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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很幽静,几丛常绿灌木点缀四周,院墙角,一株春梅正绽放着,开出朵朵红花,天虽还是冷着,却不给人寒冷之感。木如意跟在土雪音的后面进了屋。
屋里很温暖,四面墙角各烧着一个火盆,靠窗处放着一张花梨长条案桌,桌上放着二方笔砚并一笔筒。案桌旁放着一个硕大的白瓷底描着青花纹的花盆,花盆中一株茶花开得正艳。
土雪音带着木如意直接进了里间,屋里有两丫鬟,一个手上端着面盆侍立在床前,另一个拿着手巾正轻轻帮床上的人擦拭着。
见着屋里有人进来,端着面盆的丫鬟忙将面盆放在床榻上,转身朝土雪音及土水灵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她们两个是我弟弟屋里伺候的丫鬟,她叫佩兰,那个是京墨”,土雪音跟木如意轻声介绍。
木如意朝这叫佩兰的丫鬟微微一笑,只是,她笑的有些自作多情了,那丫鬟根本对她是视而不见。
“这便是你们的,小少夫人”,土雪音在介绍木如意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觉得她年纪太少,直接喊少夫人有些不伦不类,便在少夫人前加了个小字。
佩兰这才正眼看了木如意一眼,微微屈膝弯腰,“佩兰见过小少夫人”
木如意微微眯了眼,自己在这府里果然是不被大家待见的,要是她没听错,刚才这丫鬟在土雪音土水灵两姐妹面前是自称奴婢的,看来自己这少夫人的身份也就是个纸糊的玩偶般,她们随便都能拿笔在上面划上一道。
“睡着了?”,土雪音往床上看了看,她一心都系都土昊天身上,没有发现这些异样,倒是跟在她身后土水灵若有所思的看了佩兰一眼。
“好不容易才睡下的”,佩兰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不时瞄向木如意。一个都还没开始长开的毛丫头,这也就是夫人病急乱投医找的法子罢了。
“走吧,我们去外面等着”,土雪音带着几人又来到外间。
木如意坐在土雪音的旁边,她们不说话她也不开口问什么。屋里很静。
佩兰端了两盏茶过来,给土雪音土水灵两姐妹各自奉了一杯,至于木如意这小少夫人,自动忽略了。看着已退回一边的佩兰,土雪音蹙了一下眉,看到旁边桌上放有一碟小点心便亲自拿了让木如意尝尝。在她心里对木如意是同情的,她的婆婆就是年轻时守的寡,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不出意外的话将终生守寡,而她,现在才十岁。
木如意昨日饿了整整一日,今日一早起来也还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这会子见到吃食便犹如狼见了羊,一点也没有客气便从土雪音手上将碟子接了过来。土雪音一怔,她本是为缓解她的尴尬才有此举的,倒没想到这小丫头是个实在人。
木如意吃得很斯文,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她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咀嚼地轻些,但还是招致了两道注视的目光,其中又以刚才端茶过来的那个丫鬟为甚。
点心很小巧,一碟子顶多也就六七而已,她再是细嚼慢咽也很快见了底。
土雪音看木如意吃得香甜先是觉得有趣,后又深感黯然,点心是为里间的土昊天准备的,是他最往日最爱吃的,而现在,也许以后他将都不会再吃到了。她默默将手里的茶盏递给木如意。
木如意接过,抿嘴冲她一笑,心里暗道这女子长得好看心肠也好,配得上兰心惠质四字。
肚子勉强算是填饱了,她正欲偷偷四下打量屋里光景时,里屋传出咳嗽声,紧跟着传出一声悲呼“少爷”,除了她还没有什么感觉之外,外间其他人全都变了脸色。土雪音刷的一下站起往屋里走去。
“快去请京墨她师傅过来,还有,把老爷夫人也请过来,”,土水灵脸色铁青的朝丫鬟交代一句就跟着进去了。
霎时,外间只剩下木如意一个人,进去也不是,出去更不是,她一时为了难。稍加思索,便抬脚往着里间去了。怎么也得见见那人不是吗。
少年半靠在床上,胸脯急剧起伏着,一声紧着一声的咳嗽让人听了心里发慌。这少年就是昨日跟自己拜堂成亲的人吧,他的五官生得很好,就是苍白得吓人。
触及床榻下那一摊腥红时,木如意突兀的生出一股浓重的悲伤。悲的是如斯少年竟病入膏肓,伤的是青春年少却要韶华逝去。
