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就又长大了这么多,真是一天一个样儿。”福儿头上戴了额护,半靠在床上,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儿子。
“瞧小皇子这双眼睛,滴溜溜的正看呢,日后长大绝对不得了。”红影探过头去,看了一眼小皇子赞道。
福儿拍着儿子,端详片刻道,“红影你说,他长的像我,还是像他父皇?”
“自然是像朕。”立嘉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句话,朗声笑道。
福儿嗔怪的看他,眼里却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皇上也不小声点儿,吓着孩子怎么办?”
立嘉容忙上前,见小家伙还睁着眼睛骨溜溜的乱看不由得笑了,“哪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了,瞧他这活泼劲。”
两个人看着孩子,连空气中似乎都满含着温馨。
红影她们识趣的退了下去,连奶娘也被吩咐在门口守着。
“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福儿怜爱的看着孩子,温柔的问。
立嘉容把福儿连人还孩子一道拥进怀里,低声说,“叫沛凌好不好?”
“嗯,好,小沛凌,你有名字了,你父皇给你取名字咯。”福儿柔声逗弄着襁褓里的立沛凌。
小沛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她半晌,突然嘴角微勾,绽放了一个笑容,只是很快就退了下去。
“快看!”福儿惊喜的说,“皇上快看,他笑了,他喜欢这个名字呢,他笑了!”
“看到了看到了,”立嘉容幸福的笑着,“真是朕的乖儿子!来,让我抱抱。”
福儿小心翼翼的把襁褓递给立嘉容,立嘉容爱怜的摸摸孩子粉嫩的小脸,凑上去轻轻用嘴唇碰了一下小沛凌的脸蛋。
小沛凌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眨了一下眼后嘴一撇,哇一声哭了出来。
这……
立嘉容顿时手足无措了,“他哭了怎么办?”
福儿忙接过襁褓摇晃轻拍,同时高声叫道,“来人!”
奶娘应声,推门进来,匆匆行了礼后才接过襁褓退了下去。
立嘉容松了口气,一转头看见福儿正含笑看着他,“怎么了?”立嘉容不解的问。
福儿笑道,“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是抱着孩子却感觉很陌生似的。”
立嘉容有些尴尬,“人们不都说抱孙不抱子吗?朕……”
原来是第一次。
福儿了然,“那皇上以后多抱抱我们沛凌就好了。”
“你爹现在已经是太医院院主了,掌管整个太医院,过几天让他再来给你请个平安脉吧。”立嘉容正了脸色,转了话题。
“是,皇上。”福儿轻笑。
……
金銮殿上。
“皇上,微臣启奏。”一位大臣站了出来,“皇上登基已有数日,后宫仅有皇后娘娘、容妃娘娘两位妃嫔,还请皇上为皇嗣考虑,择期选秀,广纳秀女充盈后宫。”
立嘉容淡淡的看向那位大臣,再看一脸漠然的站在众人之中的临安候,正声道,“朕初登大位,应以百姓天下为首,若是朕一即位便立刻选秀,岂不是让天下子民以为朕是一个好色的昏君?”
“皇上,臣以为皇嗣之事亦是国家大事,皇家事即为天下事!皇嗣之事关乎国家命脉,还请皇上三思!”那位大臣索性跪下。
立嘉容不语,众臣也沉默,姚俊生抬眼看向左相,却见左相低下头,装作没有听见。
“你们……都这么想吗?”
半晌,立嘉容才缓缓说道。
临安候看了立嘉容一眼,昂首上前跪下,“臣附议!”
他一出来,身后呼啦啦站出来好几个大臣一起跪下,“臣等附议!”
立嘉容仔细的看过他们每个人的脸,冷声道,“此事暂且不议,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说。”
“姚相,你还有何事?”立嘉容不理会其他人,直接看向姚俊生。
姚俊生站出来道,“启禀皇上,东平郡……”
下了朝,临安候沉着脸走出大殿,那位大臣快步靠近他,满脸不安,“国丈大人,哎哟,您别沉着脸。这皇上不愿意,咱们也不能逼着他吧。”
临安候瞬间换了一张笑脸,“张大人这是哪里话,咱们做臣子的都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现在刚登基,怕人说闲话也是正理,我哪里敢有什么不高兴的?”
张大人呵呵一笑,“那就好,”一转眼瞧见了姚俊生和韩泽出来,张大人顿时收住了话头,低咳一声,别了临安候。
临安候看着姚俊生和韩泽的背影,回头又看了看大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待福儿出了月子,苏氏以皇后的身份宴请福儿和立嘉容,恭贺小皇子诞生。这算是皇后第一次宴客,无论如何,这个面子驳不得。
“也不知道皇后想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宴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皇后吗?”小山子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抱怨。
福儿正在红影和绿影的伺候下穿衣打扮,绿影闻言笑着嗔小山子,“你也不小了,怎么嘴巴还这么碎,哪天出了事儿,肯定也是你这张嘴惹的祸!”
