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子城里面来有一句谚语民谣,唱道:归子城中有三宝,毛皮竹物白医仙。
其中这毛皮竹物不消细说,那白医仙却不得不说,这方圆几十里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的名头的。
一驾马车停在周府门前,范银铃扶着司空玫进去,过这两日,司空玫体内毒性虽没大的发作,但有些加重之态,上吐下泻,手脚发软甚至全身麻木,找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能给她开点安神沉眠的药物。
刚下马车,周府门前的门子便过来道:“等等,你们做什么?”
范银铃道:“大哥,求见你们夫人,我这位妹妹病了。”
那门子道:“夫人今日不看病。”
范银铃皱眉道:“什么意思?”
后面来了个小的,笑道:“我们夫人呢,看病是一天隔着一天的,否则哪能天天给人看的?又不收钱,这可也是夫人菩萨心肠。”
司空玫道:“那人要是死了呢?”
小门子道:“要死了,那也可以通融通融。”
门子道:“看你还能说话,快走吧,你们错过时间了。”
司空玫哼道:“可我好痛,范姐姐,你救救我,再不我就痛死了。”她额头尽是虚汗,脸色也变得蜡黄病态起来。
小门子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两人,道:“若要见夫人也无不可,不过嘛。”
司空玫恨恨道:“范姐姐,咱们走。”
范银铃道:“都这时候了,往哪里走?”
那门子喝道:“今日送老爷出去,姑娘,请你们避开,不要捣乱。”
范银铃见他说话倒不失礼貌,便也忍住气,说道:“烦请通融通融。”
门子道:“其实这也是有规矩的,我看这位姑娘气息的确不匀,你们稍等,我先去通报一声。”
小门子冷道:“不用了,夫人他们出来了。”
只见府门里走出人来,并着周光情和白灵儿以及周琴和管家打扮的以及几个丫头,白灵儿吩咐那管家道:“路上驾驶可得小心,不要太急了。”
那管家自答应了,周光情向她们告别,周琴拥抱了周光情,道:“爹爹早点回来。”
旁边抱着一孩子的丫头说道:“黛儿,快给你爹爹说再见。”
那是个小丫头,她摆手道:“爹爹早一点回来。”
周光情笑着亲了那小女孩一口,答应着,正往外走,门子迎上前说道:“老爷,有两位姑娘求见。”
几人望去,周琴叫道:“小玫姐姐。”周光情却是很诧异,问道:“银铃,司空玫,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门子道:“那位姑娘看起来很不好。”
白灵儿道:“田师兄的弟子,这个莫非是无玉口中常念叨的意中人,司空玫?”
周琴笑道:“正是呢。”
白灵儿摇头道:“她中毒可深了。”
范银铃上前拜道:“周师伯,弟子范银铃拜见。”
周光情连忙扶起,道:“好了,先进府再说,司空玫怎么了?灵儿,灵儿……”
白灵儿道:“快把她带进去。”
司空玫被白灵儿派人带到了她的药房之中,范银铃则是和周光情说事情。
……
“难怪了,我这次出门就是接到了总坛的消息和你师父给我的信,有大事商量。燕子林和大天草阁行事未免也太卑鄙了。”
范银铃道:“我已经发动无垠世界盟方面的人查,来这里一来是给小玫治伤,二来则是想通过你将消息带给师父,三是想打听打听无玉的消息,小玫她这两天不好受也一直念叨着。”
周光情道:“到了总坛我要有定夺,放心,我一定尽快把消息传给你师父,发动奇人居和我江湖上的朋友
,一定把蓝师妹和柔儿他们找到,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你们。你们暂且在这儿住下,让灵儿给小玫治伤。”
范银铃默默点头,她也一直在等消息,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气和愧疚。
雾气蒸腾的药房之中,司空玫褪去了衣衫,将身子泡在盛满水的木桶中,只露出洁白性感的脖颈在外面。
白灵儿道:“这黑蚕蜂毒性真是很难缠,它竟和你体内的内力搅在一起,而且你天生异禀。”
周琴再添热水进去,问道:“那小玫姐姐还有没有救?”
