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心中矛盾,谢天磊从小被大夫告诫过少沾酒荤,所以他一向的用餐都是素食为主,故那北地台中也有不少人嘲笑他:一个大男人却连酒也喝不的。久而久之,他一直深以为耻,一说到这个问题,则是笑过掩饰。后来问了大夫,说自己可以饮酒,但不可过量,一旦过量,轻则头脑昏厥,重则危及性命。不过考虑到自己身体,从小又习惯了,所以也不喝酒了,今日为了拜师,他还是咬着牙,发了狠要喝下这杯酒。
见谢天磊举起酒杯,无玉笑喊道:“姐姐们,停一停!”那几个举止甚为轻佻的女子看谢天磊,齐声道:“谢公子每次来都是叫我们唱小曲的,让他喝酒也不喝,今儿怎么喝了?”无玉道:“我是他师父,让他喝他能不喝吗?”谢天磊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那杯酒。
其中穿青色流仙裙叫绯叶的女子掩嘴笑道:“我们平日叫你谢公子喝你不喝,今日怎么像是被逼着喝的,无玉公子,是不是你逼他喝的?”谢天磊道:“什么叫逼的,我自己愿意的,愿意的。”无玉心道:“你喝不喝都让我为难,做人家师父,我可没这个心理准备,但听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不过等下我小玫可怎么说?怎么的也要你帮忙才行。”
红衣的琉秀姑娘道:“哎哟,无玉哥哥是他师父,不过前不久谢公子可是被人揪着耳朵走的,那个姑娘可也凶呢,不过都是青迎他们在呢。”谢天磊猛然又想起前些日子接待一个来此的朋友,那个朋友让他喝酒,却发生了一见让他深以为耻的事情,他之所以找无玉学武功,也正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
白衣的萱灵姑娘笑道:“我瞥了一眼,要我说你那两个奴仆也真没用,让你被她拧着耳朵走了半条街,我们都替你心疼呢。”谢天磊道:“唉,她说话实在刻薄,那天的话还请绯叶姑娘不要见怪。”绯叶盈盈一笑,道:“我们见怪什么?萱灵,你不懂,那个尚姑娘可是神风门的大小姐呢,一般人,谁能惹得起她?”
无玉问道:“天磊徒弟,你说说,这是什么回事?你既然要做我徒弟,怎么能让人揪住耳朵半条街,太丢我面子了吧。”谢天磊拱手道:“师父教训的是,下次见了她,我一定不会轻饶的。”其实那次,是他叫阿冲通知她来救场的,那揪耳朵纯粹就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无助。绯叶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无玉疑惑了,问道:“小妞,你笑什么?”绯叶攀着他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无玉一愣,道:“徒弟啊徒弟,原来是这档子事。”嘴角又带着一丝坏笑:“说实话,你的第三个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她?”
绯叶打了无玉一下,娇滴滴的道:“你好坏哦,人家偷偷告诉你,就是怕谢公子见怪,你又说出来干什么?”
无玉笑道:“这有什么的,我跟你说,天磊徒弟,你师父我虽然从来不怕女人,但你有个师公,他是最怕老婆的。”谢天磊听了立马喜笑颜开,道:“当真?那什么时候我能见他老人家一面?”无玉道:“他可不老,看起来和你差不多。”琉秀嘻嘻的掐了一把无玉的脸,道:“那可一定是和无玉公子同样英俊呢?”无玉一听,有些脸红,萱灵又笑了起来:“你看他,现在又脸红了,这么不经夸么?”三个女子都笑了起来。
“我……”无玉神情促狭,看了谢天磊一眼,道:“天磊,天磊。”谢天磊却没有理他,默默的看着刚才又放下的酒杯,无玉叫道:“天磊!”这可把他们都吓了一跳,无玉道:“天磊,你看着酒杯发呆干什么?不想喝,不喝就……”“我喝!”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谢天磊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他站起来,道:“师父,你看着,我……”‘喝’字尚未出口,房门‘哐当’一声,‘咚’的又撞进来一人,众人看去,不是阿六是谁?无玉连忙站起来,道:“谁啊?”
谢天磊又放下酒杯,道:“怎么回事?”
阿六指着门外,叫道:“她,她说找无玉师父,我不让进,她……她给了我一巴掌。”此时,他左脸一片烫红,显然受了不轻的一巴掌。绯叶皱眉道:“怎的进来就打人?”琉秀道:“无玉公子,可看你的了,谢公子说你武功高强呢。”无玉哼道:“那当然,我看看到底是谁造次?”
刚一踏出,却见一只脚走了进来,是一只白色布鞋,见此,他立马心中一凛,连忙退后,差点摔倒,绯叶三个连忙扶住,道:“哎,你这是……”抬头看时,那人已经进来了,是个白衣的少女,虽是平常人家女子穿的粗布衣裳,但其姿若仙,自带着一股不俗的气质,与众不同。
且说司空玫寻到这儿,见他们入了酒楼,便挨个寻找,进来时候阿六拦住,她本就有些不忿,阿六又是一脸盛气凌人,便掴在阿六脸上,一脚将他揣了进来。
绯叶道:“唉,无玉公子,你跑什么啊?”萱灵哑然,突然又是笑了出来,司空玫怒道:“你笑什么?”不等她说,谢天磊见无玉连连往琉秀身后躲,似乎有些不敢见人,便也猜着个大半,上去躬身道:“师母好。”司空玫怒视着谢天磊,叫道:“你乱喊什么,你是哪里来的?谁是你师母?”谢天磊回头看无玉,道:“师父,这……”无玉想要从侧门开溜,绯叶道:“唉,无玉公子,你要去干什么?”琉秀连忙拉住他,道:“你跑什么呀?难道她是你的夫人?”
