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强这一脚踹得极狠,踹得我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
我被踹得向后滑出去一截,狠狠的撞在了柜子上。
丁强剧烈的咳嗽着,不停的打喷嚏,他探着身子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王熊踹倒在地上。
王熊满身伤痕,毛衣上被割开了许多口子,鲜血染红了毛线,触目惊心。
我疼得要命,注意到门外已经有几个拿刀子的男人冲了上来,连忙沙哑地吼道:“熊子,擒贼先擒王!”
王熊看了我一眼,一把将丁强扯了起来。
挣扎着起身,我还没来得及迈步,元凯就挡在了我的身前,用一把菜刀比着我道:“快放了强哥,要死你们自己去死,别拉着我垫背!”
元凯脸色狰狞,倒映在菜刀上,扭曲而又丧心病狂。
我盯着那把菜刀看了一会儿,原本紧张的情绪竟然出奇的平静下来。
我想起前世死的时候陈语凤跟我说的那些话来,我清晰的记得,她说我脸上的那些丑陋的疤痕都是元凯一刀一刀割的。
我在想,是不是那时候的情况也是现在这样,他手里拿着刀,为了对陈语凤表忠心,毫不犹豫的对我痛下毒手。
灯光打在菜刀上,发出阵阵寒光,我想象着刀刃割在我脸上的感觉,心里渐渐泛起了针扎般的疼痛。
疼痛化为仇恨,吞噬了我的理智,我突然疯了一样扑出去,一把就捏住了他的手腕,把菜刀抢了过来。
将菜刀举起来,我毫不犹豫的砍在了元凯的身上。
元凯吓得后撤了一步,刀尖划过他的衣服,瞬间爆出了棉絮。
“苏青亦!你疯了吗?”元凯拔腿就跑,我追着他,疯狂的砍他。
我恨,我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背叛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将我当成畜生一样牺牲!
先前为了跟唐乐骋的约定,我打掉牙和血吞,全忍了。
可他竟然又拿着刀子逼我!
刀子没多时就变成了红色,元凯疼得哇哇大叫,血液的颜色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委屈,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我操,这女人还他妈是人吗?怎么看起来跟个索命的厉鬼似的?”
“下手真他妈狠,那小子衣服都被砍烂了,肉都他妈翻起来了还砍!”
“赶紧躲远点,这种不要命的最恐怖。”
“……”
原本堵在门口的几个男人见我追着元凯跑出来,惊恐的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菜刀,赶忙跳开在了一旁。
元凯见无处可逃,突然疯了似的撞在了王熊身上。
王熊揪着丁强,丁强已经开始吐白沫了,他抽搐着身子,脸上的肥肉都抖动起来,被元凯一撞,瞬间摔在了地上。
王熊壮如山,元凯反被撞的跌坐在地上,那几个男人抓住时机,举着刀子就往王熊的背上砍。
本来那几个男人根本不是王熊的对手,可元凯突然横插一脚,使劲儿抱着王熊的小腿把他给拽趴在了地上。
那几个男人见自己老大成了那副样子,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王熊身上,举起刀子就往王熊的身上狠刺。
我急红了眼,想都没想就一脚踹开了元凯,挡在了王熊身前。
明晃晃的刀子狠刺下来,我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回砍回去,金属碰撞的声音瞬间响起,我肩膀剧痛,被狠狠地刺了一刀。
王熊嘶吼了一声,突然从地上跃起来,赤手空拳的就迎上了刀子。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卷门帘声,众人皆是一怔,紧接着就看到了好多个穿着警服的人打开店门走了进来。
心里一松,我捂着伤口,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突然瘫软下来。
这是我继重生之后,第二次有在永夜中看到光的感觉。
这次打架斗殴事件警察处理的很低调,我们都是从后门被带走的。
王熊和众人都都被带上了警车,唯独我没有。
一名警察把我带到一辆停在巷子里的车前,朝着我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等他一走,后座的车窗就徐徐降了下来,露出了唐乐骋似笑非笑的脸。
他扫了我伤口一眼,推开了车门:“苏小姐果然是个特别的女人,每次都会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我疼得脸色发白,虚弱的朝着他苦笑了一下,坐进了车里。
眼镜男递给唐乐骋一个急救箱,唐乐骋摇了摇头:“去医院。”
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医院,我下车的时候唐乐骋不由分说就把我横抱了起来。
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笑,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虚弱的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棉衣几乎被血液浸湿了,染红了唐乐骋的灰西装。
眼镜男跟在他的身后,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推着担架车跑了过来。
我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隐约看到有很多医生匆匆的朝着这边赶了过来,见了唐乐骋都特别恭敬的握手。
