宫看,王上却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心结的。”
我故弄玄虚的往玄妙上说了,引赵高道:“本宫看着王上那般,实在焦虑,直觉是能解了他心头的不喜的,然而王上含怒而眠,尚未来得及告知本宫。
赵常侍你伴王上左右,可能告知本宫、王上所忧何扰,以便本宫对症解忧?”
赵高仔细听我绕的这一大弯子,在我的问话问出之后眨巴了三四下眼睛,总算是明了了我的目的,他垂目思量一秒钟,继而抬眉、向我展示了他“无辜”的小眼神。
“奴才对溪夫人您定是知无不言的,溪夫人您也是为了王上好嘛,然而,奴才无能,实在不知溪夫人所言何事,还望溪夫人恕罪。”
他一脸的难色和困惑之意。
赵高的垂目思量说明了他是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可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摆着将他自个儿“高高挂起”、不与我有一丝的交流,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常侍看起来不像是糊涂人,怎得连需要你好好照顾的王上的不喜都不知从何而来吗?”
我板起脸,不想要放弃,于是换了方式询问。
赵高依然堆着满脸的笑意,他毫不惧色,针对我的斥责答了话。
“正是奴才要好好地照顾王上,故而才不敢无端揣测王上的心意。”
好嘛。他倒是会接话,将我的路堵得死死的。
我心生不满之气,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怒极反笑的讥讽着说了这个眼中只看的上嬴政的赵高。
“赵高。‘人之命、天注定’,想算上一算吗?”
冷目看着赵高,我话问的轻巧;赵高不明我意,面色一惊,躬身回绝了。
“溪夫人是专为王上、公子、公主们占卜的,奴才不敢请受夫人之恩。”
他倒也明了他不是只有嬴政的从人。
“不敢?不是不想?”
我着重着语气,轻挑问了他。
赵高面色再惊,慌乱的俯身弯下了腰身。
“溪夫人拿奴才逗乐了。”听上去,他的语气很急于澄清他谦卑的样子,对着我道:“奴才就是奴才。主子要奴才死,奴才没命多活一时,哪儿敢奢求于命运。”
既然他把他对于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认知说了,那我也就省了气血去想了,故而我照着他的说道。将该说的、压在心头的火气犀利的倒了出来。
“说得好,奴才就是奴才,就该做好自个儿的本分!”
我的认同让赵高肥硕的身子一震,小心继续的弯曲的姿势没敢起身。
见他被我突然的责怨震了心神,顿时觉着畅快、火气消了不少,我看着他,隐约记得史书上说。有一次赵高是犯了死罪的,是嬴政念他服侍多年而一言免其罪,可是他却在嬴政不行的时候恩将仇报…
我心里不平,于是借着机会暗喻了此事,要他受到谴责、继续对着他打起了“预防针”。
“若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主子饶你是念你可怜。该感恩戴德、守节修身的,不应私心抱怨、不知好歹。”
此番言词犀利的责难并没有起到一丁点让他反思的效果,看赵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我回味起自己的话,猛然想起他或许觉着我在胡言泄怒、无畏的恼羞恐吓他了。
“留两个人守夜即可。其余人都回去歇息吧。”
词不达意的失败让我有些气馁,我明白以我的人脉和能力,还不能达到得心应手的去对赵高如何的境界,故而只是在寒夜中令他遣去大半跟着受冻的从人,便自行回到寝殿中了。
嬴政醉酒后的睡眠状态很饱满,我看着他,越看越是觉着眼前的我是幸运且幸福的:
穿梭两千年时空来到这里,躺在他身边,撑臂望着他,外界的风霜人事这一刻都没有干扰到我们,对于我来说,历往的艰辛成就我这一刻的相依,足矣!
