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面的营帐一片鸡飞狗跳,在勉强逃得一命的乌桓叫嚷和那大锤武将的呼喝下,飞快整备列队。从抵天门中溃逃出去的也被收拢起来,重新组成阵列。在刚刚的一顿大杀中,众女共击破了三百余人,现在对方一吆喝倒是拉出了六百多人的阵势。那大锤武将指挥简练高效,很快便重整阵脚,布置成似模似样的军阵。
不同于刚刚的巷战,六百多人往平地上一站,让没见过如此阵仗的人都有些紧张。这六百多人走一步便喊一声“杀!”,由远及近,不快不慢,脚步轰鸣,杀声响亮,让人见之变色。就连中年妇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考虑着要不要退守深渊之后等武争锋恢复了功力再说。
但杨绮却没有这种瞻前顾后的想法,既然开打那就打到死,当即指挥道:“选一百五十人在城楼上用弓箭射,其余所有人在抵天门里集合待命。这六百多渣子还不放在眼中,今日”一挥手,杨绮目中有雷光闪过:“要统统剿灭!”
激昂的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振,年轻些的女子都激动莫名,不待二级头目下令众女便齐声应是,并迅速依照指令行事。
二百来人汇聚在门楼下,在长街上正对门洞站好。这些人经历了刚刚的战事也有了点感觉,自觉组成了一个阵型。只是这个阵型毫无章法,也没考虑过如何发挥兵器的效果,就像排队上公交车一样乌泱泱的一站。
而另一百五十人在门楼上拿起弓拾起箭,一个个正在试着拉弓弦。看了看那些姑娘弯弓搭箭的动作。杨绮连连摇头。她们真的是一丁点军事素质都欠奉。明明造了女墙。但却没有一个会用弓箭的。那拿弓搭箭的手法错的都快找不着北了,按照这手法甚至连箭都射不出去。就算勉强射出去也不知道射哪去,还没伤人呢或许先把自己弄伤了。
“行了行了,全都注意!”杨绮一拍手高声道:“弓箭不是你们那么用的,看好了,我怎么用你们就怎么用!”杨绮也不是弓箭专家,但总归能正常呃,或许不太正常。但至少能把箭射出去!她拿过一把尺寸最大的弓,随便试了试劲道,嗯,还不错,不比自己在远古世界里diy的差。
“看好了,左手握住这里,右手食指中指夹住箭矢放在弓弦的这个位置,箭矢的前端搭在左手靠近虎口的一侧(注1)对,不在手指那侧,在虎口这边!”正简单说明着方法。那中年妇女却走上来低声耳语道:“姑娘切莫大意,敌人有怪兽助战。那怪兽力大无穷。当日抵天门一战便是因为那怪兽冲破城门才一战而溃的。”
“怪兽?”刚从太平洋世界里过来的杨绮对这个词汇有些过敏:“这些乌合之众能找来什么样的怪兽哦,是它啊!”
只听对面营帐中传出几声巨大的吼叫,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中,一连三头庞大的动物从营账里迈步奔了出来。看到这动物,对面军队齐声欢呼鼓噪,显然有巨大的信心。这些动物四肢粗壮皮肤灰黑长鼻垂地,赫然是大象。而且看那体型体态,赫然是地球大象中体格最大的非洲草原象。
领头的一个体格最大,长牙利齿,肩高足有四米以上,估算一下体重恐怕有八吨。上山路上的大脚印、营帐中大的夸张的鞍鞯,都是为这些战象的痕迹。铁锤武将借助绳套锁环熟练的爬到头象背上,一声大吼,头像立刻领着另两头大象奔跑起来。速度并不太快,但震的地面尘土飞扬,有一种无法阻挡的威风。
“嗷!”六百多人齐声鼓噪,为三头战象更添威风。
中年妇女忍不住表情微变:“要不要先行后撤?”
“不用!”杨绮弯弓搭箭:“看我的!”
