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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天气,黄昏时候;朔风紧起,彤云密布。
絮粉纷翻,轻点林峦;雪花莹净,埋没遥山。
段寒炎、江心秋月、房子大、钱很多四人,自从在关王界别了杜沉非、鱼哄仙等,与尖峰寨那百来个人,押着光照会给的五万两白花花银子,任座下之马在雪地中高一脚低一脚赶路,途经塘茅界,过了铜鼓顶,望袁州而来。
段寒炎与江心秋月走在前面,房子大与钱很多殿后,尖峰寨那百来个人押着装了银两的车子,行走在中间。
众人行至傍晚时候,来到一个地方,这地方叫作石骨冲。
只见这地方满山都是毫无生气的花岗岩,石缝间稀稀疏疏的几株青松,也都已被大雪遮覆。
在这个地方,你既听不到飞鸟的歌唱,也感受不到鼠兔的踪迹,似乎一切拥有生命的东西都已经远离人间。
黑云压顶的黄昏,死气沉沉的景物,一切都显得如此毫无生气荒凉萧索,也不知会有多少文人墨客能因此抚景伤情,洒穷途之泣?
但是这一切在段寒炎看来,都是如此美好而富有诗意。
很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这沿途的景物。
就算看见,他也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
段寒炎并不是个容易抚景伤情然后产生悲观情绪的人,他有时候会显得比较糊涂,有的时候也会假装糊涂。尤其在身边还有一个比绝大多数美人都还要美几分的美人时,他装糊涂的本事,比往常都还要胜几分。
江心秋月很美。
在段寒炎看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
她的一袭红衫,在白雪的映衬下,就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纯洁无瑕。
在天竺国,红莲自古就是高贵与优雅的象征,所以,红莲花是天竺国的“高贵之花”。
在段寒炎的心目中,江心秋月就如同红莲,红莲也如同江心秋月,高贵而冷艳。
无论高贵也好,美丽也好,至少在段寒炎看来,江心秋月正是他觉得最适合他的她。
段寒炎觉得,她的脸型正好是段寒炎喜欢的形状;她的眼睛也正好有他喜欢的明亮;她的皮肤也散发着段寒炎心目中理想的光泽;她的身材也很高挑,高挑得正好合乎段寒炎喜欢的高度;她的腿也很长,这刚好是段寒炎喜欢的长度;她的臀部微翘,段寒炎觉得这臀围的尺寸也正是他喜欢的尺寸;她的胸部也坚挺如峰峦,段寒炎觉得这尺寸也刚好合适,这样的尺寸才能让他的手心享受到最舒适愉悦的感受。
一想到这里,段寒炎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是一双很好看的手,纤瘦而白皙。
但是无论多好看的手,也比不上江心秋月的手,她那如同春笋般娇嫩的手。
段寒炎正在看着江心秋月的手,已看得出神,哪怕他的身后紧跟着一百几十号人,他也根本就不会在乎。
所以无论这沿途的景物有多荒凉萧索,似乎都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一个心情愉快的人,是看不到这一切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喜好寻花问柳沾花惹草的登徒子,但也绝不是一个柳下惠似的道德君子,更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段寒炎见过的女人已经不少,但是实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像江心秋月一样具备如此令他倾倒的吸引力。
杨雨燕也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而且她也明白地告诉过段寒炎,她喜欢他。但是段寒炎觉得,在江心秋月面前,杨雨燕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在段寒炎这个年纪的男人,需要的已经是一个能让他变得更为成熟更富有男人魅力的女人,而不是孩子。
他的年纪,暂时也还没有达到应该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他现在已经非常渴望能得到女人的温存,也有相当的自信能滋润她心爱的女人。
江心秋月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个孩子。
至少一个孩子绝对不能令段寒炎想入非非。
段寒炎已看得出神,因为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想尽快滋润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现在觉得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学着那些他从书里面看来的文人的样子,文绉绉地向着他们喜欢的女人说一句:“卿如慈悲,俾得一亲肌肤,死亦瞑目矣!”
