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叫步将的人是谁?无玉是又惊又喜,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西域碰到的步刑杀。不过他为何到了这里,又改了个奇怪的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亚品香哼了一声,步刑杀淡淡道:“我武功低末,既然这位兄台要来指教,我便讨教一番。”
亚品香脸上带着冷笑,道:“你又是学的什么?”
法惕道:“步将通学武艺,倒是没什么专长,但这些弟子都还不是他的对手。”
听此,亚品香笑了起来,声音甚是尖锐,道:“不是对手,那是没碰上对手。”
步刑杀行事不拘一格,双手一抄短棍,当下淡淡说:“嘴皮子利索,可不是高手的风范。”
“是吗?”亚品香手中黑刀一掷,旋转就到了步刑杀面前。司空湘叫道:“步大哥小心!”步刑杀短棍也是旋着斜挑而出,瞧着一击打到刀柄,反绕甩出,黑色影又被掷了回去。亚品香身形一闪,半空接住刀,道:“好功夫。”一招‘黑龙分道’已经杀到了步刑杀面前。
“亚兄过奖了。”步刑杀反腕一缩一推,向前疾点,‘簌’的短棍探戳亚品香手腕。亚品香手臂也是一缩,刀柄一震,步刑杀连退两步,不等亚品香再出刀,乱棍打出,在他双肩之间晃动,不让亚品香全力出刀。亚品香神色微变,道:“这是什么棍法?”说话时,两人已经打了二三十招,来往迅捷,很是激烈。不少外面人见里面气息飒然,都拥了进来看,很多人也不禁吃惊,这二人看似年轻,但武功却已经到了一流高手的境地,不得不让人感慨。
无玉也很吃惊,想不到步刑杀武功进步也是如此之快,不过那个亚品香和他对敌,虽是暂时处于守势,但刀法一点不乱,没有半点破绽,这倒是更让人吃惊了,不过不到最后,这二人还看不出胜负。
司空骞墨呵呵大笑:“这个小子从哪儿来的,竟如此厉害,你们连安寺也是个善于挖宝的地方啊。”
法惕笑道:“步将入寺前武功也很不错,只不过来此进修。”
步刑杀猛攻几招,激声说道:“刚才说的那么厉害,到现在为何缩头缩尾?”他战斗讲求效率,而这亚品香虽是用刀,但防守的密不透风,每次打去,总是有股颤劲从兵器上传来,虽不至于伤到自己,但却能够让自己手腕手臂酸麻,这种诡异,他还是没有想到。所以,想逼亚品香出手,只要进攻,就一定有破绽,他相信自己这些年来精修武艺,只要能找到亚品香出手的破绽,必然能够一击胜之。
“是吗?”亚品香刀势猛然一沉,浑然内力从刀上激出,步刑杀冷哼一声,似乎是有些忌惮,退了开去,道:“亚兄是觉得内力重要还是招式重要,你要领教连安寺内功如何,我可不会。”一个翻身,短棍甩打脚腕,亚品香躲过,短棍又至眉心,连忙掠过,心想:“这小子精通多种武艺,急切胜他不得。”便笑道:“我看这并不是连安寺的武功路数。”
步刑杀冷笑道:“是不是有什么所谓,你不是来切磋指教么?何必在乎哪门哪派,若要领教连安寺功夫,我便给你看看又如何?”短棍回收一擎,执中打去,轻轻飘飘若柳叶飞落,软嫩无声,道:“你便看看这‘飞叶棍法’到底如何吧。”他来这连安寺不久,也就学了这一套棍法罢了,之前田余风传他们招式精通之变,无论什么招式,,无非在于一个攻守转换,如今以此法使飞叶棍法出来,用以对敌,倒也没什么难度。
这‘飞叶棍法’也不是什么普通武功,与连安寺其名的金光寺有一套‘拈花十八棍’,极为缠人,连安寺便有这一套飞叶棍法,看似软绵绵,其实用出来是迅捷无论。步刑杀短棍一变,双头变幻着打来,仿佛是一手执着两件兵器,让人眼花连乱,动作看似绵软,其势如锋,亚品香眼中也透露惊异,又是只得守住。
又斗了二十来招,何问似乎有些沉不住气,闷声道:“品香,颤以御敌,刀以杀敌。”此刻亚品香毫无还手之力,本来能够用刀上颤劲消磨,但此刻步刑杀的短棍神出鬼没,又不似正统的飞叶棍法,有时候一棍极力,有时候又是点到即止打上来没有半点力道,他控制的十分巧妙。他眼神坚定,亚品香丝毫没有看出步刑杀有什么想法,这样一个男人,眼睛并不是观察他的最好方式。
司空骞墨冷笑道:“传闻何问乃是个正义凛然的大侠,而且是个豪气万丈的君子,不过,现在看来……哼哼,可不大像。”央逊笑道:“何兄爱徒心切,性情中人,方才能在此刻没什么顾虑,这有什么稀奇的?”何问淡淡点头,却没说话。司空骞墨咕了口酒,也不说话了。
