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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那里言静洗的衣裳早就晾着了,今天是言静去聚贤楼那边...
一大早的也不想洗衣服,晴天便从水井里吊了桶水先将衣服泡上,不可避免的手又被磨的通红。
唉...
大堂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晴天拿着帕子去擦桌子扫扫地什么的,昨晚的东西还都没收拾呢。
等晴天已经在大堂里发了好大一会儿呆的时候,言静才驾着小马车回来了。
“晴天!”言静在门外喊。
两人合力将小马车弄进后院,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空气里微微有了热意,公子们也早该起床洗漱过了。
又一次感叹后庭花的员工待遇,晴天端着食盒去敲公子的门。
从头开始,第一间自然又是那只猫妖。
睡饱了的妖问俨然就是一只餍足的猫,眉眼间处处都透着妩媚的春意。晴天推门进去的时候妖问正趴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喊着疼。
将食盒开了盖子放好,秉着对好友的关心晴天好心的问他哪儿疼,要不要帮忙抓点药什么的...
妖问抱着枕头半趴在床上,听到她问话后,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一枚白眼:“哥哥我还能哪儿疼?”
看着他那苦大仇深的模样和令人意味深长的姿势,晴天有些明白了。感情是这位昨夜里玩的过火...
也罢,自己还是别打扰他养伤了,晴天朝妖问做了个鬼脸就要退出去。
虽说晴天的仙力没了个精光,可至少是修炼过的人,她的耳力视力仍旧比一般人好的多。因此当听到床榻那边过来的风声,余光瞧见一个青白的影子时,下意识便转身要躲。
妖问趴在床榻上凉凉道:“就这一罐,要是摔碎了本公子就不跟你好了。”
谁要跟你好啊...晴天心里道。脚下却飞快移回原处,手臂一伸,便将那巴掌大的青瓷小罐捞进了手里。
毕竟是带了力道过来的东西,晴天手心猛地一疼,下意识就“嘶”了一声。
妖问的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一下,随即又似不在意般摆摆手:“一天三次,抹手心啊小雨天。”
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她与妖问也就是互相调笑几句的关系。可妖问不仅来提醒自己洗衣裳不需要那么麻烦,还细心的注意到自己手心被磨破了。两人认识的时间甚至都不超过两天...
晴天下意识攥紧了手,说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
这里——自然不是单指后庭花。
将早饭分发完又都收回之后,晴天便去后院洗衣裳,言静干什么都比她要快一步,大堂里一个人本也就忙的过来。
晴天伸直了左手的中指与无名指,小指与食指微曲起,但其实用了极大的力道在里面,可直到手指头绷得都有些疼了,体内仍然感受不到一丝仙力流转。
便认命的去搓洗那些衣裳。
妖问很快拎着他那酒葫芦又来了。
自从察觉到妖问对她的好后晴天心里便有些别扭,妖问不仅是只猫妖,还是个同性恋,平白对她好确实很奇怪。
但不是所有的好都要以什么爱情为基础的,可别人凭空而来的照拂确实让她心里不安。
也许是因为从小经历的原因,晓晴天自小便远离人群,除了乔翘她与所有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她没有办法轻易相信他人,没办法轻易对他人释放善意,也更没办法轻易接受别人的善意。
更何况这善意来的毫无根据。
晴天想着便蹙紧了眉,盯着妖问半晌都没有动作。
妖问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奇怪的瞧着晴天,这丫头一眨不眨的盯自己好久了。
有问题...
“嗨我在教你法术你走什么神呢?”
晴天眨眨眼:“我没走神呐,你再讲一遍吧我没记住。”
“不教了不教了,本公子的妖术这地方可是独一份儿的。”妖问摆摆手,撩了下衣摆一屁股坐在井台上。
“嘶!”刚挨到地瞬间又弹起,“疼死本公子了。”
晴天忍不住一笑:“浪过头了吧?”
