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写下方子。
李达现今的身体,要想治病,先将身体补好再说,幸好陛下赏赐了不少名贵补品。
……
谢少虞那边,等到内侍离开,他打开面前的棋盒,大手捞起一把棋子。
细腻温润,果然是极好的棋子。
谢少虞记得,他去顾问处后,陛下曾经邀他下棋,他一不留神就赢了陛下。
陛下倒没有奇怪,反而他当时有些诧异。
因为传闻陛下文采学问很好,而且陛下平时也是谦谦君子模样,从小教导他的也都是名士大儒,怎么棋艺反而不行。
没等到他开口,霍瑾瑜就安慰他,“你放心,顾问处的人赢朕是惯例,恭喜你,达成了这项成就!”
当时他是哭笑不得。
后来他与徐於菟、洛平川说起这事时,大家也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其他人赢了陛下时,陛下也是这说法。
徐於菟为了让棋,绞尽脑汁,双方拉扯了一个时辰,陛下还是自投罗网。
让人真是无奈!
不过陛下也对自己的棋艺水平有自知之明,与大家下棋,多半是沟通感情。
谢少虞看着棋子,想起与霍瑾瑜下棋时的场景,唇角扬起的一抹笑。
他将棋子放入棋盒里,目光又放到一旁的古画上,唇角弧度更深了。
哪个皇帝送礼还偷偷摸摸送,若不是此画是真迹,他还以为陛下和他开玩笑呢。
外祖喜欢唐寅的诗词古画,这份古画若是给他,外祖一定高兴。
陛下将此画送给他,难道有此深意?
第58章
因为谢少虞等人才回来,大家舟车劳顿,在灾区辛苦了那么长时间,霍瑾瑜给了他们三天休息时间。
看他们的精神面貌,确实需要好好沉浸一下身心。
次日,没等谢少虞出门,谢府的下人就来了,告诉他,谢公在城郊农家小院等他。
上午巳时,谢少虞拿着字画去了京郊小院。
到了地方,看到河边渡口坐着一个老人,看到他下来,就冲他招了招手。
谢少虞将字画交给书童,快步来到渡口,果然是谢公。
老人家穿着一身浅青色麻衣,带着草帽,乍一看,真像垂钓的老农。
“外公!”谢少虞行了一礼。
谢言含笑打量他,语气带着欣慰和心疼,“受苦了,也长大了。”
谢少虞唇角微颤,想要说自己没事,最终还是合上了嘴。
谢言递给他一直鱼竿,“来陪外公钓鱼吧!钓鱼最考验耐心,当然,你有耐心不行,也要鱼儿愿意吞你的钓钩,否则就是从早坐到晚,也钓不到鱼。唉,也有一些人脾气暴,没耐心,偏偏鱼儿稀罕他,愿意上他的钩。”
“外公是在说曾太傅吗?”谢少虞将钓竿甩了出去。
他觉得,比起曾太傅的学问和脾气,外祖更“嫉妒”他的运气,尤其钓鱼方面的。
他家外祖一直想将曾太傅发展成自己的钓鱼搭子,奈何曾太傅压根对着没兴趣。
“没错,就不知道我这一辈子能不能钓到那么大的鱼了,他随随便便就弄上来了,还不珍惜。少虞,人啊,有时候要看开点。”谢言叹了一口气。
谢少虞侧头默默抽了抽嘴角。
心中道:外公,您这话表里不一啊,明明最耿耿于怀的是您啊,鱼是去年钓的,今年都过了半年,您还时不时说几句。
“咳……现下入秋,鱼儿正式肥美的时候,您说不是能钓上比曾太傅更大的鱼。”谢少虞哄道。
谢言也是一脸得意,“老夫也是这样想的。”
“……”谢少虞打算转移话题,他拿出霍瑾瑜赏的唐寅字画,递给谢公,“外公,这是陛下送的字画,您应该会喜欢。”
谢公放下钓竿,打开看了一眼。
书画中是一名在桐花树下纳凉的老者,老者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
他评价道:“这是桃花庵主晚年所做,你看看,清闲惬意,韵致秀逸,如此佳作,陛下既然给了你,你就收下吧。”
谢少虞:“外公喜欢唐寅,这字画就送与外公吧,想必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谢言闻言,将字画收了起来,交给谢少虞的书童,“陛下若是想送我,直接会给我,为什么要借由你的手送?给你的就是你的,想这么多干什么。”
谢少虞微微蹙眉,“若不是这样,陛下为何会送我这副《桐阴清梦图》?”
谢言见外孙一副不解的模样,摇头笑了笑,“少虞,有时候,事情不必想的太过复杂,陛下说不定就是觉得桃花庵主的字画好,就送与你了。我喜欢桃花庵主,是欣赏他的诗画、风流豁达,却不想你成为他。老夫想让你这生过的顺顺遂遂,繁花似锦,若是不想当官,不若随老夫一起修书著书可好?”
唐伯虎虽然诗画全才,学富五车,但是一生坎坷,晚年凄凉,他可才不希望外孙变成那个样子。
“外公……您都知道了。”谢少虞惊诧地看着他。
谢言拿起脚边的钓竿,再次抬竿,发现鱼钩上的饵食已经吃完了,就将鱼线收拢,谢少虞见状,蹲下身挖了放在地上的饵料,然后小心挂在鱼钩上。
“如果鱼上了钩,分你一半。”对待钓鱼这事,谢言还是很有原则的。
“外公……”谢少虞有些无奈。
等到他坐下,谢言目不转睛地看着河面,“我并不知道青州、徐州、兖州、豫州四个地方灾区具体情况,但是老夫也见过灾区是什么样子,地动的、被水淹的、被蝗虫过境……百姓就如蝼蚁一般求生,什么都愿意吃,什么吃的也没有……”
想起早年的见闻,谢言经不住叹气,除了这些,还有人性的众生相,有时候百姓过得凄苦,不止是天灾的错,还有人祸,以少虞这样子,多半是见识了太多的人性。
谢少虞沉默了一瞬,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与谢公听。
谢言竖耳听着。
日头渐高,微凉的秋风带着秋日旷野特有清香拂过水面,激起一阵阵涟漪,似乎要加入其中,调皮地扯了扯谢少虞的袖子,如同天真无邪、想要听故事的孩童。
不知过了多久,忠仆发现茶壶空了,让人又烧了一壶过来,滚烫的茶水裹着茶叶倾泄到茶碗里,在谢少虞眼里,特别像那日一往无前,纵身跃下决口的士兵们。
掩在袍子下的修长大手默默握成了拳头,矜贵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茶碗中沉浮的浅绿色茶叶。
片刻后,谢言悲痛道:“民生艰苦啊!”
谢少虞:“李大人安慰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对于百姓来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对于其他人呢,会不会已经成了轻车熟路的操作了?”
他不喜欢这个答案,但是心里头又骗不了自己。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