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春兰有些不高兴的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个婆子。
“夫人,这是刘嬷嬷,是分到咱们院子里来的。”春兰说的时候有些不忿。以前在陈家,她是专门负责福儿吃饭和穿衣的事情,原本没想过王府会安排小厨房,昨晚看见小厨房她还有些高兴,结果今天就派了个婆子来,三言两语下来她才知道小厨房并不能用。
可是这吃食上的事儿能随便交给别人吗?还得跟夫人说一声,趁着新婚跟王爷求求情,让小厨房开火才是。
那刘嬷嬷生的普通,身材壮硕,福儿看了一眼,不错,衣服洗的干净不说,手脸也干干净净的。
不等福儿问,刘嬷嬷已经跪下磕了个头,“请夫人安,奴婢原是正院的二等婆子,得了王妃的命前来伺候夫人,奴婢是惯做粗使活计的。”
正院的……
福儿有些疲倦的点点头,“起来吧。”
没想刘嬷嬷却并不起身,而是继续说,“谢夫人,”她看了眼春兰,“夫人身边的春兰姑娘热心,只是对王府不熟,有些误会。夫人容秉,根据府里的规矩,各院的小厨房平日只是用来烧水,并不开火,一应吃食都从大厨房送来。各人有各人的份例,若是超出了份例,则需要主子们赏些银子。”
福儿有些意外的看了刘嬷嬷一眼,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后,才点点头,“刘嬷嬷请起来说话。”
刘嬷嬷这才起来,笑着问,“夫人还想知道些什么?”
福儿看了刘嬷嬷一眼,她在府里这样一眼抹黑的瞎走也不成,还得早些熟悉才行。这刘嬷嬷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既然她表现出了这样的想法,自己也该趁势了解了解府里的状况。
福儿这么想着,就决定试试这个刘嬷嬷。问道,“我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不知爷是每个月固定时间过来还是随着爷的心情?府里有什么避讳的吗?”
刘嬷嬷笑笑说,“王妃娘娘一个月的月钱是五十两,侧妃娘娘的月钱是四十两,夫人的月钱是三十两,两位姑娘的月钱是十两。大公子的月钱是三十五两,大公子现在和侧妃娘娘住在一起,每个月的月钱都是由侧妃娘娘代领。府里每个月的吃食和四季的衣裳等一应物资都有定例,不需要花钱,夫人一年有十二套衣裳,四季各有三身。若是想添置,就得另外给银子。爷除了初一十五必会去正院以外,去其他院子没有定例,全看爷的喜好。至于府里的避讳……”
刘嬷嬷沉吟了一下说,“爷的书房是重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爷有需要会吩咐下去。凡是擅自送汤送水的,一律按照家法处置。”
福儿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那……爷留宿后,是王妃吩咐人给避子汤吗?”
刘嬷嬷没想到福儿会问这样的问题,吃了一惊忙说,“夫人这话可不敢再说。爷的子嗣单薄,正是需要开枝散叶的时候,什么避子汤……咱们府里从不会有。”
福儿点点头,“我只是随便问问。”
刘嬷嬷扑通一声跪下了,“夫人,奴婢既然被分到了夫人院里,生生死死可都是夫人的人了。夫人可万万不能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凡是定要以爷为先。咱们爷最是磊落,可见不得脏事儿。”
她这一番话,不但吓到了刘嬷嬷,连春梅春兰也被吓了一跳。
福儿沉思了一下,冷了脸,“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们不必担心。”
她扫了一眼三个人,冷声说,“我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只要你们做好份内的事儿,其他时间怎么打发都可以,只是不许出这院子,外言不进,内言不出,谁要是嚼着舌头招了祸,我第一个不饶她。”
缓了口气,福儿又放柔了语调,“你们既然跟着我,安分守己,我自不会亏待你们,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会是那轻易被人踩了头的人,你们可听明白了?”