明见落雪,开!二段超视觉,开!强弓被拉开,杨绮目光锐利且专注,眼中敌人几乎等于不动。想当一个神射手的两大先决条件,眼准,手稳,杨绮一样不差。
嘣,带着嗡鸣声,强弓回弹箭矢飞射,流光一般飞了出去。
在城楼三百米开外,一重重军阵之后,乌桓正在勉力逃遁。虽然现在士气还算行,但他坚信一件事:不要和那白发女子正面冲突。说天赋也好,说直觉也罢,自从杨绮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之后,他就下意识的感到恐惧,如同恐惧着天山童姥一般。所以刚刚从望天门处仓皇逃出,根本没想过对战的事,故此伟博怎样都追之不及。
现在,他更是一心想逃。让这六百多人当炮灰阻一阻也是好的,老子先保命再说!
“影岛主,乌某刚刚被伟博小儿偷袭受了内伤,劳驾背负一程!”
影无踪武功很差但轻功很好,又是乌桓的死挺,当仁不让的背起乌桓就跑。六百多人齐齐向前,竟然无人发现两人已经逃跑。乌桓料想有六百多人殿后,无论如何也能拖延一时三刻,凭这影无踪的脚力必然已经下了飘渺峰。到时候往茫茫大山里一钻,谁能找得到我?
“等我养好伤势便找来更多大军,看你们这些贱人还如何挡我!”乌桓恨恨难平,但在找来大军这件事上他很有自信,因为他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可正在这时,杨绮放箭了。这根箭矢风声不显,但嗖的一下掠过三百多米距离,带着优美的抛物线射向了逃遁中的两人。又快,又狠,又准。乌桓受了内伤,影无踪内功不行,等两人察觉时已经迟了。
噗,红光乍现,两人惨叫一声一齐扑倒在地。仔细一看,这一箭竟然串糖葫芦一般把两人的大腿都射穿了,钉在了一起!
“好呀!”众女立刻士气大振拍手叫好,三百米外一箭双雕。百步穿杨不过如此罢了!反观对面众人却士气大落。主将临战逃逸尤其是连跑都没跑掉。对士气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让他们一下子蔫了。
“姑娘好箭术!古之养由基、长孙晟想来也不过如此吧!”中年妇人由衷叹服不已。
“呃嗯”杨绮却微微犹豫,头上似乎全是黑线。
武争锋小声耳语道:“我怎么觉得,你瞄准的不是乌桓啊?”
“这”杨绮嘴角抽了抽,然后转头低声犟嘴道:“每、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啊!”
武争锋看的没错,她瞄准的确实不是乌桓,不仅不是,而且差得很远。乃是骑着大象奔过来的大块头武将!
杨绮参考自己远古世界的射箭成绩,决定挑一个简单点的靶子来演示,省的丢了面子影响士气。那武将距离不足五十米,而且身宽体胖目标巨大且直挺挺的冲过来,怎么想都不容易射失手吧?
谁能想到,手稳眼准之下竟然还一偏偏到姥姥家去了!她是真真没想射乌桓啊,那么远自己肯定射不中。但偏偏,这种角度都能射偏,这种射偏之下都能射到人,而且还射中了对方主将乌桓。你们的运气太背啦!
“咳咳,总、总之。就是像我那样射箭就对了!”杨绮擦掉汗滴后高声道:“所有人开弓,向敌方步兵阵营中射击!”
“是!”众女兴奋的不得了,杨绮歪打正着的一箭给了她们巨大的信心,纷纷开弓。这些弓劲道都不小,也幸亏她们都学过内功才能一下拉开。咯嘣咯嘣的弓箭弹射声中,一支支箭矢射向了步兵阵。虽然射的乱七八糟,但这种时候也不要求准头,箭雨泼洒下去立刻哀嚎一片。
“不得后退,冲!”大锤武将一声大吼,一象当先。他深知江湖人打仗的弱点,单打独斗是好手,正面冲击是软脚虾。身下战象狂奔起来冲击力无可匹敌,加之皮粗肉厚不怕那些江湖细剑,谁能阻挡!“嗷!”战象奋蹄,冲向了门洞。门洞对面,二百人面色发白,但无人退缩。
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抵天门门洞前,溅起一环环的烟尘。
“尊主,杨姑娘,危险!”很多人大叫,欲要上前保护。
“都给我呆在原地,等我命令!”杨绮一声大喝,众人震了震,终究还是没有动。
抡了抡胳膊扭了扭脖子,杨绮举步走向前方,同时低声问道:“姐们儿,能让我足下生根吗?”