亚品香一再退后,步刑杀短棍还是不放松。
无玉看着看着,颇觉不对劲,一点点的,那亚品香手中的刀忽然被藏到身后,他只凭身子扭动躲开,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在场有不少见识广闻的人,一个贵妇人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这话可基本上是说出了要点。
亚品香被逼到死角,手中黑刀一隐而没,步刑杀‘嗯’了一声,若他再进攻,若没意外,定然是可以将亚品香打败,但是亚品香嘴角忽然噙了一丝微笑,又看不到他手中的黑刀了,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生性谨慎的他不敢犯险,右足点地,向后倒飞退而出。“哼”亚品香似乎极为不忿,这一招叫做‘黑蛟断首’,若是步刑杀一再进攻,他便可以瞬间出刀,破步刑杀招式甚至可以一招毙命。
他身子如兔起鹘落,步刑杀在空中还未落地,黑色刀影就欺到了身前。央逊叫道:“品香贤侄,好功夫!”黑刀如同空中怒吼的蛟龙,将整个大殿都笼罩其内,黑色刀气流溢而出。
“黑刀!”无玉一惊,无心似乎就是被这么一把刀所伤,但是这亚品香武功武功虽然不错,但绝不是无心的对手,而且这刀并没有想象中的长,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一惊,看向神态淡漠的何问,心想:“他……”忽然见他背上一把长长的刀,上面镶刻着龙鸟图画,心下便是思量。何问的死而复生便是够让人惊讶,如今这种细长刀,天下又有何人会用?而且武功高于无心,显而易见了,但此刻他不敢妄自下结论,何问的事情,他必须得当面问问,不知他还记得自己否。
亚品香蓦的尖笑,步刑杀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亚品香守得厉害,但是刀乃兵中霸者,何问号称一刀乾坤,刀法招式更是凌厉无双,这亚品香出刀也是极快,众人只见黑影不见刀,步刑杀被打得连连后退,几无还手之力了。其实倒不是他不能还手,只是这亚品香的刀法快极,尤其是刀上的颤劲,让他虎口发麻,手上此刻都溢出了鲜血,实在是无力反击了。
“怎么样,步将,你就这点本事吗?”一刀狠狠的划向步刑杀的脖子,却是削去了半条衣领。
步刑杀抿嘴不说话,仍是死命抵挡,正当又是狠辣一刀,仿佛要斩断他的手臂,法惕喝道:“停!”亚品香身形晃动,急忙收刀立定,冷道:“大和尚是要帮他么?”
法惕合十笑道:“小施主说哪里话?步将武功不如你,我们认输啦,何问大侠的高徒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何问道:“法惕大师过奖了,连安寺号称大寺,定然还有不少武功高强的英雄少年,劣徒心性如此,还请不要见怪。”
央逊笑道:“说的不错,还要哪位连安寺的英雄少侠来指教指教我这品香贤侄?”
众人一阵无言,司空骞墨却是朗声道:“你这贤侄,武功的确不错,只是太过傲气,刚过易折啊。”亚品香丝毫不给他面子,道:“刚过易折,总比为老不尊好,你司空家的人,除了你儿子,便是无人了吗?”
众人议议,司空骞墨虽是震惊他的反唇相讥,也还是笑道:“阿姜这小子比你大多了,且不算,还有我二弟的长子司空嵩,虽然你不是他对手,但他年纪也比你长了不少。别的不说,我二弟有个后辈,比你小,武功却比你高。”
何问道:“哪是什么人?”
亚品香道:“叫他出来和我一战,空口无凭。”
一个容貌华贵的夫人冷笑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生耗子,在这充起了大老虎,恐怕你师父都没这胆子。”
央逊笑道:“公孙夫人不要气恼,这年轻人有些傲气总是好的,何兄和品香贤侄只是领略武功而来,并不是寻滋挑衅,不要误会啊。”他对这公孙夫人十分敬重甚至有些畏惧,只因为她名为杨婷悦,是宝成国杨家的子弟,也是名震天下的‘太虚剑侠’杨北延的女儿,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公孙家的媳妇,也是风头最盛‘奇公子’公孙锐的妻子。
司空骞墨挥了挥手,道:“小婷儿,想不到你也来了,你爹爹可好?”
