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长发青年看着眼前这些人,一口唾沫钉地上。
外围也围着好些跟来的人,默默场上这一切。
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村子里这些人出门拦截的时候,就有很多妇人孩子躲屋子里,索性直接锁在家里了。
所以这么久,也没见有人过来哭嚎闹腾。
宁老师就是这围观人群之中的一个。
他看着这一幕幕的,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在他过往的人生经验之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这些人,有些人生来就没有出过门,他们的一切思想,都是宗族灌输的,他们没有媳妇,就买媳妇,警察来解救这些人,他们就敢上前去围攻,因为他们觉得,警察是不敢打平民的。
对警察,敢动手,对这些混社会的,却完全不敢吭声。
宁老师陷入了沉思。
这群人全部被威胁过了一遍,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二蛋两边的小手指,被剁了一截。
其余几个买有媳妇的,也都没有逃过这一劫。
地上脏臭一地,都是他们自己被恐吓拉出来的。
长发青年眼睛都不往这边扫,“瞧你们这怂样,这一次算你们运气好,下一次,老二不保,呵呵。”
其余的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因为他们还记得刚才这群人说的话,“我能抓着你们一次,就能第二次,卖人给你们的那群人,现在全部在牢里面坐着,你们要是想去,我分分钟送你们过去,在这就老老实实的,下一回,要是再有这种事情,踩平你们岭头坳!
哪里还有人敢说什么。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可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的。
好可怕!
一直等这群人离开,他们都还在晒谷场上,完全没有缓过劲来。
人群走得干干净净,看着一切都像是梦一般没有发生过。
要不是二狗几个人瘫在地上,提醒他们刚才这事情都是真的。
出过镇上闹过事,算是见过世面的那个老人家,村里大部分成年人喊叔公的,此时一脸的愤怒,“这人的手指都敢剁,这以后就不是全乎人了,阎王爷也不收的呢!”
他捶胸顿足,然后一脸悲壮的表示:“我明天就去外面告状,这还没有王法了不成!一定要抓住那些人才行,明天我们一群人就去,剩下的……”
他安排着事情,其实就是带着谁谁谁出去告状,他们家里的那些田地就由其余的人分担一类的琐事。
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年轻人相互对视一眼,脸色就变得乌青。
“叔公,你老了,这些事情就不用管了,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外面有名的阎王,别说剁个手指,他就算是把他们的手都剁了,又如何?别人还不以为是帮派争斗!”
“没错,没见刚才那场景?出去报警怎么说?我们要留人家妹妹做媳妇,被人家打上门来,打不过了,你们快去捆住那些人,当人家派出所是你家开的?”
老头头一次被年轻人如此顶撞,气得发抖,“你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年轻人火气旺,又受了那么一场窝囊气,登时不干了,说道:“又是这一套!要当时没有买媳妇,会到这个地步?有手有脚的现在做什么做不了?出去打工都有几十块一个月,活不下去?”
“你们以为自己都是王法?头上三尺有神明,别打着为了我们好的旗号做这些事情了,我们当不起!哪天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自己都还是蒙圈的。”
“没错,我又不用买媳妇,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窝囊气啊,关我屁事!”
老头的权威,第一次受到了如此的挑战,简直气晕了过去,一口气上不来,不停地捶自己的胸口,看着有些瘆人。
都是一个家族的,但到底还是有亲疏之别,他从来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敢如此反驳他。
“你们……你们忘了本,我又是为了谁?!”好几个中年人跑过去,给他顺气,他这才缓过来,指着几个年轻人骂。
年轻人根本不买账。
“之前你说我家孩子出生晚,那地都没有分给我们!”
“玉福读过书,带了好些人出去,自己留在这,还说什么带村子里的人致富,结果自己死了!他一死,你们就夺了他的地,也没见分给全村,全部进了你们家,这又怎么说!”
现场一片安静,老头整个人开始晕眩,刚才被威胁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如此难受。
他不懂如何说服这几个人,马上用了以前屡试不爽的招数——强行压制,只要还在这村子里,就要受管教,不然让你混不下去,于是他暗哑的声音吼了起来,“几个王八羔子,谁给你们的胆子!以后还在不在这,帮着谁说话呢?”
然而,这一次他料错了。
大家看他的眼神,就都有些不对。
一旁原本不吭声的人,也说道:“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把自己当成地主不成,还不让人说话了。”
“难怪不得人服,跟老村长比差太远了。”
几个年轻人有人壮胆,心一横。
“我不求谁,就种家里那两块地,有本事过来跟我动刀子,等异地搬迁,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当谁稀罕不成!”
“要真的撕破脸,别忘了当初玉福是怎么死的!他带着人种的果树,要当时真的成,现在外面什么价你们知道?还有那些草药?没准我们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谁知道有些人老了不服老,非要什么都管!人家挡路了,就让人死,这以后领着,谁知道什么下场。”
这争执,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窗户纸一捅就破。
几个年轻人走了,一旁的好些人,持观望态度,今天的事情实在又突然又吓人,他们也要赶紧回家,看看家里到底有没有少什么。
二狗几个人怎么办?被剁了个手指头,又不是打断了腿,自己难道不懂走吗?
这回去,家里里里外外的,什么都没有少,只屋子被锁住了,钥匙就放在门口,邪门了这!白得一把锁?
打开门,妇人孩子一脸慌张,“到底怎么了,外面乱糟糟的,人走了没有?”
对于这样的问话,好些人一脸的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这压抑的氛围之中,谁也没有发现,玉福家的老母亲跟女儿,已经不在自己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