司空玫怒道:“无玉,你今天非得好好跟我说清楚了,叫你办事你却躲到这儿来和别人花天酒地,我算是看透你了。”谢天磊向前拱手,想要解释:“师母,是这样的,无玉师父……”司空玫没空理他,将他随手一掀,谢天磊止不住身子,滚倒在地。
正要去揪无玉,萱灵上前道:“你干什么?怎么能打人呢?”司空玫冷冷看了一眼,手正要扬起朝她脸上挥去,无玉看的心急,这一巴掌下去非得把萱灵打个七荤八素,还可能会把那张娇嫩的小脸打破相了,急忙使出一招‘悬半拦’,挡住司空玫一掌。
见他上来挡住自己,司空玫脸上寒意大作,左掌当胸劈来,直如流星坠落一般,轻捷无比,无玉手臂折转,又挡一击。司空玫断叫喝喝,无玉左拆右挡,让她停下来。司空玫怒眼圆睁,一招比一招快。
谢天磊看的笑了,心道:师父武功这么好,想不到这师母的武功也一点不差。
刚又是一招‘宝塔托天’,无玉用一招‘燕渡极山’躲闪过,顿觉裆下生风,司空玫早已一脚踢来,这招为‘上下通气’,乃是薛信教他对付人的,这一脚极为阴损,若是踢中,直叫人断子绝孙不可。
无玉此时来不及还招,急叫道:“你可还真下得去手!”司空玫哼的一声,足尖轻折,返回极速摆动,踢在无玉大腿内部两侧,当胸轻轻一掌,将他推开了去,将那摆设的花瓶推倒下来,‘乒乒乓乓’的砸碎在地。司空玫赶脚上前,将他拉起来,道:“今天的事情,你到底怎么说?”无玉小声道:“小玫,你看,这么多人,给我个面子!”司空玫转头道:“你们还不走吗?”
绯叶三人吓得呆了,连忙出去了。
阿六爬着起来,道:“少爷,我……”司空玫道:“你们不走难道要我赶你们走?”无玉撑起来,道:“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徒弟,我还要他帮我们忙呢。”司空玫坐下来,道:“帮什么忙?刚才我叫你做的事情就是让你在这儿给我来寻欢作乐的吗?”
无玉拱了拱手,将谢天磊拉起来坐下,介绍道:“这位是北地府里面的谢天磊谢公子,也是我徒弟!”谢天磊脸色颇为悻然,道:“师母……我……”无玉嬉笑道:“哈哈,不要乱叫。”司空玫道:“谢……你是北地台的人?谢东山是你什么人?”
阿六道:“那当然,这是我们四公子,谢东山是我们大老爷。”司空玫道:“无玉,既然他是北地台的人,这么说,你和他来这儿是有道理的咯。”无玉道:“那当然了,你看你,每次都误会我,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司空玫笑了,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那这世界上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谢天磊笑了笑道:“你们两人可真是和气,这么快……师母,不不不,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想不到你……看来你们两位一定大有来头,我也知道你们要躲避欢乐园的追捕,他们在这镇上肯定有眼线,你们二位,倒是与那画像大大不像,按道理说可以直接离去,为何又要来这儿寻找麻烦,故意激起我们对付欢乐园?”
司空玫讶道:“大傻瓜,你又把什么都告诉他了?”无玉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揉着胸口道:“你这下打的我可痛了,天磊是个好人,他说要拜我为师,跟着我一段时间。”谢天磊道:“我要跟着师父学武功。”司空玫这下搞清楚了,道:“你跟他学武功,他三脚猫功夫,不找个好的,却找了个最差的师父,要我怎么说你?”谢天磊道:“不不,师父的武功很好,他说还要教我什么‘月下拳’。”
司空玫心里好笑,想道:不知又从哪里胡诌出来的词,不过,这谢天磊,看样子,倒不像假的,如果他能帮我们,倒是能够轻松许多。虽说刘叔去了魔云宗通知了,但其心难测,本身来这边就是有风险的,万一对我做手脚,那可不妙,我得尽快到全州与三叔汇合。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无玉知道,不然他知道我一直骗他,真的还拖累了他,真的可能会跟我生气的。”
她道:“我劝你不要让他做你师父,我来教你武功,我做你师父如何?”
无玉喝道:“小玫,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武功比我好不成?”司空玫笑道:“刚才是谁被我打倒在地了,难道还是我不成?”无玉心底有些发虚,道:“你别得意,刚才我是让着你。”他摸了一把汗,道:“天磊,你说你要任谁做你师父?”谢天磊躬身道:“师父,刚才我都行过叩首礼了,您是我师父。”
他满意的点点头。
谢天磊又道:“一日为师,终生是师,你们是一家人,其实我跟师母学武功也未为不可。”
无玉道:“她哪里是你师娘,我要去的地方,就是找你师娘去的。你看着,你那个师娘,却比现在这个师娘,不,这个小妹姑娘武功好多了,我教你月下拳,她教你青竹剑法。“谢天磊喜道:“又学拳又学剑,多谢师父,还有,多谢师,不,多谢那个我还没见过的师娘了。”
司空玫不屑的拍了拍桌子,道:“好了,我没闲工夫管你们闲事,无玉,把门关上,要谈一谈咱们的事情了。”谢天磊眼神一支,阿六出去将门关上,又继续守在门口。
无玉正了正神色,道:“天磊徒弟,这次恐怕真的要麻烦你了。这酒你先也别喝了,看你样子,比杀了你还难受,咱们慢慢来。”
谢天磊称谢,道:“师父你们说,我听着,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