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问的沈嘉柠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了数秒。
两人谁也没开口,便那样互相对视着,房间里的气氛低沉又压抑,连灯光也夜晚带来的暖意似乎都被驱散了几分。
沈嘉柠轻轻攥了攥手指,看向他道:“裴先生有什么条件?或者要怎样才愿意把东西给我。”
沈嘉柠知道,他大抵是心里不痛快,所以刻意在为难自己。
否则依着他的性子,东西确实会直接给到明烨手上。
裴时瑾嗤笑出声:“沈小姐不是不想同我藕断丝连?现在倒是肯为了旁人的东西找上门来。”
沈嘉柠垂下眸子,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快。
“裴时瑾,我们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或者你可以直接一点,想要什么便直说。”
她一张小脸带着些酒后的潮红,比之前似乎清瘦了许多,只是神色眉宇却尽显冷淡,很难不让裴时瑾想起她和孟邵城在一起时,谈笑风生的愉快模样。
裴时瑾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窒息感,让他几乎要失了理智,想要发疯。
“什么都行?”裴时瑾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一双凤眸暗沉沉的,像是浸染了无边的夜色和欲望,莫名的让人觉得危险。
沈嘉柠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底的欲望太过刺眼,还是他压抑的情绪过于汹涌,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似乎昭然若揭,沈嘉柠根本不敢应下。
“你知道,有些事我不会答应。”沈嘉柠缓缓开口,莫名的生出些不安。
既不安于他会胡来,又不安于她对自己的把控。
她怕一不小心,她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怕一不小心,便又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沈嘉柠无比清楚,她身体里有一个无比疯狂的自己,疯了一样的思念着他。
可如果就这样放纵,那么之前的努力和痛苦,又算是什么?
她胡思乱想间,裴时瑾已经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她面前,男人身量很高,站在她面前,投下的影子将她稳稳笼罩其中。
沈嘉柠强迫自己没有后退,瞳仁直视着前方,并未看向他。
裴时瑾大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了几分嘲弄和玩味:“沈小姐说的有些事是指什么?”
沈嘉柠睫毛轻颤,不等她开口,裴时瑾的另一只手便紧紧扣住她的细腰,低头狠狠渡上了她的樱唇。
清冽的酒香夹杂着些陌生的烟草气息,让裴时瑾的瞳孔都暗沉了几分。
“像这样?”裴时瑾低声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和撩拨。
沈嘉柠侧头想躲,偏裴时瑾将她禁锢的牢牢的。
“裴……”
沈嘉柠才欲开口,他的舌便长驱直入,轻车熟路的探了进来,带着压抑已久的不满和疯狂入骨的思念,亦带着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的怨恨和不甘。
怨恨她的心狠、也不甘她的无情。
好像从始至终,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在这段感情里抽离,而泥足深陷的人,只有他一个,可笑又可悲。
沈嘉柠的拳头用力砸在裴时瑾的胸口:“唔…裴时瑾你放开我!”
眼泪不知怎么,忽然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混杂着些咸涩和血腥味的吻,也逐渐消弭,裴时瑾缓缓放开她,垂眸看向面前不再挣扎的女人,心如刀绞。
沈嘉柠垂着眸子,眼帘上还挂着泪花。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眼泪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此刻她该是怎样的心情。
她像是被束缚在了一个框框里,笑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去尽情大笑,哭亦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悲痛,肆意宣泄。.c0m
她能做的,似乎只能是尽力的把所有的情绪隐藏,不让自己被那些癫狂的情绪撕扯成四分五裂。
裴时瑾喉结微动,食指轻轻替她拭去一滴脸上的泪痕,低声道:“就这么讨厌我?”
沈嘉柠想要否认,最终却只是死死咬住牙关,将他推开。
她转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的方向,不想他看到她的狼狈和挣扎,故作冷淡道:“裴先生还想要什么?”
裴时瑾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沉默数秒。
有那么一瞬,他想把那些原本就是为了讨好她而调查到的证据直接交到她手里,告诉她,他其实没有任何条件。
可理智却让他清楚,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了,她必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再不会多看他一眼。
裴时瑾拿出烟盒,轻轻敲了敲,从里面抽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很快亮起一点猩红。
裴时瑾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缓声道:“去洗澡吧。”
沈嘉柠周身一僵,整个人都绷紧了几分,她眼圈泛红,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裴时瑾……”
沈嘉柠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时瑾打断:“除非你不想要苏明烨的那些东西。”
沈嘉柠眼里的泪花都被逼退了几分,宽敞的书房内,男人满身痞气,带着些慵懒迷离,站在她几米开外。
明明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可那模样,分明不再那么好说话。
沈嘉柠唇瓣紧抿,上面还带着一块他留下的血痂,她一双杏眼湿漉漉的,既带了些氤氲的醉意,又带了些说不清的不甘和倔强。
裴时瑾没动,也没有心软。
因为他实在太清楚,他只要稍一心软,她便会从他的指间溜走。
他,只是太想她了。
或许她不信,可他其实只是想同她多待上一会。
沈嘉柠逼退眼里的泪意,面无表情的从他身侧走过,裴时瑾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才缓缓走到桌前,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内。
*
沈嘉柠站在浴室的花洒下,心乱成一团。
她来之前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却又觉得裴时瑾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潜意识里,她总是相信着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如今……
沈嘉柠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既觉得屈辱,又觉得不安。
屈辱于他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件交易的筹码,没有了尊重,又不安于即将和他发生的抵死缠绵,惧怕着她对他的思念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