杨婷悦微微点头:“爹爹身体安恙,多谢公孙伯父关心。”
司空骞墨点头,道:“我这二弟长子了不得,他这个女儿更是了不得。”
“女儿?”无玉听到此,心里砰砰跳了起来,心中不断重复着日思夜想的名字。
央逊道:“难道是司空家二小姐司空玫?”司空骞墨摇头,道:“这话可错了,我二弟膝下两子一女,小玫儿排行老三,自然是三小姐。她的武功,这小子是万万比不上的。”步刑杀眼神一变,他见过司空玫,但不知她武功如何,想到此,他又想起了当初在西域结识的淳花赢,秦宗,无玉等人。
亚品香冷道:“一个女人,我不和女人动手。”他这话说的有些局促,语气中带着丝丝鄙视。
杨婷悦喝道:“你什么意思?”
央逊忙站起来打圆场,道:“少年人说话无忌,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法惕大师,不知连安寺中可还有哪位高徒来赐教?”法惕神色为难,这若说有,前弟子可能有人可以敌过亚品香,现在一个都不在,这些新进的年轻弟子,步刑杀又是最厉害的,如今又叫谁来?若说没有,事情传扬出去,连安寺可就名声扫地了,现在方丈法渊正在拜佛堂内主持禅会,这里只得由他一个来担着。
舍海看得心急,无玉道:“我说了吧,这人就是来挑场子的,这么一来,借了连安寺这块大石头,他就可一举名扬天下了。”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亚品香道:“偌大连安寺,后继无人么?”
“对对对。”舍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听到无玉如此说,便道:“无玉兄,你可想名扬天下?”无玉淡然一笑:“以前想,现在……”话没说完,舍海道:“想就行了。”将无玉猛然一推,推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谁说连安寺没人?”
一时间,所有眼光集聚过来,都到两人身上。法惕见此,问道:“舍海,你干什么?”舍海道:“法惕师叔,我们连安寺还有一个后进高手,就是这位,他叫……舍玉,是我师弟。”
亚品香见无玉虽然模样俊朗,但周身并无锋锐之气,当下便是有些轻视,道:“舍玉,这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众人见两人出来,都颇为奇怪,步刑杀神色一异,看了一会儿,才喊了出来:“无……”旋即改口:“舍玉!”无玉点头一笑,道:“步兄,咱们又见面了。”当下拿眼睛瞥着舍海,低声道:“你这是要我干什么?”
舍海小声道:“这事关连安寺一世清名,你武功这么好,帮帮忙吧。”
无玉一阵无言。央逊似乎瞧出了什么,道:“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
法惕不好解释,道:“舍海,舍海,这是……”舍海笑道:“法惕师叔如何忘了,这是我师父收的关门弟子,舍玉啊。我来一年多,而他来了半年。不过他很少出来,只是。”
“对对对,我差点忘却。”法惕因笑道,他虽不知舍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关乎名誉之事,也只得顺着,将计就计了。
步刑杀道:“无玉……舍玉兄要出手?那可太好了!”无玉颇为怨怼的看了一眼,见众弟子虽有疑惑,但还是巴巴望着,若是他们连安寺出来的弟子无人敌得过何问的弟子,不仅连安寺,就连他们以后行走出去也会让人看不起。而法惕一脸惊汗,眼神带着恳求,而舍海更是托着自己的手臂,期盼的看着自己,又感法坚宽恕切磋交流之恩,当即横下心来,道:“连安寺弟子,舍玉请教了!”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没有傲气却有着顶天立地的傲骨,众人不禁拍手称快。
司空骞墨笑道:“这小子有种。”他自然看得出一些端倪,但是不会也不好去说破,连安寺收弟子,他一个外人怎么知道?
何问道:“品香,你就去与他再切磋切磋,注意,点到即止!”他故意加重语气,不知是什么意思。
无玉看何问神色,发现他似乎一点不记得自己,心下很是奇怪,但面对已经拔刀的亚品香,却也不敢大意,拱手道:“连安寺弟子舍玉。”摆了个‘泥牛入海’式。
“亚兄,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