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花贏还是如此波澜不惊,笑道:“无玉兄,你别担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无玉定了定神,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淳花贏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如何才能逗薇儿开心,我看她这些天来闷闷不乐的,我也知道她曾经喜欢着你,所以有这一问请教!”“什么?“无玉又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淳花贏叫自己来此是为了这件事情。
无玉道:“那你可知她为何闷闷不乐?”淳花贏道:“我问过她,却没有得到答案,不过我猜此事可能有两个原因。”
“什么原因?”无玉感到不解,心道:你既然知道有两个原因,为何还要问我。
淳花贏道:“世界上有两种最难拒绝的东西,你可知道?”“什么东西?”淳花贏道:“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是美人恩难消受,而我对薇儿,这两样都占全了,本来我是已经做好打算了离开了,想不到你来了。”
无玉听得云里雾里,道:“还是说说为何她闷闷不乐吧。”淳花贏道:“你听我慢慢道来。原本薇儿和我的婚礼是在两个月后,不知为何,就在前些天,梁伯父突然要求提前,我父亲也答应了,就在两日之后。这可让我好生着急,本来我是打算逃婚的。”
“逃婚?”无玉大声道:“你为何要逃婚?难道你不喜欢晓清……不,不喜欢梁不薇吗?”淳花贏道:“本来她是救过我性命的,再加上父母之命,我不得不从。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跟我说了你,我说让你带她走,这亲事也就可以罢了,她说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劝她去找你,不过她却死活不肯,我没办法,已经做好了打算逃走,她痴痴念念的,我却又舍不下心来。现在你到了,我本以为她会接受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帮你们远走高飞。”
无玉当下断绝道:“此事万万不可,她心中现在满满的都是你,再加上她生性烈,你如此一走,定是叫她不活了。”淳花贏苦着脸道:“难也难在这一点,她闷闷不乐的第一个原因便是你的到来,让她心绪不宁。”无玉道:“我已经决定亲自护送她出嫁。”淳花贏惊道:“这怎么可以?”无玉道:“为何不行?我看得出来,她心中也只有你一个人了,而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多余人。”
淳花贏道:“无玉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无玉道:“淳兄,我知道你也是担心,不过请你放心,我来此本就是来看望她,别无他意。”淳花贏叹气道:“还有一个原因。”无玉冷道:“难道我非得走不可?”淳花贏知他误会,忙道:“无玉兄别误会,这第二个原因不在你,而是在我。”
“哦?”无玉神色稍缓,问道:“怎么回事?”
淳花贏挠挠头,两腿不停抖动,吞吞吐吐道:“我是不治之人,若是娶了她,恐怕要辜负了她,这一点,才是我真正不愿意的原因。”无玉惊道:“淳兄身体有何不妥?”
淳花贏显得很不好意思,道:“体质虚寒,和阿玫一样,不过她是天生阴体,而我则是先天不足。苟活了三十年,恐怕也是命不久矣。我藏了那么多酒很少喝,也便是这个原因。”
无玉问道:“淳兄看大夫,他们如何说?”淳花贏道:“这是先天之症,我从小习武,到了十六岁便再难存进。除非有人愿意为我过渡大量功力,替我冲散体内淤积多年的阴寒之气,打通经脉,方能治愈,有一个条件,此人必须要修炼纯阳功法才行,唉,本来在北大陆有一位前辈可以救我,但是我去时候他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只有很少人知道,连薇儿也不知道,我想把薇儿托付给你,你们先躲一段时间,待棱山事情完结后,我送你们回中央大陆。”
无玉道:“你可是每日都要受寒气蚀骨之痛?”淳花贏道:“无玉兄如何知道?”无玉说道:“你还真与小玫有缘,她的情况和你大致差不多,我记得她每次发作都要服用一种药丸。”淳花贏神色悲恸的摇头:“她和我情况不同,我这种情况只能熬着,除非根治,否则任何东西都是徒劳。”他捂住心口,道:“每天子夜时分便会透入肺腑,每七日便会寒毒攻心一次,这种生活,我忍到现在,也是受够了,还真不如死了好。”
无玉道:“我知道这种痛苦。”“你知道?”淳花贏道:“你如何能知道?”他摇了摇头,起身,单膝跪地道:“无玉兄,还请你答应我这个请求,否则,我就在此长跪不起了,我知道此事你很为难,但我实在爱着薇儿,却又不能看着她嫁给我这个命不久矣的人,无玉兄,拜托了,你只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剩下的事情,由我来摆平。”无玉叹息,久久不语,淳花贏着急,道:“无玉兄,请你一定不要推辞,我生前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薇儿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个女孩儿,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你又于心何忍?”
无玉还是摇头,淡淡说道:“我可以帮你。”
“真的?”淳花贏大喜,还不等他站起来说话,无玉一指头点在他后颈,昏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已经到了第二日。谢天磊已经醒了过来,棍儿还在睡,也许是酒劲太大,或者他喝的实在太多,还没有缓过来。孙怀真给谢天磊再喝了碗汤,给他说了昨日发生的事情,这时,梁不泽和梁不薇乘着马车来了,孙怀真去迎接,梁不泽问道:“孙兄,我那无玉兄弟可还在此?”谢天磊道:“在,听孙兄说,师父好像和淳公子彻夜促膝长谈,估摸着现在还在睡着。”
见日头高升,梁不薇道:“孙管家,淳哥哥每日都是什么时候起的?”孙怀真一拍脑袋,说道:“不对,公子不论什么时候睡,都是在辰时到巳时之间醒的。”梁不泽道:“现在都快午时了。”孙怀真惊道:“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我去看看!”