武争锋看了看奔过来的战象,立刻明白了:“对付这种大家伙的话,凭现在的功力不动不摇的顶住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尽力而为吧。”
“嗯,那你尽力就行了。反正,能不能足下生根都难、不、倒、我!”
砰,脚下地面爆裂,人已经正面冲向了战象。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抵天门前二十米处,杨绮双手一伸,紧紧握在了战象的长牙上!
咔嚓,似乎有骨骼震颤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以为杨绮会在下一瞬筋骨尽断的抛飞。但让人嘶嘶倒抽凉气的事发生了,反而是那战象的前肢一个踉跄,速度豁然降了下来。战象顶着杨绮前进,杨绮的双腿在地上犁出深深地痕迹,但她本身却没有承受不住的表现。倒是战象倒有些举步维艰、难以为继的感觉。
战象背上,铁锤武将面皮抽动着呆了,然后用某种外语大声喝骂,似乎在驱赶大象用力。
可在抵天门前两米处,大象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了。它喘气、挣扎,四蹄将土都刨出坑来,可却不能前进一步。大象圆溜溜的眼镜看着前面咫尺之处,只见武争锋咬紧牙关、小脸涨的通红,显然已经全力运转至尊功。而杨绮却露牙一笑,锋利霸道、张狂强势:“下面,该我了!”
“啊!”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那大象忽然被掀了起来。上肢离地,整个人立而起,两条后肢腾腾腾倒退着,然后轰隆一下向后翻倒过去。好像地震一样,狂风混合着大量灰尘刮向四面八方。大锤武将眼看不对先一步跳开,但也是摔得七荤八素爬不起来。原本跟着过来的两头大象也急刹车止住了脚步,惊恐的看着前面。
前方,烟尘中,杨绮一步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看着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的战象,杨绮过去一脚踏在它脸上,双手握拳扬天一声吼:“啊!”
白金色长发飞扬,似乎有某种无形的波纹以杨绮为中心扩散开来。所有人都觉得心脏停顿了一瞬,敌方士兵立刻两股战战,只觉眼前之人好似不可战胜的魔神,但却不知为何产生这种想法。而动物的感觉就敏锐的多,三头大象的小眼神都带着惊恐,两头还能动的已经低着头后退了。
杨绮服用了众多来自怪兽的次级肉丹,更吃过最终造物身上提炼出来的半片碎丹,加之自身已经踏入了一龙力的境界,身上的凶暴气势一旦释放出来比任何掠食者都要恐怖的多。强大的武道意志,加上滔天的血魄,混合成为一种个人独具的狂气。这一吼,声音虽不甚大,但却让所有站在对立面的人心惊胆战,无法自持。
“你给我起来!”杨绮一巴掌抽在战象脑门上,力量不大,但那战象立刻一个咕噜爬起来。杨绮腾身骑上象背,拿出长矛一指前方:“冲!”
“冲啊!”抵天门中杀出滚滚人/流,三头大象反戈投敌,已经没有什么挡得住杨绮前进的步伐。乌桓还在地上咬牙拔箭杆打算继续逃跑的时候,只听前方咚咚震响,一抬头,领头的战象已经奔到了眼前。
惊恐的抬起头看过去,在杨绮的肩头,他看到了武争锋居高临下的冷锐目光。短短的一瞬间,他心中闪过一道光。三十年一次的功力衰退,影无踪怎么都找不到童姥的所在,攻城战中一直没有出面的童姥,消失不见的婴孩和突然出现的幼/女,还有杨绮的奇特表现,这一切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让他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绝伦的感受。
“为什么当初我没有亲自主持仪式,非要让这女人动手呢?如果当初没那么多事,二话不说杀了那婴儿,现在又怎么会落到这一步田地”
砰,战象长牙横扫,如同棍棒猛击在乌桓胸口。乌桓被打的翻腾飞起,啪的砸在石壁上,彻底失去了意识。(未完待续。。)
ps:这两章放在一起比较顺畅,所以我就不分开发了。
另注1:该开弓手法称为地中海式、欧式、或希腊式,但古中国中原地区也不是完全不用,现代射箭比赛上多用这种手法。