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路上在清枫和煋澜的斗嘴中不知不觉就到了青丘狐狸洞。
待进了狐狸洞,狐狸洞负责接待的小宫娥就急忙迎了出来说道:“上神和上仙请随我来。”
说罢我们便交了请帖,她便直接将我们带进了宴会厅,嘉澜那三哥还在与其他神仙说着话,见我和茵漓进来,神色有些异样,但还是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说道:“上神能来真真是给足了小儿的面子。”
我摆了摆手说道:“用不着如此客套,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何前来,左右这都是我亏欠了嘉澜的。”
镜琰见我如此说,也只能讪讪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交到他的手上说道:“我曾经听父亲说将将出世的婴孩儿戴上这个寓意吉祥如意,我自个儿前两天亲手做的,头一回做,做工不怎么精细,虽然不怎么贵重,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莫要嫌弃才是!”
我送的是一把长命锁,以前我随嘉澜在人族听书时,看他们的孩子脖子上都会戴上这么一个锁子,出于好奇,一打听才知道这锁子其实是代表了吉祥如意,一生平安的意思,我做这个多半的意思就是希望这孩子能一生平安,里边寄托了我对嘉澜的歉疚和怀念。
镜琰急忙双手接了过去,极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袖袋说道:“其实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多说,毕竟以我的立场总是不方便,嘉澜当初是自己选的那条路,我当日也在场,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可无奈煵瑆上神给我下了死命令,对于天族的最后一道防线我必须严防死守,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得擅自离岗,毕竟这关系到万千将士的生死存亡,你如今还能记着嘉澜,我就觉着这已经很好了,他没有白白的爱你一场,这就够了。至于父亲那边……我想他终究是能明白的!你也不必为此而觉着亏欠了我们青丘。”
我着实没想到他会说出此番话来,有些惊讶,可更多的还是苦涩,这时就见狐帝缓缓而至,时过境迁,我与他再见时没想到竟然是此番情景,我缓缓走到他面前,也已经准备好了他可能会有的雷霆之怒,可良久,我见他竟然流了泪,神色悲伤,那是一个普通父亲失去儿子时才会有的悲伤,见他如此我越发不知该如何自处,茵漓许是觉着我们就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就好心的走上前说道:“三公子,这是我和叠修备下的一颗夜明珠,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镜琰看出了茵漓的意图,急忙接过夜明珠捧到狐帝面前说道:“父亲,您看,这夜明珠还真是通透。”
狐帝看都没看那夜明珠一眼,只朝我说道:“汐云上神请随我来!”
说罢就已经转身离开了,我急忙跟上他的脚步,茵漓在身后轻声唤了唤我,我朝她笑了笑意思是让她放宽心。
我随狐帝来到了一处别院,他推开门,园子里被修饰得很精巧,他带我来到寝室门口说道:“你且先进去看看,看过以后我们再谈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他的意思做了,推开门后,门内的样子让我当即楞在了原地,那种悲伤到窒息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这是嘉澜的寝室,我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因为这屋子里竟挂满了我的画像,或静,或动,或笑,或哭一眼望去竟然觉着有无数个我自己在我面前表现着喜怒哀乐,那里边有我趴在茶桌上睡觉流口水的画儿,有我提剑斗朱厌的画,也有我追着他打斗的画儿,他似乎是将我们在一起时所有的瞬间都以这种方式保存了下来,不知不觉眼泪早已经吧嗒吧嗒的滴在了手中的画儿上,狐帝走了进来说道:“嘉澜走后我进这屋子时也吃了一惊,原来他平时的吊儿郎当都是装出来的,他骨子里却是个极心细的人,他是真的爱你啊!这屋子除了我,还从未放过其他人来过,也一直保留着它原本的样子,我并不是怪你辜负了嘉澜,只是当年你亲自搅黄了你与镜琰的婚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只不过我当年碍于嘉澜也参与其中罢了,如今嘉澜又……说起来我虽有不少儿女,嘴上也成日里骂嘉澜最不成气候,可我心里最中意的还是他啊,只因他是最像我年青时候的样子了,当年我也是偷偷的爱着嘉澜他娘,却从未说出口,还是他娘自己率先捅破了我们之间的窗户纸,最后我俩才喜结连理的,只是嘉澜却没有我这般幸运了!”
听到此处我更加悲伤,看着那满屋子的画像,不知道他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画他们的,狐帝继续说道:“后来我就想着把这些画拿给你,可奈何你也重伤不醒,这个想法就不得不搁置了下来,如今你终于看到它们了,想必也彻底的明白了嘉澜的一颗真心,如此我便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是嘉澜毕生所爱之人,我若一直埋怨你,记恨你,那岂不是让嘉澜不安心?”
说罢他便步履蹒跚的准备往外走,我急忙说道:“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他点了点头,我又急忙说道:“还有……这些画我可以拿走吗?”
这次他没有立即点头,只是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也算得上嘉澜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寄托了吧!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就彻底离开了,我走到嘉澜的榻子上坐了下来,那榻子上的被子都未叠好,我不禁笑了笑,心想这果然像嘉澜的行事作风,毕竟当年在昆仑虚有父亲的监督他的榻子也是一众师兄弟里最乱的那个。
转而我开始细细的看起那些画来,把画上所画的事情按前后的顺序排好后,看着他们,记忆也会跟着重叠,那种感觉竟然让我觉着很幸福,原来,到最后我才明白,我最快乐的日子竟然就是与嘉澜在一起的时候,包括他硬拉着我去听书也是。
而我所有的不快乐则是从离开嘉澜,离开昆仑虚开始的,我忽然明白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可早已经物是人非,纵使我已经后悔了自己当年的所有决定。
这时茵漓推门而入,见到我手里的画后也是大为吃惊,我有意无意的问道:“你怎么也来了,煋澜和清枫呢?有人照看吗?”
茵漓接过我手里的画说道:“镜琰帮忙照看呢,他怕你有什么事情,让我过来看看你,只是这些画儿……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嘉澜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