我自嘲的笑了下,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今天的事情唐乐骋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而我和王熊却拼了命也办不到,还险些被砍死。
昨晚陈语凤不过是跟丁强哭了两眼,我今天就成了这副惨模样。
很可笑,但这就是最讽刺的现实。
我很清楚,今天的事情只是个开始,我跟元凯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陈语凤爱他,肯定会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他们两个蛇鼠一窝,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缝合伤口的时候,我没有让医生给我打麻药。
我告诉自己,我要把那对狗男女给我的痛苦都刻在骨子里,有朝一日,我苏青亦定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一共缝了六针,我咬着牙,没有喊一声疼,医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他给这么多病人缝合过伤口,见过男的不打麻药不喊疼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女的不喊疼的。
我疼得满头大汗,硬是朝着医生扬起了一个苍白的笑。
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死过一回的人,没有资格喊疼。
在病房里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住的病房是单人间,装潢的和宾馆似的,跟我之前住的出租屋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输完液,我见唐乐骋和眼镜男不在,就给唐乐骋发了个短信,说我回去了。
刚发完,病房门就打开了。
唐乐骋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见我看他,朝着我温和的笑了笑。
他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笑脸模样,好像在车上心情不佳的他是我的错觉似的。
“医生说你身上有一处旧的刀伤,怎么回事?”
他倒出一碗乌鸡汤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的旧伤,抿了抿嘴:“没事,不小心割的。”
“看来苏小姐还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唐乐骋搅了搅汤,脸色不善。
“是我自己割的。”唐乐骋想知道什么根本不需要问我,他问我,不过是在试探我对他的坦诚度。
索性,我就如实告诉了他,说我是为了跟霍致远建立信任,达成合作。
唐乐骋听完皱了皱眉毛,将碗递给了我:“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农村小子?你难道不怕自己再一次付错人?”
任何人看待现在的霍致远都是一副低看的样子,元凯是这样,唐乐骋也是这样。
可我知道霍致远的潜力。
我笑了笑,没说话,把汤喝了个干净。
唐乐骋这次没有给我脸色看,他似乎很满意我喝了他送的鸡汤,末了还不忘调侃我,问我就不怕他给我下毒吗?
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直截了当的说我恐怕做不到他要求我办的事情了。
将今天在沙县小吃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说:“唐先生,我跟元凯如今水火不容,等他从局子里出来,恨我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爱我。”
唐乐骋笑了笑,向后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了小腹前,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的后背上冒冷汗,我苦笑:“看来我要看到您不绅士的一面了。”
“不,我改主意了。”唐乐骋爽朗的笑了一声:“我们换个要求,只要你办成,应允你的事情照旧,怎么样?”
我心里咯噔了下,终是点了点头。
我惹不起唐乐骋,只能妥协。
唐乐骋很高兴,说:“要求很简单,等你康复,给我当几次女秘书,至于几次,我说了算,你必须要做到随叫随到。”
唐乐骋每次提的要求都很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说照做就行。
送走唐乐骋,我嫌住这种病房太贵,换了身衣服就偷跑了。
刚坐上公交,霍致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说他把王熊保释出来了,问我在哪里,说他来接我。
我想了想,问他元凯从局子出来了没。
霍致远嗯了一声,说陈语凤亲自过来把他提走了。
我心里发寒,一种不安的情绪瞬间发酵。
临挂电话,我有些迟疑道:“霍致远,你能不能陪我回一趟老家?”
话说完,我又有点后悔。
霍致远只是我的合伙人,又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却事事麻烦他。
正想说我自己回也行,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