“大小姐二小姐,请你们离远些,我给少爷扎针”京墨眼眶泛红,在土昊天咳嗽稍停的时候飞快的将手中的银针往他头上的穴位扎了下去。
屋里的人对这番景象早已习惯,均纷纷沉默的看着京墨施针。
“睡着了么?”,看着耷拉脑袋再次昏睡过去的土昊天,土雪音上前坐到床边轻轻拉起他的手摩挲着,嫡亲兄妹三个,她跟这个弟弟的感情又比水灵跟他的要好。
“你上去看看昊天吧”,土水灵皱着眉头跟木如意说到。昊天昨日才成亲今日病便重了,这冲的不是喜而是他。她看向木如意的眼神便又冷了几分。
这土家二姑娘可是头一次跟自己开口说话……木如意扯着嘴就想朝她笑下,看着她严肃而冷淡的脸马上便反应过来现在不应该笑,应该要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于是,她脸上就有了一副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的表情。这副表情落在土水灵眼里,对她又多了份嫌弃。
这是木如意第一次近距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看眼前的少年,刚才站在屋里看着他只觉得他生得好看,现在站在床边近距离看着,依旧还是能看出他五官生得俊朗好看,只是,久病的人,就像那盛开的花儿突然凋谢,怎么看怎么都有种凋零凄惨的感觉。他睡得并不安稳,双眉微蹙,嘴唇青白。
她并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观看这个少年,不管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这个少年将会是她名义上一辈子的丈夫,即使她日后再嫁人,这个少年依旧还是她的丈夫。
她看得出少年的病很重,她以为他最少也还能挺几日,她是希望他能挺到月圆之日的。她想救他,不为他是跟她成亲的人,只为他是个姣好少年。成亲与否,在她看来不重要,她终归是要想法子逃出去的。
“昊儿,昊儿,他,他怎么样了?”,人还未至,声声哀呼先至。
木如意往门口看去,很快便看到早上召见的那个妇人,也即是她婆婆,一脸悲切的从门外奔了进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又必须承认,照着这个世界的规矩,她就是自己的婆婆。在她身后,一个穿着衣饰不算华丽却能瞧出衣料上好的中年跟着走了进来,他脸上虽然同样满是悲痛,但比之她那婆婆又要多了一份镇定。在中年男子身后,又进来一白须老者。
尤氏直接奔到床边,呆呆的望着躺着一动不动的土昊天,泪如雨下。
“娘,弟弟他,睡着了”,土雪音声音哽咽。
“爹,京墨刚刚给弟弟施针了”,土水灵站到土大老爷身前。
中年男子正是土大老爷,土家原本的家主,因为土昊天的病四处奔波寻医,索性就将家主之位让给了他二弟土二老爷。
木如意悄悄往后退了退,屋里人太多,没人注意到她。在屋里众人眼里,她也奔算是个多余的人。
“土大老爷,土夫人,请二位屏退闲人”,白须老者是土大老爷请回来的神医,土昊天病了有三年之久,他是在最近一年才来到土府的,京墨原本是土昊天的丫鬟,因她本来就懂些医理,白须老者又瞧她有眼缘,便就地收了她这个徒弟。
随着尤氏的喝退,包括土雪音土水灵在内,屋里众人都挪到了外间。自然的,更不消说木如意了。当是也在此列。
里屋的诊治情况她们不知,但土雪音跟土水灵明显的很难过很焦躁,刚才白须老神医在看土昊天的时候,明显的是摇了摇头的,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有她们两姐妹看到了。其实,木如意也看到了。
“昊儿,我的儿,你感到好受些了吗?”,尤氏泪眼模糊。
土昊天躺在床上,很虚弱,“娘”,半响,才弱弱的喊出了一个字,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没有力气说,似是知道今日是他的劫难,泪水顺着耳旁往枕头上直淌。
“郭老,你看.......”,土大老爷强忍着没有去看床上的儿子,转而问着白须老神医。
“无力回天”,白须老神医摇摇头,叹息一声。
“京墨,去喊大小姐二小姐进来,还有木,少夫人也喊进来”,尤氏红肿着双眼吩咐道。结局早在意料中,只是没想到来临的这一刻心里就如刀刮般的痛。
很快,木如意跟随在土雪音土水灵二人身后进来了。
“招娣,来,到娘这里来,看看,这就是你的丈夫,他生得俊吧,没有委屈你吧”,尤氏朝木如意伸出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