但是他毕竟还没有说,因为在这样的地方、这么冷的天气里,似乎也很不适合做这种“春风开在樱桃树上”的事。
于是,他就这样如痴如醉似呆似傻地看着江心秋月。
他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从马上跌下来,但是他觉得,哪怕从马上一头栽下来,甚至将整个脑袋都插进雪中,也没任何关系。
江心秋月如果问起他跌倒的缘由,他想自己一定会告诉她真正的缘由。
这缘由就是,他在想着她。
段寒炎并不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
走在最后面的房子大和钱很多也许看不到段寒炎这个时候的表情,但是哪怕看见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也都已经是真正的男人。段寒炎觉得他们作为自己的朋友,绝对不会嘲笑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女人的兴趣。
只有真正的男人,才会如此对女人存在兴趣。
但是直到现在,段寒炎竟然还没有从马上跌下来。
他也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跌下来?
他想了很久,似乎终于想明白了。
因为他如果从马上跌下来的话,至少会有一眨眼的工夫看不到自己迷恋的女人。
江心秋月似乎也感觉到了段寒炎火热的目光,但是她没有因此而变得脸蛋通红,更没有显得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一柄杀人如麻的利剑在她的手中,都会变得稳定如磐石,又何况一两道无形的目光?
所以这个时候的江心秋月,依然安之若素,尽管她也会时不时的瞧一眼段寒炎。
段寒炎也正想要江心秋月看出来他的心事,因为他的心事里就隐藏着他对她的感情。
风,越来越大。
无论再大的寒风,也吹不冷这个时候段寒炎那滚烫的心。
段寒炎用鼻子哼着小调,忽然又情不自禁地低声唱起歌来,道:“眉儿来,眼儿去,非止一次。情儿谐,口儿许,不是一时。千侥幸,万侥幸,偶然和你得同一处。巴不得霎时间便上了手,临上手你可不要推辞……”
这是一个相当露骨而又略显得有些低俗的表白,但是段寒炎也完全不在乎。
他觉得一个人既然生于俗世,又活于俗世,就根本没有假装高雅做一副出尘脱俗样子的必要。
江心秋月听了,皱了皱眉,但她还是瞧了瞧段寒炎。
她的眼神虽然嗔怒,她的嘴角却带着笑意。
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究竟是愤怒还是愉快?
段寒炎看不懂她的这种表情,也猜不准她的这种表情。
既然看不懂,也猜不准。于是他只看,根本就没打算去猜。
既然看不懂,也猜不准。他觉得,继续干自己想干的就对了。
于是他唱歌的声音反倒更大了。
唱完一曲,还觉得不十分尽兴,他抓耳挠腮,又想起一曲《调情》,继而又大声唱道:“娇滴滴美女呃,我相当爱你。恨不得一口吞你在肚里。日日想,日日捱,终须不济。大着胆,上前亲个嘴。谢天谢地,她也不推辞……”
江心秋月听了,还是没有生气,却忽然松缰打马。
座下马长嘶一声,便向前奔去。
一眨眼的工夫,她的人和马都已经到了十丈开外。
段寒炎呆呆地看着江心秋月的背影,看了很久,才伸出手来,向着江心秋月的背影,大声吟咏道:“十二栏杆七宝台,春风到处艳阳开。东园桃树西园柳,何不移来一处栽?”
他本来以为江心秋月也会依韵和一首诗来回答他的爱意。因为书中所记录的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因为他觉得,在这样下雪的天气中,爱情和吟诗更配。
他甚至很快就自己替江心秋月想了一首诗,这首诗是这样的:“平生最恨祝英台,怀抱为何不肯开?我愿郎君勤用意,早移花树向阳栽。”
哪怕江心秋月现在心情激动,一时半刻做不出诗来,段寒炎觉得她也完全可以拿一首古人的诗来应付:“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但是江心秋月没有跟他吟诗作对,卖弄风雅。
“移你个头,栽你个鬼。”这就是江心秋月对于她火热追求者的回应。
很简短的回应,也是非常村俗的回应。
段寒炎觉得,这样的回答,完全和书里记载的不一样。
段寒炎不是一个容易觉得扫兴的人,更不是一个受到一点点打击而容易情绪低落的人。
他忽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