司空玫道:“白阿姨,请您务必救救我。”
白灵儿道:“我暂时将毒性压住,否则再这样下去,你的内力会将毒性同化,然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待我再看看爷爷留下的医术,我隐约记得有气息分离之法,你不用着急。”
司空玫道:“如此,我就先行谢过,日后定当报答。”
白灵儿笑道:“还报答什么?无玉是你情郎,而田师兄视他如己出,你就是他的儿媳妇,我丈夫周师哥和他又是挚交好友如兄弟一般,咱们又有什么多谢可言?”
周琴道:“琴儿的朋友不多,小玫姐姐是我朋友,那我娘救小玫姐姐不是应该吗?”
司空玫温婉一笑:“琴儿可真是个好女孩儿。”她忽然想起蓝梅子所说,周琴如此恋着无玉,而此时又能如此对待自己,足可见其心之善,胸怀之博,这点的确自己不如。当初她为了避免无玉再和梁不薇纠缠,就排人去给梁琮交换条件并施压,让他尽快让梁不薇和淳花嬴完婚,以决无玉之念,每次无玉见别的女孩儿,多说一句话儿,她虽表面不在乎,心里却盘算了如何压制打击她们。
周琴拱手笑道:“听说小玫姐姐和无玉大哥订婚了,琴儿不在,现在可恭喜你们了。”
司空玫道:“何必如此?”
白灵儿道:“你们先说,我出去一下。”
两人对视一笑,司空玫说道:“琴儿,咱们也有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周琴道:“相见虽少,情义无价,我怕是朋友很少,能有一两个登门的我就很高兴了。”
司空玫问道:“你不恨我吗?”
“恨?我俩的恨从何谈起?”
司空玫心道:“既无恨,也是无爱,我好歹逼问你出来个答案。”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你无玉大哥?”
周琴道:“你都受伤了,他活的好好的,放着你不问,问他做什么?我只盼着你们哪天成婚告诉我一声,让我吃酒去就好。”
司空玫暗自诧异,心道:“大音希声,莫不是她真的恼我?”
周琴笑道:“小玫姐姐想什么呢?看,我又添水去,别多想,把病治好才要紧。”
司空玫是个多心的,但嘴里又是个直的,说道:“你不是很喜欢无玉吗?”
“啊?”周琴转过头看她:“小玫姐姐,你说什么?”
司空玫觉得一时有些鲁莽,自己在她家治伤,才来不说顺着,反倒是想起说着这些让人不好意思又不爽利的话,轻声道:“没什么。”
周琴却是听的真的,先且不说,问道:“你们一路来也辛苦,我去给你拿点东西来吃,免得你饿坏了。”
司空玫道:“多谢你了。”她心里暗暗诧异,本来她只把周琴当做平常认识却也不熟悉的小姐妹,而听了蓝梅子的一番话,方知这个姑娘和当初自己一样,只不过她比自己单纯。
不一会儿,周琴拿来一盒子,道:“我怕这药味冲了味道,要不等你洗完再吃吧。”
司空玫道:“无妨,我对吃的并不讲究。”她这话倒是真的。
周琴从盒里用筷子夹了一小块喂她,司空玫道:“好吃,这是什么?”
周琴笑道:“这就是一般的菇丁子,也是我找蓝姨学的,不过这是用炒过的,家里我也存了好多,平常拿来不当着饭吃也可以。”
司空玫道:“你蓝姨看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周琴自己喂她吃了一块,自己又吃了一块。
司空玫自悔失言,周琴不待她说,便道:“小玫姐姐,你一直吞吞吐吐,我知道什么缘故。”
“你知道?”
周琴点点头,放下筷子,用手指点水,道:“又要加热水了。”说罢,便吩咐人去烧水。
一会儿她又来了,从头上摘下发钗,说道:“小玫姐姐,你还认识这个吗?”
司空玫端详一会儿,说道:“这是,我送无玉的。”
周琴道:“难道你就没收到一支?”
司空玫猛然想起,道:“有一支的,上次无玉送给我的,上面还特意镌刻了我的名字。”
周琴道:“这就是了,这个你替我还给无玉哥吧。”
司空玫道:“怎么回事?”