没有从赵高口中得出的嬴政的所忧,我预知到、而且很快便真实的呈现在了我和所有人的眼前。
“溪夫人,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你在王宫内狐言媚主、只手遮天,咸阳城外你却是顾暇不上的了呢。”
姬绾亡国后保姬喜的心愿得偿,整个人都显得亮彩了不少。
我知道姬绾之言的所指,因为经过嬴政召见姬喜的几日后的现在,当时他们所论内容已经多少因为展开了行动而曝光了。
姬喜为了姬绾和他自己日后的生活,他可谓是呕心沥血、贴了老本,他将他对嬴政心敌——赵嘉的代国内况所知尽数告知了嬴政,嬴政也经过有针对性的分析后下诏到了秦代战局中,这就是嬴政所言的喜;
忧,就是姬绾此时说的我的事情了。
“让夫人国忧之中运筹幄,实在令人钦佩。
这一载,你看上去楚楚凄凄、惹人怜悯,然而暗地里保全了燕国至亲、后插仇敌之背、今时又用令尊之势编传我的母国是非,一箭三雕,真可谓是呕心沥血、无所不用其极啊。”
满口讥讽,只为姬喜对着嬴政信口开河,说是在秦燕开战之前,齐国有田氏贵人暗访过他,向他明示了齐国君太后之后、另有高人在操纵齐国主权的词意,以此邀他共进退、结联盟。
姬喜这么说,那无疑是坐实了先前盛传过的齐燕联盟传闻。
此传闻早前就曾流言曰由燕国而出,被受我一碗八宝粥的嬴政强压下来保全了我,而今姬喜亲口再提,这番若是嬴政草草结案处理不通,那便是打了他刚正无情的脸面了。
依着姬喜被召见后嬴政不宠姬绾、反而临幸齐溪宫的情形,还有他对我提及他之“忧”时的欲言又止看来,嬴政也是重想了我亲口所说的齐国主权所有者是个厉害角色的主儿了。
“你还真别这么激我,我压根儿就不吃你那一套,故而,我是不会恼怒的。”
看穿了我嘲笑她一般,姬绾并不气馁,她洋洋得意的昂首笑着,轻松优雅地举手、趣味十足的接了片雪花。
“瞧瞧,今年的雪可真多呀。”
抒情感概着,她在我的注视下柔笑了面庞。
“如此数不清的雪片,可不是每一片都这么透白的,她必将认准自个儿的飘零路线,选了最干净、最有利的空地儿直滑下来,方能走的弯路短一些,比别片儿的雪花亮一些。
溪夫人,你说,她做的对,还是随风起起伏伏、无根无据,自认欢悦了她人、于空中散漫飞舞,实则无措阻了别人脚程的那些雪片对?”
很明显,她在借喻光洁纯亮的雪花赞誉她自己。
我对着她优雅含情的姿态挤了几丝凉笑,简略回答了她的问题。
“若是图着自个儿的光洁,见缝插针抢了她人的路,让她人无处自滑,也不是很厚道的。”
姬绾和赵夫人是敌对之势,姬喜和赵嘉却是结盟之友,他们父女演绎的这一出釜底抽薪以自保的损代戏码,可真是害苦了赵嘉了。
虽然赵嘉的死是嬴政必要的结果,也是战局的必然,姬喜只是让事情的经过缩短、将赵嘉的死期提前,可是毁友求荣之事,他做的还是令人觉着不光彩的。
“别个雪片亦是要落地的,谁能还去编排了她们每片雪片的道途去,指不定因为她的坚持,不少雪片还经历了比原轨迹更为美妙的旅程呢。”
姬绾嘴硬的反嘲着我,对于我的观念不以为意。
“自然的便是好生天恩最好的安排,一步乱,步步乱。你不知她人前景便出手,就是无礼;无礼之后强行找借口宽抚自个儿的良心,就是无德。”
我看着逐渐瞪大了眼睛看向我的姬绾,回以了十足优雅的风范。
“尽管她有她不得不坚持的理由,她也坚信她如此、别个地儿的雪片能得到更加多的快乐,可是有些事情,她去做、对,然而不受她人恳请或是没有不做不可的理由去做,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了。”
从无所保留的爱着嬴政的角度讲,姬绾应许姬喜道出赵嘉的弱点,是可以不受谴责与责备的。
事实上,姬绾并没有觉着有不应该的惭愧意识。
“身在秦营,自是要思秦君的心思,能出力、不用说也是出在秦国的势力上;两方相争,终是要伤一个人的话,助他人早日结束苦痛亦是功德一件。”
她简明扼要表明了她对于姬喜挖空代国私密的强横态度。
我理解,却为她的考量而无语,更加为我曾经无比的喜爱赞颂过她的这种品德而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