三个人忙跪下,“奴婢们一定本本分分伺候夫人。”
挥挥手,福儿也有些乏了,回身歪在暖炕上,只觉得从心到身都说不出的累。
春梅走在最后面,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伺候着福儿歪下,悄悄的退了出去。
福儿此刻躺在床上,心里一阵乱糟糟的。
她还不想生孩子,可是在这府里,又有什么瞒得过立嘉容?既然立嘉容那么想要子嗣,为何这后院众多女人,却又生不出孩子?该怎么办……
昏昏沉沉的想着,福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起来时已经到了中午,春梅伺候着福儿起身,春兰已经领了饭,福儿看着午饭,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和一碗大米饭。
福儿用过饭,还在想着孩子这个问题。
不管是因为王府的现状,还是她自己身子的问题,现在都不适合要孩子。立嘉容每个月会来留宿两天,虽说机会不大,但是难保她不会怀孕,说不定昨晚上已经……
福儿倒抽一口冷气,不行!如果现在怀孕,到了生产的时候,她定会非常凶险。
福儿细细想了很久,才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这是大事,她不能做小动作,就算在立嘉容心里没有好印象,也不能有坏印象。
“春梅。”
春梅本就在一旁候着,早就看见福儿坐在窗前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的想事情,他不敢打扰,只好拿了针线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是,夫人。”
福儿无奈的对她说,“你去请秦公公来一趟。”
春梅担忧的问,“夫人可是有什么需要?”
福儿摇摇头,“去吧。”
春梅见状,只好叫了春兰来伺候。
没过多久,就听见春梅和小秦子的脚步声。
福儿忙坐正了身子,小秦子一进来就笑呵呵的行了礼。
“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找奴才有什么吩咐?”
福儿亲自起身虚引了小秦子坐下,有些僵硬的笑道,“一点小事,劳烦秦公公了。”
小秦子心思一转,神色就有些怠慢,面上却不显,只是口气冷了几分,“夫人有吩咐就请直说,奴才若能办到定不会推脱,只怕奴才人微言轻,倒让夫人失望了。”
福儿的心揪了一下,说?还是不说?
她一犹豫,小秦子面上更冷了,当即起身,“夫人若是一时想不起来随时传唤奴才也行,奴才还得看着书房,那是片刻离不开人的。”
春兰在一旁忙偷偷拽了拽福儿的袖子。她虽然不知道夫人找小秦子是为了什么,但是小秦子是王爷身边的第一等得力人,惹恼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活下去才最重要,福儿心一定。
“春梅春兰先下去吧。”
春梅和春兰愕然,还是春梅反应快,很快就拉了春兰出去。
小秦子纳闷了,这夫人才入府第二天怎的就撇下自己的陪嫁侍女单独和自己说话?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倒想听听会是什么事。
福儿捏紧手里的帕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沉稳一些。
“秦公公想必也知道,家父是太医院的院正,我临出门时家父曾给过一个方子,是专门调养身体用的,只是……我初到王府不懂规矩,不知这方子该怎么个吃法。”
福儿说着,把袖子里早已准备好的方子拿了出来。
这是陈正亲自写的避子汤的方子,最是温和,虽说还是有些伤身,但是只要停了药,补上一些时日还是能怀上孩子。这方子是朱氏求了陈正,好不容易才说动陈正认真写的方子,已经将身子的伤害减到了最低。
小秦子疑惑的接过方子只一看就明白了,瞬间脸色大变。
“夫人这是何意?”
福儿打定了主意自是不会退缩,她睁着原本就黑亮的眸子紧盯着小秦子,认真的低声说,“秦公公,我这身子……现在实在是不适合,只是照着方子吃上几年,身子养好了,日后也更方便些。”
小秦子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问,“夫人是不想为爷开枝散叶吗?”见福儿躲避他的目光,更是冷笑,“夫人可别忘了是因为什么才有福气被指婚给爷的!”
我才不想要这福气!福儿在心中闷闷的想……
“秦公公!”福儿无奈的说,“秦公公,你冷静些。秦公公请你想想,若是我现在有了身子……”
福儿的语气有些悲凉,“只怕……只会有一个结局。”
“秦公公,从踏入容王府那一步开始,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爷今年有二十三了吧……秦公公,我昨晚才见了爷一次,我还想见见爷十次、二十次……我想见见爷七十三、八十三……的模样……”
贪生怕死!再找理由也是贪生怕死!
即使福儿的眼中充满了无奈和祈求,小秦子仍然觉得气愤!
“这事牵扯太甚,若夫人执意如此,就请容奴才秉了爷,只希望夫人不要后悔才是。”小秦子噙着冷笑。
她还能回头吗?
福儿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点头,“请秦公公来就是为了此事,有劳公公了。”
小秦子见她还是执迷不悟,冷哼,“请夫人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