妖问扶着腰斜倚到树上,眼睛斜斜挑着,红唇薄的有些寡情:“谁跟你说看着大技术就好的?那家伙跟几十年没见过男人似的横冲直撞,我今天这个模样还不是都怪你。以后别什么人都往我屋里带。”
晴天一囧,耳根红了红,这猫妖是在跟她抱怨昨晚那位老爷技术不好呢是吧...原本心里的犹豫瞬间被抛到一边,晴天不服的呛回去:“说不定是你给人家没伺候好呢,我看着那人挺好的。”
“怎么?给你好处了?这么向着他。”
“这都给你猜中了!”晴天道,看到妖问那略有些凉意的眼神时,默默把那块白玉拿出来,往妖问怀里塞,“喏,就这个,给你了奥。”
妖问难得有些不耐烦的摆手:“拿走拿走,别让我再瞧见那傻大个的东西。”
晴天动作微顿,将白玉又收回去,接着安抚这只暴躁的大猫:“好妖问,快教教我法术怎么用,不然待会儿言静又要催我了,我可不要再听他碎碎念。”
妖问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不悦的开口:“你先前瞧本公子的眼神我可是都看见了,先说说吧,在心里琢磨啥呢?”
晴天没想到妖问看着不拘小节心思却如此细腻,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我就是在想你为什么平白对我这么好啊?”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本姑娘慌张。
“哼!”妖问冷哼了一声,玉白的手指随即就狠狠掐上了晴天的脸蛋,“因为本公子喜欢呀。”
收回手之后便兀自使了除尘诀将那泡了一盆子的衣裳弄干净又晾到衣架上去,甩着袍子便走了。
因为本公子喜欢呀。
喜欢什么呀...
晴天一个人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直到听到大堂里远远的有些吵闹声时才赶紧收拾了东西跑过去。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鸟鸣,晴天脚步下意识的一停。
黑色大鸟从碧蓝的天空往下俯冲,两爪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翅膀挥动起来带着汹涌的气势。晴天仰头望望,脚步微动往一旁的树下挪去,这只鸟身体深处的凶悍她是了解的,直到现在,当初背部被划伤的地方有时还会隐隐泛疼。
然而黑羽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此时她站到了树下,嫩绿的树叶在这只大鸟的眼底可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于是便不带丝毫停顿的直直朝树撞过去。
树叶落了晴天一身,可作为罪魁祸首的黑羽却毫不自知,讨赏般的往晴天身边蹭。
晴天无奈的抚了抚这只大鸟的脑袋。
这只鸟对她的亲昵可真是够莫名其妙的啊。
大堂里的吵闹声更大了,晴天再顾不得这只鸟,不知出了什么事,她怕言静一个人应付不来,匆匆向大堂跑去。
黑羽在她身后试图去咬她衣襟却没咬到,高声鸣叫了两声也没吸引过来晴天的注意力,于是意识到晴天现在是真的没时间照看它,便颓丧地随着晴天也往大堂而去。
大堂里吴清秋正在台下坐着,大爷一般。
他仍旧穿着件大红的袍子,一脚蹬在一旁的桌腿上,翘着二郎腿,露出脚上黑色的靴子和雪白的内衬。黑发用绣着花纹的藏青色缎带妥帖的扎起,面皮白的纸一般,红唇鲜艳。
晴天猜想他是不是有点肝脏上火。据说肝火旺盛的人嘴巴都很红。
当然此刻她不可能去问,因为吴清秋眼看要在后庭花里杀人了。
言静在他脚边跪趴着,身后站着个十五六的姑娘,眼圈通红,怎么看都是受了欺负了。
周围围着十多个客人,没有人讲话。
晴天不是很明白这种发展,按照上次他与云泣的交手来看,吴清秋这位小少爷与后庭花应该是有些关联的。
可是今天云泣不在。
晴天从人群中往大堂中央挤过去,这时候只能她和言静两个人来守家了。
先前隔着人群晴天也只是看了个大概,如今没了遮挡,她便直直看到了吴清秋的眼睛,少年似有感应一般将目光移过来与她对视。晴天心头一跳,生生忍住了心里的惊悸,控制着稍有放松就有可能弯下去的膝盖朝那少年福了福身:“小少爷。”
晴天早就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清毒治伤沉着冷静,管理手下纪律严明,当着百姓心狠手辣,又在寻花问柳的地方像个纨绔不知疾苦的公子哥。一人千面,可见他城府极深,只给别人看他希望别人看到的东西。
很不巧,作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他这几个模样她都见过了。想到此处,晓晴天的心里头又跳了几下。
而这人此刻的眼神中,却是实打实的阴郁。他眼睛里含着的情感比以往自己见过的模样都要来的真实。
言静还在他脚边跪着,晴天垂着头半晌没听到吴清秋说话。
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晓晴天尽量将声音放软:“小少爷。”
吴清秋歪了歪脑袋,随即起身,踱着步朝晴天走过去。言静刚好跪趴在路上,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黑靴子从言静手上踩过,晴天看到言静大幅度的抖了几下身子。
细长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你要替他求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