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此刻,在被太阳光铺满的废弃屋内,在这样的境地下,就像是宿命的再次相遇,他真的再次找到了她……
长孙墨渊的手接触到了那微微有些冰冷的脸……
然而,另一只手却在那一瞬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脸颊的主人静静地阻挡住了长孙墨渊的手,她握得很轻,而且很温柔。
长孙墨渊呆怔地站着,身体里的血液很慢很慢地流淌着。
安锦瑟的另一只手缓缓地抬起,轻轻地、如同羽毛一般落在了长孙墨渊的脸颊上,依旧是倨傲俊美如初的脸庞,依旧是灿烂耀眼的眸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样陌生。
“很疼,对不对……”
那只白皙的手缓缓地滑下长孙墨渊的面颊,缓缓地落在他的眼眸上。
她的指尖,轻轻地触摸着那双美丽的眼眸。
长孙墨渊的心头一窒,瞬间忘记了呼吸,只有左耳如同被火焰燎烤般地滚烫着。
“你帮我解了蛊,所以才会受了极重的内伤,否则长孙墨凌根本不可能会伤得了你的……根本不可能伤得了你……”
“锦儿……”他轻声唤道,好似生怕打破了,这一场梦。
“嗯……”安锦瑟轻轻应着,随后看着他被锁住的琵琶骨,转身看向青鸾,“青鸾你会解他取下他背上的那个铁链么?”
青鸾走到后面,看着那铁链,微微蹙了蹙眉,眸光有些深邃。
此时,长孙墨渊看着青鸾,再看着眼前的安锦瑟,他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境,他的锦儿终归是找来了,他轻轻一笑,如同孩童般,而后望向青鸾开口道,“青鸾,麻烦你去找瑄王来,还有告诉他,跟傅将军说,点兵,等朕的通知,举兵攻城!”
“好,我去找瑄王!”青鸾只想守着安锦瑟,但是长孙墨渊走不了,只怕主子也不会走,为今之计,却只有长孙墨瑄才能够救他。没办法了,只能去驿站找长孙墨瑄了,她转身,看着安锦瑟,“主子,放心吧,我这就去找瑄王,主子等我回来!”
“嗯,你早去早回!”安锦瑟轻声说道。
青鸾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屋内静静的,阳光也是静静的。
一时间,竟没有了任何声音。
似过了许久,安锦瑟才开口道,“那天我们分开之后,他就将你抓来了,是么?”
“不重要了,锦儿,重要的是你没事!”他笑着,红眸灿若星辰。
“我……”安锦瑟似有些犹豫。
而长孙墨渊见她有些犹豫,微微蹙眉,一动,背脊便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让他冷汗直流。伤口好似又流血了,鲜红的血又再次流出来了,侵湿了原本已经干涸的衣衫。
安锦瑟见他的动作,慌张地扶住他,“你不要命了,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瞎动什么?”说罢,便绕过他,向他的背后走去,但看到那背脊处骇人的伤口,还有那被染得通红的白衣,她猛然呆住了,眼珠仿佛停留在那一刻——
眼中只有那一片狰狞的猩红。
很久以前,好像她也见过一次,一个男子白衣也是被血染得通红,那是前世的他,抱着秋裳兮回到凤凰山一的一幕。
痛苦伴随着巨大苦涩,使她的双眼,空洞地迷离起来,她如同一具木偶般,呆滞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被血染红的白衣,她忽而有些酸涩想哭。
慢慢的,脑海中开始幻化出许多景象。
记忆中,有个男子同她初见,她成了他的妃,他却任由他的后妃欺辱她,告诉她,对他而言,她什么都不是。
记忆中,有个男子,在宴会上拥她入怀,温柔疼惜。
记忆中,有个男子,在她被人打,他却不惜同太后翻脸,将他抱在怀中,令她倍感温暖。
记忆中,有个男子,在冰天雪地中,递给她一袭斗篷,雪地里只剩下他们两的身影。
记忆中,有个男子,总会护着她,宠着她,他为了她,竟一夜之间斩杀那妃嫔一家人,还涉及此事的妃嫔尽数打入冷宫。
记忆中,有个男子,爱她如斯,最后却是因为她的姐姐,她才得到了这一切的恩宠、。
“锦儿……”
那一声淡淡的声音传来,安锦瑟猛然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凄然。
也就正是这样淡淡的声音,却叫她记了整整一辈子呵。
“锦儿,也许朕能给你世人都仰望的荣光,可朕却不能如平常男子一样,陪你赏月画眉,共看细水长流,但朕会竭力的对你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后喜漪澜殿,命锦妃即刻搬离漪澜殿,迁居桃夭宫!”
那样的决然的句子,将她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掏空了,尽数掏空。
安锦瑟笑了笑,往事如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长孙墨渊回过头看着她,红眸中满是焦急,“锦儿,你怎么了?”
然而,那人却没有给他任何回答,只是静静的笑着。
“锦儿——”他的声音越发急躁起来,因为回头的动作,害得背脊再度被撕裂,鲜血汩汩流出,疼痛让他微微蹙眉,冷汗直流,他抿紧嘴唇,“你怎么了?”
“我没事!”
“真的?”
“嗯!”
“不,你在骗我!”
噗——
一大口鲜血从长孙墨渊的嘴中喷出,那鲜血鲜红得刺目。
他只顾着安锦瑟去了,似乎忘记了他背后的伤,伸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腕,手一用力,将她带到他的面前来,背后的倒钩却因为那力道刺得更加深了。
“锦儿,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告诉我,你怎么了?!”安锦瑟抬头,隔着泪眼看着长孙墨渊,眸光有些凄然。
“我在想,你真的这样爱秋裳兮么?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还要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