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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他怎会来这里?
范如妍口气并不怎么友善,沈思佩却并未生气,而是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她,央求道:“好妹妹,你是明天而已,我不同你抢,叫她后儿到我家去罢。”
“谁是你妹妹……”范如妍低声嘀咕了一句,并不理她。
沈思佩又碰了个钉子,神色愈见可怜,咬着薄薄的嘴唇,望向范景飞,声音软糯得似能掐出水来:“景飞哥哥,我爹昨儿还说,你的那批货……”
卫夫人咳嗽两声,沈思佩马上住了嘴,只是那目光,仍旧黏着范景飞不放,薄薄的嘴唇几张几合,欲言又止。范景飞却是看向罗依,问道:“你可愿去?”
不过是帮人改几件衣裳而已,她吃的就是这碗饭,又有甚么,但却不知他们之间是否有甚么复杂的关系,于是罗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但凭二少爷吩咐。”
范景飞见她同意,便道:“沈小姐瞧得上阿依的手艺,是整个逸园的荣幸,焉有不从之理,阿依,你明日便去沈小姐府上一趟罢。”后面一句话,是对罗依讲的,但却令得范如妍一跳三丈高,气急败坏地朝他身上扑,口中大叫:“二哥,你甚么意思,和罗管事约了明日的,明明是我”
也不知范景飞是怎么一伸手,就轻轻松松地把猛虎下山一般的范如妍给拦住了,范如妍还要再扑,许夫人一声怒喝,才令得她收住了手脚,但仍是一副准备随时发难的模样。
范景飞和颜悦色地哄她道:“妹妹,沈小姐是客,又比你年长,你不该让着她?”
范如妍气呼呼地道:“就算要让,也是后日,作甚么叫我让出明日来?那是我同罗管事约好的。”
范景飞直了直背,背着手道:“那你约罢,明儿我不放人。”
范如妍气得大叫:“二哥,你欺负人”
许夫人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道:“罗管事是逸园的人,你请她帮你改衣裳,本来就该同你二哥说,不然甚么都不算数。”
范如妍哪里肯服气,脖子一梗就要反驳,许夫人却借着帮她整理头发,凑近她耳边低声而严厉地道:“如妍,莫要胡闹,那沈思佩她爹是户部户部侍郎,恰管着你二哥的生意呢,你不讨好她也就罢了,怎能得罪她?”
范如妍听了这话,不再剑拔弩张,但却把嘴嘟起老高:“我会得罪她?她为了二哥,讨好我还来不及呢,我就是瞧不惯她见着二哥的那副样子”
许夫人朝沈思佩那边瞥了一眼,眼中也尽是不以为然,但嘴里仍是道:“这都是为了你二哥的生意,你就忍忍罢。虽说你爹不同意他从商,但只要还担着皇商的名头一天,就得同沈家打好关系,你就算不为了你二哥,也得想想你身上的这套衣裳,靠你爹的那几个钱,可是买不来。”
范如妍咬牙切齿:“爹年年都只有俸禄归家,旁的钱全让蒋姨娘把着,自然没钱给我做好衣裳”说完又跌脚:“还不知范如静做了多少箱呢都怪爹偏心,只带着她们去赴任,还好娘你趁着机会把大哥……”
她这声音不由自主大了些,许夫人连忙瞪她一眼,范如妍醒悟过来,赶紧闭了嘴,还好此时沈思佩正缠着范景飞,引得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二人身上,无人留意到这边,她这才松了口气,同时鄙夷地朝沈思佩瞪去一眼。
沈思佩其实根本没有衣裳要改,只是为了同范景飞多攀上些关系而已,这会儿如愿以偿,心满意足,微微抬起小巧光洁的下巴,却根本没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助了她一臂之力的罗依,而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向站在罗依旁边的兰清音,道:“听说兰管事擅长音律?尤其擅长弹琴?正巧此时无乐人助兴,不如就请兰管事为我们抚一曲?”
