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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远离静姝宫的宫道上,前方是团团迷雾笼罩的前程,心中是乱麻般理不顺的现状,后面是亦步亦趋盲目追随的蒙毅——蒙毅还在跟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走的是通往哪里的路,他一声不吭的跟着,估计也和我一样在本能的行走吧。
“蒙毅将军,本宫还要回宫新梳仪容,蒙毅将军不用借着去齐溪宫的由头掩饰去静姝宫的行程。”我的话饱含讽刺之意。
我一直以为蒙毅提防我是因为他刚正不阿为主尽忠,可今日之事来看,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蒙毅双眼回了神。
“喏!”他立在原地,垂首不动,直到我重新走起。
在静姝宫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身体的各个细胞都在抗议着要求我赶紧洗澡,可到了齐溪宫我却等不及洛葱吩咐人为我准备沐浴的浴房,径直拉了她进寝殿密谈。
“快,洛葱你快去,查探一下为何齐国使者已经到了王宫可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等等——齐国使者访秦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是需要事先互通国书的,去打听打听,为何事到临头还不曾有风声传扬?”
“喏!”
齐国使者已经从处理国事的前宫往这边走了,我却一点消息没有得到,按理说,齐国使者没有秦国的应允国书的话是走不到咸阳城的,可如今他们不但到了咸阳城,而且还受到嬴政的款待礼遇…不知道齐国使者中有没有蔺继相…
头好痛!
我使劲拍了拍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拒绝细想关于蔺继相的一切。
“来人,准备浴房。”
听到我的吩咐,殿外的婢女不去做准备,反而进来了。
“禀夫人,浴房已备妥。”
我才开口要浴房,她们就已经准备好了,这种速度,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法力啊。
见我疑惑,进来禀报的婢女主动为我解答:“夫人出宫时洛姑姑说阳气太炙,要奴婢为夫人备好浴房,以便夫人回宫能即刻清凉。”
一股舒畅之意由内而外的蔓延,经络受凉一般舒服,就连身上的汗渍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洛葱,没有你,我怎么办?
让浴水浸过双肩,我靠着浴桶的边缘小息,全世界安静的此刻,扶苏的身影又映入脑海。
“你无能为力!”
大概是我的这句话太过有否决性,扶苏木然的在我对面站立着,纹丝不动,眼光涣散望着远处的道路。
我有些不忍,但我对扶苏本也无心,柔心善意的耗下去只会害了他,也会横生枝节、误了我自己。
绕过去,我离他越来越远。
我没有回头,我不知道我背后的扶苏被我的冷酷冲击成了什么样子,也许他会萎靡不振需要静夫人再一次的诱教,也许他会气急败坏的对我由爱生恨,但无论哪一种,我想我们最危险的拉扯关系已经过去了,伤也好、恨也罢,我们都能继续在秦宫各自前行了。
“洛葱还没回来吗?”
我已经穿戴整齐,调整好了出门的状态,时辰也不早了,可洛葱还是没有人影。
“回禀夫人,洛姑姑未归。”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误了开席的时辰,被嬴政责怪不说,冒然入席摸不清秦齐其中的情况,做砸了戏份才真的要命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从服侍我沐浴到梳妆打扮,丫头行事井井有条,说话做事规矩机灵,长的也颇有几分甜美,就是稍显瘦弱了些,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惜。
“禀夫人,奴婢虞角。”
“有名有姓,出身官宦吧?”王宫中被称呼姓氏的人不多,有也是地位突出的世家女子,只是我没有时间与虞角多说什么,直接吩咐她端了东西跟我走人:“你跟本宫去穹阳宫。”
紧赶慢赶,终于在快要到达穹阳宫的时候看到了另一侧与我相对靠近的田田鱼,于是我知道自己还不晚,安心慢下脚步、平息起伏的呼吸。
“参见鱼姐姐!”我在田田鱼三米开外停下来,施礼。
“今日就不必多礼了,使者们才是关键。”田田鱼说完话停顿了一下,似是有话要问我,但她很快选择了进穹阳宫自己去了解情况,带着我往宫门处走。
她没问我是正确的,因为我想我比她还一头雾水。
“溪母妃——溪母妃!”
暗暗吃惊,边走边回头——见扶苏。
我想紧走几步进入穹阳宫的,这样我们都不用尴尬了,可田田鱼身在前,而且听到扶苏的喊声已经停了脚步,我也只好保持住前进的姿势站着。
“鱼母妃万福!”扶苏跑的气喘呼呼,他对田田鱼简单打了声招呼,然后一门心思的看着我。
田田鱼何其有眼力价儿,她直接选择了回避。“你早些进来,别误了时辰。”她对我点点头,自己先进去了。
“你来做什么?”我想作为败军之将,还未接受处罚的情况下,嬴政是不会要扶苏来参加国宴的,所以,扶苏应该是为我而来。
“我来请求父王让我作陪,保护溪母妃。”
扶苏满目的期待之色,我了然: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自己过来的,并不是嬴政要他来的。若是嬴政见到他跟着我,或是嬴政问他为何而来,那我,我们——
“一,你不影响本宫就是对本宫最大的保护,二,你父王没有诏令你作陪,你一意孤行,会引起危难的。”
我板着脸,说的铿锵有力。
扶苏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定心了。“我会向你证明我有能力的!”他边说就边要往里进。
我不能让扶苏进去,扶苏现在已经处于等候责罚的处境了,他内心情绪一定很不稳定,万一他破罐子破摔要表明倾慕我之心,那我和他丢命不说,齐国使者眼见此景,齐国的安危就很难说了。
扶苏快要越过我时我眼明手快拉住了他,拉住他的那一刻我还没有想好要对他说什么,但是那一刻我恐惧的心安稳了不少,我以为我阻止了一场血腥之灾,但转目我又惊了一身冷汗:赵高出现在穹阳宫的宫门口,刚好看到我和扶苏拉扯的一幕。
松手,我望向扶苏,惊心不已。
“你不能进去,如果你想你母妃心安,你就不能进去。”我要尽快劝服扶苏才好。
“我一定要进去。”扶苏固执的看着我,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
赵高走近我们,浅笑着施了礼。
“王上命奴才出来迎齐国贵宾,溪夫人,您该进去了。”他又转向扶苏,道:“大公子,入夜王上要招待齐国使者用宴,定是没有时间见您了,您看,改日再来求见?”
赵高的语气中充斥着轻视之意。
扶苏听的真切,目露寒光看向赵高。“本公子今日就要见父王,你一个奴才拦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