几人听了,都跟了过去,孙怀真敲门喊道:“公子,公子,可曾醒了?”却无人答应,梁不薇敲门喊道:“淳哥哥,无玉,快开门啊。”“师父,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啊?”
喊了一会儿,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从雕镂往里面看,却只看得到一如平常的前房摆设。
孙怀真向梁不薇道:“这可怎么办?”梁不泽说道:“直接把门踹开,怕是出了什么事情。”梁不薇似乎担心着什么,双手握在胸前,口中祷告,两道眉头快拧成一根绳了。她道:“孙管家,不管如何,先把门打开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怀真点头,提起一口气,单掌落在两片门叶中间,听得‘咔啦‘一声,里面的门栓断了,几人急忙进去,到了后房,均是大吃一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之气和汗臭味,淳花贏躺在床上,无玉却躺在了地上,孙怀真去探淳花贏鼻息,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现他呼吸平稳,气息似乎比以前更足了。梁不泽和梁不薇扶起无玉,梁不泽在他四肢气脉查探,梁不薇问道:“他们怎么了?”
孙怀真道:“公子没事。”梁不薇舒了一口气,又道:“七哥,无玉怎么样了?”梁不泽眉头紧锁,道:“无玉到底怎么回事?他的……他的内力,一下子竟失去这么多,他现在很危险,体内气息不足,我为他调理一下。”说罢,运功为他续气。
梁不泽边运功边问道:“难道淳花贏会使什么吸人内力的邪法吗?”他的语气既是试探,也带有几分薄怒。孙怀真道:“你,何出此言?”梁不泽道:“你看看他是不是丹田与肺腑有着一股新的内力在过渡?”孙怀真忙搭淳花贏手腕,吃了一惊,果然如他所说,淳花贏体内不知何时多了一股新的内力流转,这股内力十分强大。
梁不泽道:“无玉的功力,基本上被他吸去了。”
梁不薇神色一呆,道:“淳哥哥从来不会使这等武功,怎么可能……不可能,他和无玉无冤无仇的。”
孙怀真道:“你不要胡说,我家公子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有此下三滥手段。”梁不泽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他平时的面目到底是真的还是伪装的?”谢天磊勃然大怒,喝道:“孙兄,看来这地方我们来错了,我师父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与你们不会罢休的。”
孙怀真虽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淳花贏虽然武功不错,但未必及得上无玉,他想道:无玉是个真诚的人,莫不是昨日公子不追究此事是另有原因,现在导致无玉成了功力大失,若真是这样,公子的心思倒真的有些小人了……我也未曾听说公子会这个法子,不过事情到底如何,还是等他们醒来再说。便道:“梁七公子,谢公子,事情到底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咱们还是等他们醒了再说。”梁不薇道:“是啊,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等会儿再说。”梁不泽喝道:“等会儿再说,阿薇,我看这样的伪君子你不嫁也罢,省的招人心烦。等等他醒了,纵然有千万种理由,可也换不来我无玉兄弟一条命,难道他是欠了你们的吗?”
梁不薇知道梁不泽说话想事情都很偏激,说道:“无玉……他没什么大碍吧?”谢天磊冷道:“不用你们惦记了,梁七兄,咱们还是先走吧,在此我是待不下去了。”
梁不泽点头,谢天磊扶着让无玉趴在他背上,两人往府外去了。
孙怀真道:“这事情……唉……”梁不薇神色稍黯,道:“其实这事情都怪我……”她心中虽不愿相信,但无玉内力尽失,淳花贏内力大增,两人的恩怨过节,肯定不是昨日棍儿偷喝酒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想到此节,不禁泪水流了下来。孙怀真道:“少夫人别哭,一切等公子醒来再说,想不到公子竟然……”他也有些动摇了,若不是淳花贏用什么秘法夺走了无玉的内力,难不成还是无玉自己过渡给他的,相比较后一个,前一个可能性更大,因为无玉根本没什么理由这么做。
回到大梁府,梁不泽吩咐小芍熬了些参汤,喂无玉喝了,叫了大夫来,说他身子实在虚弱,不过却也没什么大危险,只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来静养,只是那内力,可真是荡然无存了。
到了下午,谢天磊正坐在梁不泽院门口发呆,小芍陪他说了一会儿,他却怏怏不乐,看也无趣,小芍便自去忙了。
忽然,他头上被人敲了一记,谢天磊看也没看,道:“别烦我!”又敲了一下,他喝道:“是谁啊?很好玩吗?说了心烦,快给我滚!”
“好啊,天磊徒弟,看不出来你脾气这么大。”
谢天磊一听,忙起了身,惊叫道:“小玫!”看去,果然是司空玫,他今天梳着‘分海流水发‘,一身淡黄色的软裙,腰中琉璃色丝带,珠宝玉钗,叮叮当当,流光溢彩,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笑道:“怎么看到我也这么高兴?你师父呢?昨天就跟他说好了,今日要我进去找他?我可不愿意见到那个冷面冷心肠的梁不泽。”
“啊呀,梁七兄可不是冷心肠,他是个……哎呀,说这个干嘛?对了……师父师父……”
“你师父叫你来迎接我?对不对?看他样子,倒不像是这样的人,想不到这就开窍了?”
谢天磊有些发狂,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有些噎着说不出,将司空玫往里面引,道:“进……进去,师父,师父出事了!”
“什么?无玉出事了?他现在在哪儿?”司空玫看他神情,直是吓得脸色惨白。
见谢天磊指着院内,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急如焚下,连忙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