弹琴的确是兰清音所擅长之物,她甚至会自己做琴,也十分乐意在众人,特别是范景飞面前展露一把,但沈思佩却不知是有意无意,竟拿她当作了乐人,她而今虽然落魄,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哪容得了这般的侮辱,当即便是怒火中烧,脸上神色骤然寒了几分。
沈思佩瞧见她脸上的表情,得意洋洋,正要再开口,许夫人冷了面,出声打岔道:“酒菜已经摆好了,咱们入席罢。”其实许夫人不见得就很喜欢兰清音,但她无论好歹,都是逸园的人,而逸园则是她亲儿子的产业,以她的脾气,怎容许沈思佩在她面前辱及自己人?即便她是客人,是范家需要讨好的客人也不行。
许夫人向来把心思写在脸上,众人一看尽知,纷纷随她朝菜地外面走,沈思佩因为范景飞,而怕得罪许夫人,很自觉地闭上了嘴,不再提起这茬。
走出菜地,沈思佩的母亲,户部侍郎大人家的卫夫人笑着对许夫人和苏夫人道:“除了我们三个,都是年轻人,不如叫他们自在园中摆上两桌,我们回屋吃酒去。”
许夫人一听,大呼卫夫人的主意妙,既能让小字辈自在玩耍,又能让她们这三个“老太婆”好好说话,因此当即命人撤去一席,移到屋中,然后嘱咐过范景飞和范如妍好生待客,就带着卫夫人和苏夫人朝屋里去了。
这桌酒席,就摆在亭下花丛旁,远远对着水波粼粼的池子,闻着空中飘来的阵阵花香,倒是个令人心情愉悦的所在。众人在范景飞和范如妍的带领下入席,分男女坐到两边,范如妍看看唐婉,想到范景明,心里不喜,再看看沈思佩,哼了一声,调过脸去,再看兰清音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想了想,把罗依拉到了身边坐着,在她那边,则是范景飞。
此时酒菜已然摆好,满桌的鱼肉,都是家常做法,而且看起来味道偏重,极好下饭,罗依本以为以许夫人身份,府中饭食一定是精致无比,却不想是这般“平易近人”,在举筷子时,不免愣了一愣。她的小小惊讶,是藏在自己心里,不想却有人竟是说出了口——唐婉端着一只小酒杯,文文静静地笑道:“府上的席面做得愈发好了,咱们上个月去庄子上小住,那庄头呈上来的酒菜,比这些差远了。”
细看这席面上的菜色,的确挺像农家菜,不过公然将其同农庄上的饭菜相比,这份用心,不可谓****,罗依抬头看了唐婉一眼,心下讶异,这位国子监大人家的小姐,莫非是与范府有仇,所以才三番两次地说些刻薄话出来?
众人大概都是这样觉得,目光聚到了她身上,唐婉的庶出兄长唐玖许是觉着不妥,满面通红地对众人道:“我家妹子不是那个意思……”
他出来为唐婉打圆场,但唐婉却并不领情,轻哼一声,把头侧了过去。
范如妍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圆瞪双眼,对唐婉道:“你有甚么话,直说便是了,何苦拿我家的饭食作伐?我家再粗茶淡饭,难道你又吃得少了?也并不见你少来一回嘛”
说到这里,唐婉的双颊已有飞红迹象,然而范如妍仍未停顿,接着道:“你的那份小心思,打量人不知道呢,不就为了打抱不平么,可我们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你要真上心,怎么不干脆追到阳明镇上去,总在我家讲些酸话算甚么?”
甚么小心思,甚么打抱不平?罗依正听得糊涂,就听见沈思佩在一旁同她家兄长沈思恒窃窃私语:“唐婉还惦记着范大郎呢?人都被赶到阳明镇去了,她还在这里得罪他嫡母,能有甚么好处,真是个傻子……”
沈思恒对沈思佩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沈思佩仍旧絮絮叨叨:“怕甚么,这事儿谁不晓得……”
罗依这才明白了,原来唐婉这般做派,全是为了替范景明打抱不平,不过沈思佩说得很对,唐婉再怎么不服气,得罪了范景明的嫡母,除了给他更加添乱,又能有甚么好处?焉知许夫人不会因为她的缘故,把这份气恼算到范景明头上去?大家庭里有了妾,有了庶子,关系果然就变得复杂无比,幸亏他们罗家是小门小户,兄弟姐妹都是一母同胞,没有这么多龌龊事,不过……罗依想着想着,突然记起上次回家,全家人为了一个卖豆汁儿的陈****,同罗久安吵闹的事来,此事纵然不一定属实,但若成了真,又当如何?罗依突然警醒起来,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儿给弄个清楚不可。
啪的一声响,有酒杯落地,却是被范如妍一通骂的唐婉再也受不住,失手跌了酒杯,踉跄着就要离席。范景飞责怪地看了范如妍一眼,硬逼着她上前道歉,范如妍百般不肯,但在范景飞的逼迫下,还是慢吞吞地挪步上前,不情不愿地讲了声对不住。
唐婉在众人的劝说下,重新落座,但却是拿一块帕子握住脸,哭个不休。范如妍咬牙切齿,拉着罗依道:“你瞧她那样儿,弄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她呢。”
认真说来,还真算是范如妍欺负了唐婉,谁叫她口齿伶俐,三两下就把唐婉给打败了呢,罗依忍不住暗暗一笑。不过,这事情谁是谁非,同她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她就是一个看戏的,因而只默默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因她们这一闹,席上的气氛尴尬起来,明显不如先前那般热络,沈思佩看看唐婉,又看看范如妍,突然笑道:“都呆坐着作甚么,叫兰管事来弹奏一曲,给咱们助助兴罢。”
这话本身并无问题,弹琴助兴,实乃风雅之事,若放在平日,兰清音也乐意为之,但此时她一想到入席前沈思佩曾拿她同低贱的乐人相提并论,心中就有一团火在烧,怎肯起身去取琴。
罗依斜瞥她的脸色,冷冰冰地如同覆了一层冰霜,想必是怒到了极点。她正猜测兰清音是会愤怒而起,还是忍气吞声,却见得她忽然望向园门方向,唇角一动,露出几分笑意,道:“那是哪位贵客到了?”
席上僵局总算暂时被打破,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朝园门口看去,罗依也不例外,扭转过头,然而马上就呆住了,那跟在丫鬟后面,正朝这边来的,不是沈思孝,又是哪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