小山子哼了一声,鼻子翘的老高,“娘娘你千万别听绿影姐姐瞎说,奴才知道分寸的,绝对不会乱说话。”
“嗯,我知道了,”福儿笑着颔首,“红影就在宫里看好小皇子,一步也不要离开他。”
红影自然是知道轻重,当下点点头,“奴婢知道,娘娘放心。”
一路坐着轿撵到了凤仪宫,福儿搭着小山子的手缓步走进去,立嘉容和皇后已经坐好了,福儿忙上前两步福身行礼,“嫔妾见过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安。”
苏氏笑着抬手,“容妃妹妹快起吧,坐。”
福儿起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本宫先恭喜容妃妹妹母子平安,”苏氏拿起一杯酒斟满喝下,笑看着福儿。
福儿很自然的拿起面前的酒杯,“多谢皇后娘娘。”一饮而尽,还将杯底露给皇后看了一下。
苏氏转头对着立嘉容说,“皇上你看,容妃妹妹果然酒量甚好,你还担心容妃妹妹不胜酒力,看来皇上还是不够了解容妃妹妹呀。”
福儿脸上一僵,看向立嘉容。
立嘉容脸板的的平平整整的,“皇后宴客,自然是早有准备,光这么吃酒太乏味了,有什么其他节目吗?”
立嘉容不接她的话,苏氏的眼药没上成功也不在意,转头轻笑道,“自然不会让皇上失望,来人,上歌舞。”
丝竹声起,十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踩着鼓点进来,福儿一看,只觉的胸口的闷气直往喉头涌。
好一个皇后娘娘!还真够下血本的啊!
这十一个女子里,其他的倒没什么,顶多算是长的漂亮而已,可其中这个领舞的……完全是一个西域美女!
丝竹声骤变,从原来清雅的乐声变成了欢快的鼓点。其他舞娘扭动着上前,在领舞的西域美女身上一划,美女原地转了几个圈,福儿的脸更黑了。
这衣服……
西域美女上半身的衣服只裹住了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都露在外面,下面的裙子也极低,连肚脐都肆无忌惮的展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手腕和赤着的脚腕上均佩戴着铃铛,衣服上也缀满了贝壳做的亮片,随着美女的扭动,贝壳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样毫无廉耻的舞娘都能进宫!福儿看向立嘉容,意外的是并没有在立嘉容的脸上看到丝毫变化。
苏氏一直在暗暗观察着立嘉容和福儿,看见两人的反应,知道自己做对了。熙朝国富民强,西域人来朝做生意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儿了,这种西域舞娘也随之而来,只是看一场西域舞蹈价钱极为昂贵,慢慢的就演变成贵族之间代表奢侈的一种。立嘉容在做王爷时就见过这种西域舞蹈,果然她今天安排这样的节目,立嘉容并没有表示反感。
像陈氏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又怎会见过这样的舞蹈?
“皇上,现在后宫里只有臣妾和容妃两位姐妹,实在冷清的很,平日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不知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广纳秀女,臣妾也好早作准备。”苏氏趁热打铁,又提起了秀女的事儿。
福儿低头喝了一杯酒,秀女!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皇上选秀不比王府赐婚,一次就可以选纳几十人入宫。到时……
福儿闷闷的又灌了一杯酒,立嘉容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秀女一事先按下不提,以后再说吧。”立嘉容淡淡的说。
苏氏还不放弃,“秀女之事关乎皇嗣,皇上要慎重考虑啊!”
立嘉容冷冷的看着她,“有劳皇后费心,朕心意已决,皇后不要再提了。”
“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皇上不愿纳秀女,臣妾实在惶恐。若是传扬出去,不仅天下臣民会讥讽臣妾无德,就是列祖列宗也会怪罪臣妾的……”苏氏说着说,竟抹起泪来。
立嘉容看着她,“若是朕听从皇后建议,皇后认为该纳多少秀女天下臣民才不会讥讽皇后无德,列祖列宗才不会怪罪皇后?”
立嘉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嘲讽,苏氏一时语塞。
“朕才登大位,皇后原是一片好意,却会让天下人误会朕是一个喜好美色不顾国事的昏君。皇后与朕本为一体,怎可只顾及自己颜面,不顾及朕的体面呢?”立嘉容声音不大,却让苏氏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臣妾不敢!”苏氏忙上前跪下。
丝竹声骤停,舞娘们也瑟缩到一角,小秦子抬抬手,舞娘们慌不迭下去了。
“皇后为国母,理应心怀百姓!一旦开始选秀,天下所有待嫁之女停婚,适龄之女守家,被选之女要远离父母亲朋,更有官员趁机敛财!朕才登基就让百姓母子离散,皇后,天下人会怎么唾骂朕?”立嘉容声音平静。
苏氏忙道,“是臣妾考虑不周,还请皇上恕罪。”
立嘉容淡淡的说,“皇后也是为皇家考虑,只是这件事,容后再议。”
苏氏谢了恩,才站起来就听见立嘉容说,“天色不早了,朕也累了,今日就去昭阳宫吧,皇后早些安歇。”
立嘉容携了福儿离去,苏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手指深深的掐进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