“那次娘亲吩咐我去冲连山给他送些补气的药,给宫姨也送些东西。在那里玩了几天,无玉大哥就托我去打造了个玉钗子,我说:‘买就罢了,何必要打?’他说:‘横竖上面要刻镂着一个‘玫’字。”她指了指司空玫。
“所以我就去帮他做了个钗子,之后他说感谢我,便把钗子给了我,说自己一个男人用不着,我说这是你送的,千万不能要,可他又说一个小东西,我说这东西情意无价。他却又给我说了一通情意在心里,东西却要有用,坚持给了我,我才收下,后来他得了你手中的钗子,却兴奋的睡不着,日夜都是盼着和你相见,把它送给你。”周琴笑说:“无玉大哥最是个疯了的,他竟把你写给他的信给我读了好几遍,你说他傻不傻?”
司空玫道:“果然是个,傻子。”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
周琴道:“小玫姐姐是个聪明人,我的心意也不必细说,你只把钗子给无玉大哥吧。”
司空玫道:“你留着吧,琴儿,你这份心胸,我自叹不如,多谢你了。”
周琴笑道:“我只是怕你恼我,没由来又要少一个朋友了,无玉大哥永远是无玉大哥。”
司空玫抽去眼泪,说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小姐妹吗?”
“谁呀?”
“梅子啊,若她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心中埋着这样的秘密。说起来梅子,她同我师娘一起被人抓走了。”
周琴站起道:“那可怎么办?”
司空玫道:“你也不必着急,那些人和他们没什么仇,所以她们暂时不会有事,待我伤好了,一定把她们救出来。”
周琴道:“这我倒是没说的,只是梅丫头那一张利害的嘴……”
……
“我说你们这些小毛贼劫你姑奶奶和你们姑婆婆做什么?”
山林之中,五六个人守住马车,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正在说话,车内捆坐着蓝兰儿和蓝梅子。
听到这句话,那伙人有个嘴上有大痣的忍不住道:“老子们说话,你个臭丫头一直哼个不停,想死啊?”
梅子大笑道:“我怕死吗?你姑奶奶何时怕过死?没良心的小贼,这就杀了你姑奶奶,到时候要你磕头烧香。”
另一个秃头汉道:“姚大哥,这丫头嘴真厉害。”
那大汉道:“你想说什么?”
那秃头道:“依和尚看,把她抓去青楼卖了,看她还嚣不嚣张?”
另几人拍手称好,那大汉严峻着脸,说道:“玩笑归玩笑,这两人很重要,不过这死丫头一路来嘴里说个不停,也是够烦人的。”
秃头道:“不给她点厉害看看还真不知深浅。”
听了这几句话,梅子倒是被唬住了,蓝兰儿道:“梅子,你少说两句吧。”
她这时又不依了,说道:“我怕他们做什么,大不了一死,少不得抓个死尸回去,我也落了个干净。”
那几人都笑了起来,问道:“你这丫头,嘴倒是挺能说,以后当个说书的绰绰有余啊。”
梅子冷笑道:“我说也是说你们,一个秃头一天都说和尚,其实是个贼秃子。”
那秃子:“爷爷横行天下的时候怕你这小姑娘还没出生呢。”
“还有那个黄发儿。”
那黄发汉子长着老鼠眼,五短身材,气喘沉重,平常却是个耍横斗狠的。。
梅子又道:“还有个黄毛,岂不闻人人都是黑发,就你生的怪,天生就是黄毛,不怎么说是个杂种呢?这叫什么?天生黄毛自作怪,刀枪棍棒滚地菜。胆小如鼠人似鼓,倒在人前充老虎。”
“嘿!”众人都是大笑:“说的不错。”
梅子又道:“那个嘴上有痣的,你笑什么?”
有痣的汉子道:“那怎么了?”
梅子哼道:“人说胸有大志,偏偏你这个痣长在了嘴上,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不但嘴上没毛,办事肯定不牢,而且嘴上生疮,这是什么?平常嘴里说的天花乱坠,却是百无一用,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你不是书生,却比那些书生更窝囊,是千无一用,不,万无一用。”
那汉子气的火冒三丈,喝道:“你个小贱人,老子宰了你。”其他人都是拉住,脸上却是乐的。
大汉哼道:“别且听她的,把她们压回去,咱们阁主自有定夺的。”
众人虽然愤愤,但也得听命,便有两人换了衣服,两人骑马开道,两人驾车,往南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